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循环[综影] 54环太平洋：伊始之初05

“罗利·贝克特和扬希·贝克特,双向同步率——”

赫克稍稍地倾□去，辨认着兄弟俩腕上神经测试仪所显示的匹配值，乍然间,成熟英俊的侧脸上眸光一闪，低声念出了无与伦比的惊人数字,“95%……”

饶是汉森上校磁性的嗓音已经算是压得很沉，可屏息等待结果的人们仍旧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个难以置信的数字,一时之间震荡雷动的掌声擂鼓般翻涌而起。

通感时驾驶员之间的双向同步率直接决定了战斗的走向和结局，一般而言八成以上的同步就已算是难得的顶尖默契，而贝克特兄弟则明显远甚于此。

他们是佼佼者,亦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扬希虚着眸光看向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抓了抓头发好像有点腼腆，而他身边的罗利没心没肺地开朗笑着，轻轻往兄长被揍得肿起一块的眼角捶了一拳，立刻换来额头上响亮清脆的一个弹指。

“有人想来试试看吗？我和扬希会配合你们——”罗利吃痛捂住脑门却把嘴角扯得更开了，稍侧的脸庞被灯影斜打，一线白光擦过左边露出的那颗尖尖虎牙，用轻快的腔调发音跳跃连贯地扬声道。

人山人海因他一句话又起了不小的骚动，一拨又一波嗡嗡的吵闹声敲击耳膜让苏栗只觉得脑袋发涨，抬眼往里面一瞧，斯泰克将军抱着双臂半倚在墙边，脸色阴沉得扎眼，想必也在懊悔把这么一大群闻风而来的猎飞党放进了校园。

屈起指节叩住被声浪冲击得神经性抽跳的太阳穴，苏栗打算转步就此离开这儿——反正这也不算是一节正式的课程，而且她跟罗利的同步率当然也不需要什么机械检测——可怀抱着一张危险流浪者巨幅海报手捏一根亮色油漆笔的爱丽丝显然并不这么想，她完全不愿意放弃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宝贵机会，一把抓住苏栗的手腕就势高高地举了起来，“嘿！看得见吗，我们想——”

或许是由于爱丽丝因过度激动而稍稍拔高的声音太富有穿透力，罗利几乎是立刻偏过了脑袋，透彻天蓝的瞳孔转向了她们所在的方位。

就在视线即将在半空中相撞的那一刹那，苏栗眼也不眨地别开了脸。

但是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因为她抗拒过头的态度显露出了疑惑的神态，因为之前她已然见过他的每一种表情。

苏栗高悬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牢牢攫取在掌心，下一秒就将在重压下轰然爆裂，把本就残损的灵魂也割炸得支离破碎。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随着爱丽丝一起，从人群里分拨开一道缝隙走向他的了。只知道当年通感时他灌输进她另一半大脑的全部记忆一股脑儿地迸发出来，在把那团颠三倒四却又极具冲击力的乱麻塞回脑内名为理智的牢笼之后，她周身的各处骨骼关节已经被绑好了次声波动感应器，用以捕捉她每做出一个移动时的各种心理变化，再与对面罗利相同处的数据进行对比验定，最后联动校核的结果会显示在腕部缠着的神经测试仪灰白的屏幕上。

因为想使战斗更加灵活敏捷，他只穿了件吸水透气的薄薄套头衫，此时湿透了大半，洇重的痕迹涂抹而开，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纹理和脊背端正线条。身高落差让他垂头看她，金发也被汗水弄得乱七八糟的，琐碎刘海湿漉漉黏出几绺，底下露出一双眼眸仿佛经受细雨洗刷的澄净天空，闪亮着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把落下来的袖口重新捋回肘部，显现出一截肌理紧实的小臂，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

“你好，我叫罗利·贝克特。”

——“我在工地上播出的新闻里见过你，洛佩兹小姐。”

他当下的这句开场白与苏栗在很久很久以前所听见过的迥然不同，她忽然明白了，这个世界里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罗利还没有遭遇那场转变他一生的惨痛打击，他也尚未经历过那五年默默无闻的隐忍磨炼，大体上姑且还只能算是个自我中心、年轻鲁莽的青少年。

这么一想她奇迹般地立马就不再那么紧张了，展开手心把浸湿的汗液在卡其裤上抹掉，神态自若地向他伸出了手，“我叫凯瑟琳，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一样。”

分辨出了她混合在澳音里浓郁的英伦腔，罗利半开玩笑地攥起她的指尖搁到颊边，用嘴角稍微碰了碰质感柔韧的指背，故意做出一副不伦不类的绅士派头，倒映着她影子的清澈眼底闪闪发亮。

