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春闺纪梦 番外（1）无常

郭嘉惊醒了。

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心绪不宁，是以惊醒了，然而转tou一看，原本该睡在shen边的贾诩不见了，就如同凭空消失一样，连微羽也不见了。他匆匆忙忙穿上外衣跑chu去，努力稳住心神，考虑了一圈贾诩会去的地方，最后才确定贾诩应当是跑到皇gong里去了。

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只得从ma厩里随意牵了一匹machu来，也顾不上是谁家的ma了，一抖缰绳调转matou便朝gong门而去——彼时贾诩已经在chugong的路上了，东面的神武门只留xia了负械顽抗的痕迹，毫无生气。郭嘉心里咯噔一xia，正要冲jingong门，抬yan一看，却见gongdao上驰来一辆ma车。

微羽为他策车，不期然撞见正立于gong门的郭嘉，愣了一xia，勒停了ma：“殿xia，是祭酒先生。”

贾诩也愣住了：“奉孝？”

他扬起车帘，果然看见郭嘉，只是郭嘉xia了ma，跌跌撞撞地向他跑过来，衣裳凌乱，十分失态：“文和？你怎么chu来了……”

他shen上的血腥味太重，郭嘉一xiazi被冲得tou晕目眩，上了ma车后便倒在了贾诩面前，晕乎乎地被贾诩拖jin去，又听见他说：“微羽，继续走吧。”

那阵腥气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地犯恶心，但他不愿意离贾诩太远，趴在贾诩的膝上，在天旋地转里看见了贾诩脸边的血，执意要替他ca掉：“文和、是谁死了……”

贾诩沉默了半晌，撇过了脸，轻声dao：“我杀了楚皇。”

他的脸se也很苍白，低xia了tou，gui裂的唇摩挲着郭嘉凌乱的鬓发：“奉孝，你会害怕我么？”

他的tou发从肩后huaxia来，他的手游弋在郭嘉的肩与脖颈间：“若是奉孝害怕我……”

“……”郭嘉恍若未闻，似乎也没注意到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zi上，自顾自地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xia来，重重地吻上去，低哑着嗓zidao，“我永远不会害怕你的……文和，我们走吧，去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我走不了了。”贾诩的声音越发轻了，牵扯chu一抹笑，只是笑得勉qiang，“奉孝，我想到桥上去看看，陪陪我吧。”

他掀开了车帘，新鲜的空气涌jin来，暂时驱散了些聚集的血腥气，也让郭嘉清醒了些。贾诩xia了车，回tou一看，郭嘉没有随他xia车，只是抓着车窗看他，yan中似有悲哀：“文和……”

贾诩却十分心狠：“奉孝，xia来吧。”

即将破晓的天边泛起微微的鱼肚白，街边zuo早shi的小摊已经陆陆续续开摊，逐渐吵闹起来了。贾诩背靠一科河边的柳树，朝他伸手要牵他的手：“奉孝，你会为我gao兴的。”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会有人代替我行过天xia，我的挚ai、亲人……你们都会有最好的归宿——我也有。”

夏风chui起了他半散的长发，模糊了他的视线，然而他只是看着渭河xia游的远chu1那些前一晚人们放xia河中寄愿的河灯，看了半晌，bachu了那把还沾着斑驳血迹的剑：“奉孝，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jin淮shui里吧。”

“……不、文和……”

郭嘉握住他的剑，剑刃划伤他的掌心，然而他握得更紧了，仿佛只有这样，这把剑的剑尖才不会刺jin贾诩的心脏：“怎么这样快……”

贾诩显得比他平静几分，闻言只是笑笑，目se迷离：“奉孝，对不起……但，你会知dao一切的。”

他弯xia腰，残忍地掰开了郭嘉握住剑的手，把剑从他手中chouchu来了：“你受伤了，奉孝，你当ai惜自己。”

“那你呢。”郭嘉死死盯着他，语气艰涩，“文和，你比我更不ai惜自己。”

贾诩默然：“我是质zi，质zi总是shen不由己。”

他背过shen，面朝渭河的上游、与上游之外连绵的山，背后是微明的、暗金se的天。他的脊背ting得不屈，话中似有哽咽：“我想ti面地死去，死在你的怀里，死后化成蝴蝶离去。”

但他竭力压抑住了hou咙发紧的gan觉，轻轻dao：“奉孝，成全我吧。”

郭嘉沉默着，yan中悲苦愈盛。贾诩的剑被他架在颈上，锋利的剑刃已经划破他的脖颈，渗chu暗红的血。郭嘉心dao，自己应当握住那柄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