埃德在午后回到家中时,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楼上泰丝的房间里传来隐隐的说话声。?火然文 w?w?w?.?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去打扰女孩儿们,自己轻手轻脚地摸进了最大的地下室。
他们如今所住的这个地方,原本属于一个走私贩。除了有密道与斯顿布奇地底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相连,还有好几个隐藏的地下室用于储存货物。用来藏私酒的地下室里至今仍散发着驱不散的酒香,空荡荡的、半朽的酒桶依旧堆放在墙边,正中的地面上,却突兀地放着一具黑沉沉的木棺。
埃德犹豫半晌,探头向木棺里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他不知道要拿棺材里的那具“尸体”怎么办……赫莉娜.克利瑟斯安静地躺在里面,面色如生,没有一点腐烂的痕迹,却也没有呼吸。
仓促间找来的棺材显然也比神殿里的水池更适合一个死去许久的女人……但她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睁开眼睛,让他始终不敢把棺盖合上。
这不是什么十分隐秘的地方。但埃德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也只能赌肖恩想不到他们会如此冒险地把赫莉娜藏在自己的脚下。
……可他要拿她怎么办?
他在迷茫中缓缓地蹲了下来,撑着下巴发呆,脑子里混乱地闪过无数画面,恍惚间竟然觉得肖恩说得也没错——他们需要费利西蒂。
他们需要那一点光芒,明亮而坚定,仿佛永不坠落的星辰,在沉沉的黑夜中,为他们指引方向。
——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他抬眼看了看赫莉娜安详美丽的面孔,抱住头警告自己——“错误的方式永远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一只大手重重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安抚一只沮丧地耷拉着耳朵的狗。
埃德苦笑着抬头,半真半假地抱怨:“我二十二岁了。”
“那又如何?”菲利瞥他一眼,嗤之以鼻,“小家伙。”
虽然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圣骑士似乎比参加葬礼时要平静了许多。他两手叉腰,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女人,突然开口道:“我们应该烧了她……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
“可斯科特说她或许还有用……”埃德嘟哝着,拿不定主意。
“有用?”菲利冷笑,“利用一个无辜死去的女人的尸体,无论如何都是错的。这话或许有点难听……想想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你死去的母亲,你会怎样?”
埃德脑子里嗡地一响,像被人刺了一刀般跳了起来。
这句话实在太过刺耳……但仔细一想,却并没有错。如果他们开始放弃自己曾经坚持的东西,一点点后退……结果会变成怎样?
所有的错误都必然要付出代价。
“我愿意相信斯科特,但他已经变得太多。”菲利的声音沉了下去,“因为我们对太多事视而不见,肖恩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不会让斯科特变成第二个肖恩,为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埃德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他说,在终于做出决定的时候突然间觉得轻松了许多,“我们可以把她的骨灰埋在克利瑟斯堡的墓地。”
既然她的家人并不愿意接受她,那会是一个更好的安息之地……瓦拉说不定会很高兴,他想,毕竟她一直十分怀念自己未能出生的妹妹。而艾瑞克……也终于有一个可以悼念她的地方。
“我去安排。”菲利说,“这件事越快越好。”
“嘿!”
在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埃德叫住了他:“有什么好消息吗?”
“没有什么算得上是‘好消息’的。”菲利皱眉,“跟我们之前预料的没什么两样——赫里福伯爵大人倒是愿意满足于他恢复清醒的儿子和一个‘被控制’的死灵法师,何况博弗德家那个男孩儿也算是救了回来……不过斯托贝尔,那个法师,显然不会满足于这些。老乔伊他们截下了他传给**师塔的一封信,但那大概不是唯一的一封……甚至都有可能不是真的。老实告诉你,我是真的很讨厌那些法师和他们见鬼的魔法。”
“是吗……”埃德有点失望地喃喃低语。
“……你指望能有什么好消息?”菲利疑惑地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振作点,小家伙,不会再有什么奇迹……我们得靠自己。”
“哦……我知道啊。”埃德摸摸额头,小声嘀咕,“只是觉得你突然精神了很多,我以为……”
菲利怔了怔,脸上泛起一点可疑的红晕。
“总不能连个女人不如……”他含糊地低语,用力在埃德肩头拍了一掌,走到门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还有件事。”他回头告诉埃德,“弗里德里克……小国王要回来了。”
埃德点点头,却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茉伊拉端坐在王座上,微笑着倾听大厅里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讨论着要如何迎接国王陛下的归来。宴会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以一场盛大的比武来结束国王陛下第一次巡视领地的旅程,似乎也十分完美。既然最近闹得斯顿布奇人心惶惶的邪恶仪式已经彻底解决,不好好地庆祝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无论是真是假,每个人都表现得很高兴。似乎没人觉得这件事太过突然——国王陛下的队伍离斯顿布奇已经只有几天的路程,王后却刚刚才告诉他们。无论什么庆祝,都根本来不及准备。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在那一晚洛克堡的混乱之后写给老侯爵的信召回了离开斯顿布奇并不算太久的国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确写了一封信给父亲……却并没有让他们回来。
她很仔细地分析了可能的危险,并恳求父亲让弗里德里克远离这一切直到危机结束,或至少让她先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了解自己的父亲,即使担心她的安危,他也不会全然罔顾她的意愿,既没有跟她商量,也没有给她一点消息,就这么带着所有人突然返回。
从时间上来算……他甚至有可能在收到她的信之前就已经决定返回,却似乎“忘了”告诉她。
她匆匆派出了信使,但这件事显然已成定局。灿烂的阳光照着每一张兴高采烈的面孔,她的心里却一阵阵发冷。
而她只能保持微笑,挺直肩背,清楚地意识到,她天真地以为已经结束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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