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孩没死,黎先生忍不住上前一步。
从下面打听了一圈回来的原冰恰好经过他身边,挡住了他。
黎先生退后一步,笑,“那孩子没死,太好了。原冰大人,您看这天寒地冻的,祭司大人治疗那孩子也需要时间和安静的幻境,要不要先让大家回去?”
原冰冷冷地盯视他,慢慢地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对了,我记得你是原际城战士团团长壕推荐来的,对吗?”
“对。”
“你原来是土城下属的中城沙海城人?”
“是。”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吗?为什么不把他们接过来?”
黎先生眼中流露出哀伤,“我倒是想,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原冰说话毫不婉转。
黎先生皱眉,“原冰大人,您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对任何不知底细的人都这么询问。所以你家人为什么而死?什么时候死的?你全名就叫黎?为什么要离开沙海城?”
“这些我在刚到九原时已经登记过。”
原冰面无表情,“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黎先生面露无奈,只得按照当初登记的内容再次重复一遍。心想难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让这冰块盯上了自己?可他明明安排得都很好,就连今天去告讯都是在别人走不开,请他代劳的情况下他才跑去了议事厅。
而城中已经抓了一批奸细,他一直躲在幕后,就连被抓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就算拷问那些人的灵魂也问不出他。
至于他今天的动作,他自认已经做到万无一失,那骨箭也确实是从那白角战士手中射出,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他头上。
想来想去,想不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的黎先生只能猜测原冰只是习惯性地怀疑所有人,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人,还经常使用“诈”字诀,让一些埋伏很深的敌方探子自己跳出来,想来原冰大概也是在用同样的招式对付他。
这样一想,黎先生适当地露出愤怒和被羞辱的表情,做足了一名无辜被冤者的样子。
站在附近的狰几个也听到了原冰和黎先生的对话,他们心里站在原冰那一边,但脸上却毫无表示,甚至故意做出不赞成原冰行为的表情。
没人知道原冰心里在想什么,他又看了一会儿黎先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朝严默那里走。
严默心中已经决定好治疗方案,感觉到原冰走到身边,张口使用愿力:“罩!”
一个看不见的罩子出现,笼罩住原战在内的三人,保证三人说的话绝不会给第四者听见,除非对方的级别要远远高于严默。
原冰把他在下面询问到的内容一五一十禀告给严默,同在罩子里的原战自然也听到了。
原战说了什么,别人只看到他口型在动,却听不到的声音。
严默手抓住骨箭尾部,低着头说了一句话,外面的人连他的嘴唇有没有开合都没看到。
原冰点头,目光从抬下一掠而过,被他看到的人都觉得像是被饥饿的独狼给盯上了,浑身毛骨悚然,只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
那些心虚的更是觉得原冰在看他们。甚至想到会不会那位被祖神钟爱的默巫已经从神那里得到了什么预示,知道了一切,否则他和首领为什么那么平静?而原冰是不是已经得到他什么吩咐,正准备处置他们?
黎先生虽然仔细观察了三人表情,包括他们的口型,可惜他只看出原冰最后一个是字,至于原战还是严默下了什么命令他就一点都推测不出了。
原冰走到了狰的右侧,恰好和狰两个一左一右夹住了黎先生。
黎先生心脏微微一跳,再次想了一遍过程,觉得没有任何错漏,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原冰忽然转头对黎先生笑了下。
黎先生后颈汗毛竖起,这笑容太不怀好意了!这原冰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诈我!不能上他的当,镇定!黎先生开始后悔自己想要第一时间看到严默痛苦愤怒与焦急的表情而接受委托亲自去了议事厅的行为,他应该更小心一点才对。
黎先生盘算着,想要不要找时机离开,可他又舍不得放弃在九原的经营,几经思量,他撇开脸,决定还是赌一把。
严默没有跳祭祀之舞,也没有向众神众灵祈求,这样的伤口和环境条件更不适合做开胸手术,他只是抓住骨箭箭尾,神情严肃地一点点往外拔。
随着他拔/出箭头,生命能量从他按压在小孩胸膛上的另一只手慢慢渗透入小孩心脏的破损处,激活细胞,让小孩的身体进行自我修复。
当心脏补好,生命能量便循着骨箭留下的伤道一点点往上攀移,如果谁的眼睛能够内视,说不定会怀疑箭头有神奇的疗伤能力,因为它拔起一分,那一分的伤道便会补全恢复如初。
站在他身边、时刻守护他的原战突然恶狠狠地看向他的头部。
怎么了?
