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循环[综影] 18环太平洋：辉煌赞歌（完）

热核炸弹爆开的那一刹那，海水被从中分割背道翻涌，漆黑的深渊开始悚然战栗。

钢段长剑埋入深层地核，勉强固定了整台机甲免于被高达数百米的海涛卷起，可爆炸形成的环形冲击波在机身每一处细微局部翻绞刮磨，零件横轴断裂瓦解，驾驶舱内因各处接连短路而猝闪的火花成串溅落。

单调的系统提示音空洞而无机地响彻驾驶舱：“机体8o%结构性永久损伤，无法修复。重复，机体8o%结构性永久损伤……”

待到深海重新倾倒恢复死寂无声，危险流浪者趔趄着站了起来，以剑支地朝着缺口艰难前行。

“希望你们的结论是对的……”

与劳森特中心恢复了联系，罗利粗喘着保持驾驶状态，肘关节筋肉酸痛，脊背却绷得紧直，“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得结束这个任务。”

——就算缺了一只手臂，断了一条腿；就算机体伤痕累累，残破不堪。

他们捞过卧倒在缺口附近的一只怪兽残骸，它在尤里卡突袭者自爆中被轰捣得稀烂，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带着流浪者穿过通道。

但只要有半分可能性，就必须尝试着放手一搏。

“……嘿。”

飞迸的火星在空中交织碰撞，黯淡模糊了罗利微侧的面庞，他直视而来的眼底却折光明亮，“我一直都活在过去，你也一样……现在终于到了创造未来的时候了，让我们共同完成使命吧。”

苏栗微微一怔，然后迅速垂下眼帘。

流浪者的受损状况直接反应在驾驶员身体上，他们在磕磕绊绊的持续行走中消耗了大半部分体力，眼看着终于来到了滚涌着灼眼灿光的缺口旁，一团混沌不清的黝黑影子突地闪电般蹿了出来！

……是那头最新的五代怪兽，显然核爆并没有对它造成的打击远不足以致命。

“听我倒数——”罗利低吼道。

了解到他的想法，苏栗操控系统面板，调出了动力加速喷射器。

“三——”

“二——”

“一！”

五代怪兽的坚不可摧防护壳体已在核爆中大范围脱落，危险流浪者启动背翼喷射器乍然向前突进，在相撞的一瞬间罗利抬起右手，危险流浪者随之横剑反刺，一举捅穿了怪兽的躯体！

在苏栗的共感下机甲也收紧了胳膊牢牢将怪兽环缠，喷射器加速的频次不减，顺势捞着怪兽一同掉入了缺口。

怪兽纵声嘶嚎，皮肤上的豁痕渗出蓝光碎闪的黏稠血液，在冗长通道里拖出一道类似尘埃扑落的轨迹。

罗利控制停留在它体内的巨剑不断翻绞深入，碎肉和残血自越来越巨大的伤口处洒落下来，零散地漂浮在通道间缓慢下坠。

通道内的排布像是花蕊肉芯，层层叠叠覆盖着绵软的胶质，它们了无生气地并拢着挡住去路，独自幽幽闪动荧光。待到发觉异物临近，从某处凭空延展出几支细细触角逼近而来，仿佛探索到了死去怪兽的讯号，又飞快缩了回去。

然后，胶质堵塞物生动地分枝岔叶哗然外绽，整个通道便为他们完全敞开。

入目所及是一个言语无法形容的、光怪6离的世界。

危险流浪者松开了紧锢着的死兽，继续向死黑幽寂的下方沉落。

“凯瑟琳的氧气快用完了！”

劳森特中心的主控电脑前，蔡天童看着显示器上飙升至危险边缘的数值大惊失色，听到消息的赫克大步迈过来支着桌角扫了一眼，急切道，“能启动备用吗？”

“我正在尝试，长官！”蔡天童匆忙地搽掉脸上浸出的汗水，显示器上的含氧量检测值还在节节攀升，“可是……”

就在同一时刻，驾驶舱内部也亮起了红色警示灯：“警告：机体左半侧氧气含量较低——警告——机体左半侧氧气含量较低……”

“坚持住！”

罗利的手止不住发着抖，上身前倾在数据库里搜寻反应堆催化程序。

冗杂的程序堆让他无从下手，他还是盲目地飞速翻找着，“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然而尽管呼吸困难让通感迟钝了不少，此刻苏栗的大脑依然因时隐时现的疼痛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她知道，必须有人留下来，在通道深处启动危险流浪者能源核心的反应堆。

如果这最终的步骤失败——

将军的死，查克的死，所有的牺牲都会统统变得全无意义。

她还记得不久前罗利曾经戏称她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最佳人选”……这倒没错——她想——从某种意义而言。