苏栗在他的面上捉住了一丝游走的异样，她心中一动，表面却不露声色。

不出所料地，他抓着她的手并没有马上松开，反而反身打算借此机会把她从肩上摔出去——苏栗借力使力足尖点地一掌撑住他肩头维持短暂平衡，被捏得骨节擦碰作响的手腕转过刁钻角度错开他抓得很紧的手，然后就势钳住他的胳膊利索地反拗到他背后！

就像早就感知到了她的下一步动向，罗利挑眉转手用巧妙的劲道挣开束缚，继而寸步不让地抽腿扫往她稳稳踩在地面的双脚，却被她趁机抬足插.进他双腿之间的空隙，迅速向旁边一进别开脚踝！

这一击致使他侧滑出了几米远，趴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爬起来，摸着鼻子抬起了胳臂：“让我看看我们的同步率——”

他斜过视线随意一扫，眸间迅速凝集起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不可能……”

苏栗早有准备地探过头撇了一眼手腕，测试仪上赫然是由数码颗粒拼成的数字和符号——“88%”。

“……没什么不可能的。”她半带宽慰地拍拍他稍有失神的肩膀，“我是你的……”她顿了半秒，“唔，我是你的崇拜者，你的每一场战斗我都仔细研究过。”——事实上，她还亲身参与了几场。

“……噢，抱歉，我第一次遇到……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支持。”

罗利顺利地被这个临时找来的借口说服了，摸了摸发丝绒软的后脑，一副面对脑残粉十分苦恼的语无伦次。

虽然她的话如果仔细推敲其实漏洞百出，但那也是基于在猎人学院学习到的理论基础上的修改编篡的……毕竟纽顿·葛泽尔*——著名的美国怪兽学专家曾经有过这样的假设：如果经过长期的研究和模仿，人与种族相悖的怪兽进行通感也应该被认为是可行的。

鉴于这个理论依据，让罗利相信自己是因为长期对他行为的……呃，研究，才导致了现在高得离谱的同步率，也颇有足够的理论依据用来支撑。

余光看了看仍在畅快淋漓地酣战的扬希和爱丽丝，她捡起脚边的海报，抖漏干净上面附着的扬尘，捞起一杆油漆笔，面对着有点儿手忙脚乱的罗利慎重地起了个话头，“我的妹妹爱丽丝也很喜欢你们……你知道，我是想说，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她没有得以说完这句话。

……

“你仰慕那种资质平庸的家伙？”

把她直接从训练室里拎出走廊的查克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但是那些奇怪的语句就这么一个两个地从嘴边连珠炮似的窜了出来，还带着连他自己的搞不懂的微妙情绪，他分不清哪是愤怒还是嫉妒，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得了吧，凯瑟琳，他甚至比不上我——”

出乎他意料的是，苏栗冷静地听完了他没道理的指摘，却很快把重点放在了另外的地方：“……你叫我什么？”

……他刚刚叫了她什么？……凯瑟琳？

真是见鬼，他怎么——

查克猛然一愣，立即撇着唇角转移了视线，似是挺不耐烦地扬起了眉，面不改色地改了口，“……洛佩兹。”

“……”

苏栗抽了抽嘴角，决定不在这些小事上跟他斤斤计较。次声波动感应器的绑带混合着热汗黏糊糊地裹在身上，这让她感到有些稠滞湿涩的不舒服，于是她低头打算拆掉那些用来测试同步率的负累装备——反正现在也用不着了。

谁知她的手指刚一碰到缠得不松的带子，就被隔空劈来的一只手中途截断。

……又来？

对他的喜怒无常反复颠倒的脾气早就已经司空见惯，苏栗敏捷旋身格挡下猝然袭来的一拳，根本无意与他一较高下，她也就没流露出什么反击的意图，只是单纯后退规避着他复杂多变、花样百出的攻击。

查克这时候似乎就是想要激怒她，持续而来的一拳一脚不露间断也断然无空当可寻，最终将她逼到避无可避，只得屈起膝盖猛地顶上他唯一能看出弱点的侧腰——

然后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他却一手按着被痛击的部位，倏忽折返脚步朝着走廊深处疾步跑开了。

……

半小时后，被贝克特兄弟和他们的粉丝团们折腾得筋疲力尽的赫克·汉森上校揉着酸痛的腰，手持备用钥匙打开了儿子宿舍的门，准备来取回之前暂且搁置此地的行李，却看见本该待在教学室跟其他学员一同埋首学习通感技巧的查克正深深低着头，双手忙着解开藏在衣服下面的同步率测试仪。

“双向同步率……”没注意到身后放缓脚步走来的父亲，查克把吸光的屏幕举到眼前，低声默念着，“32%。”

……

神色僵硬地把测试仪摔进杂物堆里，他原本放松的脊线顷刻绷了起来，腰杆倔强地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