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襄王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云玥正挣扎在前往上蔡的山路上。楚国恶劣的交通状况,让云玥吃足了苦头。这他娘的究竟是路,还是八路对付鬼子的战场。
大坑连着小坑,坑里还有水,水里还有泥。最讨厌的是江淮的气候,气温很低居然还他娘的下冬雨。嘴里能喷出白气的天,居然下雨。地面跟溜冰场似的,幸亏云家换了带铁刺的马掌。这才算没有出大事,这样的路别说一天走八十里。走五十里,都算是奇迹。
很遗憾,这年月没有无线电,也没有WIFA。就连飞鸽传书这样的东西都没有,可怜的云玥还不知道,他此行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因为,伟大的光明的睿智的,英明神武不可复制的庄襄王,已经挂了。
按照礼制,小学毕业年龄还没到的荆二此时还不能结婚。他先需要为老爹守孝,期限是三年。
“清贵人,实在走不了了。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吧,前方山地道路难行,地面上还有冰。万一出了事情,那便得不偿失了。”云玥苦口婆心的劝告秦清。
秦清也是无奈,云玥的手下还算是好的。昌平君的属下这些天来,已经摔死六七人。都是从山路滚下去的,连人带马尸骨无存。她就不明白了,昌平君也不是缺少那几匹马。为何出发的时候,每人只骑乘了一匹马。行军近千里,马匹疲累得很。现在走路都勉力维持,看看云家的马。一人两匹,还都打着铁掌。
这云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想出给马打铁掌。关中,蜀中活了二十年就没听说过有这么做的。
“好了好了,今天就在这里扎营。”面对恶劣天气,秦清也没了办法。只好答应云玥,今晚在山中扎营。
小白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地上湿滑它不怕。就是讨厌脏兮兮的泥浆,它是雪豹漂亮的豹子。怎能与泥浆为伍。
尽管回到了它喜欢的山林之中,但这家伙总是喜欢待在车上。看着下面的军卒忙忙碌碌,只有到了宿营地才出来溜达一圈儿。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可怜啊!自从上次惊吓了秦清之后。老大那辆华丽的马车便再也没有它的位置。
看到车里那三个女人小白翻了翻白眼儿,家里的女人多了去了。谁也没有像她们那副样子,小白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可爱,居然看见自己吱哇乱叫,真是没有审美。
高傲的小白。尾巴竖得好像一根旗杆一般。撅着大尾巴,在营地里面游荡。
尽管只是驻扎一个晚上。但老姜还是非常小心的将马车围拢成一个圈儿,恶劣的天气让军卒们苦不堪言。
“老姜叔,这地冻的说不上硬。可黏糊糊的不好挖啊,咱就别挖沟了。左右就住一个晚上,洒上些三角钉我看就可以。你看看,弟兄们都累成什么样儿了。”
按照云家规制,立营住寨必须要挖掘壕沟设置拒马鹿砦。还必须挖掘三尺宽的壕沟一道,军卒们经过一天行军疲累异常。哪里还有精神搞这些东西,一个个巴不得把帐篷支起来就钻进去去烤火睡觉。这样的鬼天气。谁家不是呆在屋子里,还遭这样的罪。
老姜为人比较凶恶,军卒们都不敢找老姜说情。于是这些家伙纷纷来找郑彬,拗不过众人的郑彬只能来找老姜。
老姜仔细看了一下地势,多少年的老军伍了。虽说不是将军一类指挥过作战,不过经验上来说,年轻一点的将军都没他丰富。
这里是一座小山包儿,营伍紧紧的卡在高处。一条小溪沿着山包蜿蜒流过,左右都是茂密树林。说来奇怪,天气冷成这样。这里居然下雨。树叶也是绿的。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老姜叔,这里地利不错。再说,地面湿滑若是有歹人仰攻怕也是讨不到好处去。我令弟兄们多洒些三角钉,一般的野物不敢过来也就是了。”郑彬见老姜在观察地形。连忙递话儿。旁边那些秦军士卒们还在等着呢,劳累一天都想早些休息。
“明天早上,你带人将三角钉都捡回来。壕沟不挖,鹿砦拒马也不能少。得把车辆之间的空隙填满,知道么?”老姜也知道,军心不可违。这种天气里行军。本来大家已经很疲惫。若是再驱赶他们挖掘壕沟,怕是会引起军卒们的不满。再说了,左右不过是一夜。昌平君是楚国公子,难道在楚国还有人敢袭击他?