有不少人被原战的动作和神情惊动,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祭司大人的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师父!”乌宸第一个看了出来。
苏门、叶星和萨宇等和严默亲近的人也很快发现了变化。
“你们看祭司大人的头发!”底下也有人发现了,叫喊的人声音中充满痛苦,这是曾经亲身体会过严默巫术的人,一下就看出了他们的祭司大人在做什么。
“祭司大人的头发变白了……”
“不!”有人伤心跪倒,这些都是曾经受过祭司生命力祝福的人。
其他人不知,但看着祭司大人的乌发随着箭头拔/出非常显眼的开始转白,猜也能猜出祭司大人为了救这个孩子肯定付出了某种可怕的代价。
“大人在用自己的生命力给那孩子续命啊!”知道的人终于忍不住嚎哭了出来。
边溪族人愣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集中到严默微微低下的头颅上,就是黎先生也不例外。
严默的头发削得很短,他不喜欢长发,嫌碍事且打理麻烦,加上现今冰天雪地,到处都是一片洁白,他头发黑转白,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指出,真的很容易被忽视过去。
可是因为原战的那个愤怒不满的动作与表情,让所有人清晰看到了这一幕变化。
边豹抹了下脸,看着严默变白的头发,闭了闭眼睛。
既然祭司大人都愿意耗费自己的生命力去救他的孩子,就算苏门真的下令杀伤苏越,他也……不会再要求报复回去,顶多以后不理他们。
边溪族长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和大巫都知道严默此举在收买人心,但对方耗费生命力救活的是他们的未来族长,他们边溪族绝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更何况如果没有九原,边溪族现在恐怕不变成骨兵,也会一半变成战兽,一半变成奴隶兵,如果沦落到那种地步,熬到今天,他们的族人又能活下几人?
罢了,既然投靠了九原,以后就安心做一名九原人吧!
在箭头全部拔/出小孩胸口时,严默的头发也全白了。
严默直起腰,“当啷”一声把骨箭丢进丁宁捧的空盘子里。
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外表变化一样,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脸蛋,带着一点点微笑呼唤:“好孩子,该起来了。”
苏越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边豹一下扑到草床边,声音颤抖地喊:“小越?”
苏越坐起身,奇怪地看向他的父亲,“父亲,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咦?”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怎么不但在学院看到了父亲,还看到族长和大巫,嗷!兽神在上,他还看到了九原首领战和祭司大人!
严默伸手摸摸小孩柔软的头发,“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
嗷嗷嗷!祭司大人在摸我!小孩激动得要晕了,啥话都说不出来了,小脸蛋通红通红。
严默笑着捏捏他肉乎乎的圆耳朵,这孩子也算因祸得福吧,他留在小孩体内的生命能量让小孩将来充满无限可能,只要年少期间身体锤炼得好,再有比较适合的修炼功法的话,他一定会成为边溪族中**和神血能力最强大的战士!
在边豹的解释下,小孩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记得他当时在看热闹,然后就觉得胸口一凉,过后就觉得一阵剧痛传来,疼得他当场昏了过去,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孩听说祭司大人耗损自己的生命力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感动坏了,满脸要为严默效死的激动表情。
他爹和他爷爷:……总觉得最看好的儿子(孙子)要飞了!
不说小孩和边豹等人是如何向严默感谢。
严默挥手让草床回归自然,示意丁宁把骨盘送到面前。
“边溪族长,浩大巫,请来比对骨箭。”
边溪族长和大巫浩也没推拒,上前抓起那支取出的骨箭和其他骨箭比对。
“祭司大人,首领大人,您们看这里。”大巫浩示意严默看他左右手分别抓的两支箭。
严默和原战看过去,两支箭从外表上几乎一模一样。
这里要说明一点是:现在的弓箭都是手工制作,就算形式相同,仔细比对,仍旧能发现不少不一致的地方。可同一个人做的骨箭,就算有区别,区别也不会很大,尤其为了适应自己,还会做一些别的箭支没有的改动,一些习惯性手法也会和其他人做的箭支区分开来。
这两支箭就是在尾部开槽处,处理手法一模一样,有一道槽刻得比较深,令让人无法否认的证据是,两只箭的尾部都刻了一个同样的小小字符。
严默让桑叶过来,“你能看出这两支箭是谁的吗?”
桑叶一看箭尾字符,就在心中大大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让他上来。”严默不容拒绝地说道。
桑叶看向苏门。
苏门咬牙,可仍旧对他点了点头。小孩已经做好打算,如果真的是他的人误伤了苏越,他愿意代替那名战士接受处罚,而且理由都找好了,那些战士是在保护他,他是他们的主人。
桑叶只好对台下喊:“乔诺,上来!”
大约苏越被救活,还看起来比受伤前更健康的缘故?
嫌疑凶手被叫上来时,边溪族人的神情还算平和,边豹也没有冲上去要对方命的意思,不过神情都不好看是真的。
乔诺抱着必死的心情跳上了高台,他先对苏门行了一礼,然后再向严默和原战捶了捶胸膛,至于其他人,他都无视了。
“乔诺,你看这支箭是不是你的?”严默让丁宁把盘子捧到乔诺面前。
乔诺都没拿起来,只眼睛一扫,就干脆点头:“是我的。”
边溪族人骚动,又强压了下去。
边豹心理交战,他既想让这人受到惩罚,可又不想让祭司大人难做,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底下和台上的人都在看严默和原战,想看在证据确凿下,两人会如何审判那名白角战士。
祭司大人会包庇他弟子的护卫战士吗?
首领大人能允许别人破坏九原的规则吗?
这个白角战士会不会死?
就在这时,原冰出列,当着所有人面,不高不低地说道:“首领,祭司大人,我有疑点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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