“得嘞!老庄叔,一会儿弟兄们弄来野味儿。”郑彬大声说道。回头得意洋洋的向军卒们述说,顿时引来一阵欢呼。
云家有专门的铁锯大斧,砍伐树木制造鹿砦拒马非常方便。与其说是让杀才们去砍树,不如说是让杀才们出去围猎。虽然云玥出行一般都会带大量的肉干和葱油饼。但这样冷的天气里,谁不像吃一口热热乎乎的肉汤。
都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杀才,围猎自然在行。他们围住旁边一座小山,派出几十人进去伐木。一株株树木轰然倒塌,山中走兽四散奔逃。许多小动物只是堪堪跑出来,便被密集攒射的弩箭一一放倒
这山林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人类行猎,居然冲出一只足足有六百多斤的大野猪来。林子里的野猪最为骇人,一身铜皮铁骨堪称刀枪不入。一些弩箭射上去,也只能挂在厚实的猪皮上。根本射不穿铠甲一般的猪皮!
秦军士卒纷纷操起长戟,遥遥指向冲过来的野猪。铁塔长啸一声,手中强弓发出金铁之声。“铮”的一声弓弦响,一枝劲箭便钻进了野猪的眼睛里。那野猪哀嚎一声,疼痛让它更加疯狂。四蹄撒开没了命的狂奔开来。
铁塔又抽出一枝指头粗的狼牙箭,“铮”又一枝箭矢流星一般钻进野猪的另外一只眼睛里。
“好……!”秦军士卒轰然叫好,那野猪发狂一般的冲出十几丈远,便趴在地上一阵一阵的抽搐。几个胆大的跑过去,手持长戟一阵乱捅。
“云侯手下真是多能人异士!”秦清与昌平君站在营地里观瞧,虽然同是行军一天。昌平君手下那些号称敢死之士的家伙们,一个个只顾自己搭好营帐便钻进去烤火。
云家士卒,虽然同样行军一天。个个却精力十足,如此条件还知道围猎补充军需。难怪云玥可以凭持万余人。便能够紧守北疆。要知道,就在去年。恒齿带着三万秦军精锐防守平凉,差一点儿便被匈奴人歼灭。
“云侯用兵如神,乃是大秦不可多得的良将。云侯……”昌平君还想顺杆爬夸赞云玥记句。却见云玥从另外一辆改装的辎重马车上跑下来。站在车轮底下,痛痛快快的放水。
昌平君的脸色一下子变成猪肝色,云玥这样的将军,简直就是这群虎狼之师的耻辱。这年月的将军讲究冬不着裘夏不张伞,可云玥浑身皮裘好像将自己裹得好像狗熊。一路上都待在车里。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看云玥这副样子,似乎不是憋的实在难受,根本连下车嘘嘘都不肯。
放水之后的云玥一边提裤子,一边迅速钻进车里。他的马车被秦清霸占,只好临时征用了一辆粮车。一路改造,居然也颇为舒适。
“可惜了这些如狼似虎的勇士,却由一只猪来统帅。”秦清恨恨的看了一眼云玥,知道自己在这里,居然也不知道避讳一下。若是在咸阳。早就被秦清当面骂得狗血喷头。
杀才们猎杀了许多猎物,军营里面到处都飘荡着肉香。昌平君的那些手下只能吃着烤干饼子,而杀才们每人都有一碗**辣的肉汤。里面加了大量的辣椒,吃得杀才们个个满头是汗。不时还在肉汤里面捞出一块大骨头来,肆无忌惮的啃着。
**辣的肉汤驱走了一天的寒冷。一杯老酒更是解了身上的疲乏,吃饱喝得的杀才们纷纷钻进帐篷,明天还有更艰辛的路要走。抓紧时间睡一觉,才是正理!
天黑得好像锅底,寂静的大山里风声雨声,树叶的撞击声响成一片。这该死的冬雨又开始哩哩啦啦的下。楚人性格绵软,这楚地的雨似乎也格外拖拉。稀稀拉拉的下个没完没了,岗哨们都缩进油布搭成的窝棚里烤火,躲避寒冷与潮湿。
风雨中似乎传来一声闷哼。为首的哨兵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外面漆黑一片,晃动的树木好像妖精在跳舞。寒冷的空气,一下子便将哨兵逼了回来。
“这鬼天气,有个鸟的声音。今天这么一闹,恐怕连鸟都没有一只。咋了,你还怕有人劫营?烤你的火吧。这样的天气进山就是找死。”
哨兵自失的一笑。
这位兄弟说得对,这样的天气里。自己这些人有火烤,仍旧冻得打哆嗦。在野外,淋了冬雨再被冷气一冻,十有**便会发热而死。要知道这是战国,感冒死个人绝对不是新闻。
忽然窝棚外面似乎又有一声闷哼,这一次好像近了许多。哨兵听得十分真切,是人的声音绝对是人的声音。
“不对,有人!”哨兵再度将头探了出去,四下寻摸。
“就你耳朵灵,俺们兄弟的耳朵都是摆设?哎!你怎么回事?”那哨兵的身子居然向外扑了出去。里面的人感觉不对劲儿,赶忙操起家伙。
一切都为时已晚,也不知道有多少支劲箭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窝棚里面的秦军被射得有如刺猬一般,倒下的尸体撞乱了篝火。油布瞬间便着了起来,黑暗中好像一枝小火炬一般。
在火光映照下,刚刚扑出去的哨兵还在地上痉挛。脖颈间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好大一块地面,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在他身上擦拭青铜宝剑。
小白正在无聊的摇着尾巴,四周的山林是那样熟悉又陌生。它来自青藏高原,很不喜欢这种湿漉漉的地方。
忽然水蓝色的眼睛骤然睁开,白色的身影迅速站起来。
“啊……!”一声惨叫短促而高亢。小白没有给这家伙任何机会,一口便叼住了偷袭者的脖子。强劲有利的上下颚狠命一咬一甩,那八尺高的壮汉便不动了。还没等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小白的爪子已经挠了过去。
锋利的爪子在这哥们脸上狠狠抓了一把,这一次惨叫悠长而持久。
大营好像在一瞬间便沸腾起来,那惨叫声好像是扔进油锅中的那滴水一般。惨嚎声与呼叫声响成一片,不少秦军士卒刚刚冲出帐篷。便被黑暗中不知道哪里来的羽箭射中倒地,篝火映照下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向着云玥的车队疯狂进攻。
云玥刚一钻出马车,便听见“铛”的一声。一枝羽箭射中了铁塔的头盔,奈何铁塔的头盔乃是金刚所制,岂是等闲羽箭能够射穿的?
铁塔手中弓弦响动,一枝劲箭便没入了黑暗中。
有人劫营!云玥有些骇然,这崇山峻岭之中,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居然来袭击自己。
“侯爷,您还是进到马车里。这里不安全,呃……”老姜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正要将云玥推回去。身上却中了一箭,虽然没有射穿盔甲。但也砸得胸口一闷!
“喊话,远离篝火。不许点火把!”云玥见到秦军士卒好多都中箭身死,黑暗中没有天光反衬,火光便是最好的背景光。若不赶紧熄灭篝火,自己这边一个人都活不了。要知道,秦军士卒可不是个个都有老姜与铁塔他们那样的铠甲。
混乱中,云玥发现了自己原来的马车。必须回到那辆马车上去,那辆马车的箱板有钢板内衬,就算是子弹也未必打得穿。在这弩箭乱飞的时候,云玥对这薄皮粮车实在是没信心。
栓柱拿着一面盾牌,护着云玥便向马车冲了过去。一路上盾牌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弩箭“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娘的,这帮家伙居然也有硬弩,他们绝对不是山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