体腔里的氧分子逐渐被抽干，受到这连锁反应，额间的抽痛急速加剧。她单手扶住额头，另一手伸向罗利那侧的手动控制器，在他根据通感传递的信息反应过来之前替他打开了逃生模式。

“你干了什么……不！”

机械支架强制禁锢他试图挣脱的身体将他上托，送进位于顶端的救生舱内。

自动确认了他已经就位，系统关闭了舱门进行密封。麻醉镇定气体旋即被压入封闭的逼仄空间，罗利的意识不受自控地开始抽离，在救生舱弹出机甲的前一刻，他强撑着维持神志轻声说道——

“……活着回来。”

毫无疑问，苏栗听见了那句话。

但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深空窒息带来的肢体僵凝。用尽最后的力气，她解除了固定支架，拖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顿，艰涩地爬到了位于驾驶舱中央的浮空面板。

十指无力发抖地点触操控，她敲下了确认键。

“触发器已被激活，反应堆开始融化。预计三秒后发生爆炸，倒计时开始——”

浮空面板上弹出一个选择窗口：

“是否启动救生舱？”

下方，给了她“ys”和“no”两个选择。

“爆炸倒计时：三。”

没有再多犹疑的时间，苏栗心一横。

她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活着吗。

她仓促地挪动手指想要去够那个选择框，可脑中突如其来的激痛使她猛地弓起了腰，指腹从“ys”的选项上错开滑落。

“爆炸倒计时：二。”

这个世界……

她来的时候是在海底，离开的时候还是在海底。

“爆炸倒计时：一。”

她唇角泛开苦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劳森特中心里，通道被成功炸毁的消息轰动了整座基地。人们欢呼雀跃，拥抱亲吻，有的甚至喜极而泣。赫克疲倦地按揉着鼓动的太阳穴，竭力让自己的思绪避免触及查克已然葬身海底的事实，起身下达了出动救援直升机的命令。

他们成功了——这就足够了。

海平面起起伏伏有如一张绵融的膜，偶有褶皱的波浪拍打出碎溅白沫。罗利·贝克特的救生舱浮海而动，漫无目的地随波漂流。

——“罗利，听着……核爆前一秒的记录显示，危险流浪者的二号救生舱没能弹出，凯瑟琳已经……我很遗憾。”

手里提着自己刚卸掉没多久的头盔，他坐在舱外的浮板上，屏息注意着周遭的情况，稍有响动便马上转头看过去，但呈现在视野里的始终只有一望无际的幽蓝海面。

明知道等待已经不会再有结果，可为什么偏偏他还是不肯死心。

今天，今天——

缺口摧毁，英雄凯旋。

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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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环太平洋第二卷预热涉及微量剧透，谨慎选择阅读】

查克·汉森十五岁进入猎人学院，那时候他还是个狂妄自大又不知轻重的愣头青。

测试总分第一的优异成绩让他免不了有些眼高于顶，只是待到分项成绩单分发到手里，他的视线散漫地滑过，却在最后一项鉴定结果处定格，瞳孔微微收缩。

总分23分，总排名第一。

体力耐性8分，单项排名第一。

通感活性7分，单项排名第一。

战斗技能8分，单项排名……第二？

“战斗技能”……？

开什么玩笑。

抢了他单项第一名的是个叫凯瑟琳·洛佩兹的家伙，当初头一回听见这个名字他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而学员整体评估会上的所见恰恰证明了他的猜测——

是个女人。对此他嗤之以鼻。

尽管猎人学院一视同仁的混杂管理模式模糊了男女之间战力的界限，但说句老实话，查克的内心深处并不怎么看得起女性，甚至不赞同猎人学院接受女学员的惯例——他认为女人普遍孱弱没用，遇事就该躲在男人身后。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话：战争让女人走开。

估计又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跟上一届的那个森麻子一样。

纵使下了这样不客气的判断，旺盛的好胜心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留意起那家伙来。

她有着东方人的面孔。骨架偏窄，身段高挑修长，看起来干净简练。

……根本不像是个能在格斗技巧这种领域赢过他的人。他的心里更加肯定了方才的判定。

心高气傲的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踮着脚焦灼难耐地等到评估会结束，就耐不住性子地在门口堵住了匆匆向外走去的凯瑟琳·洛佩兹。

“去训练室比一场吧，让你这种家伙超过我的成绩，我可不能认同。”

身高落差让他略低着头把话一口气说完，旋即他发觉她抬眼看向了自己，那眼神……不怎么对劲。

像是深思？追忆？歉疚？遗憾？……抑或别的什么，反正是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查克·汉森向来重视行动多过思考，他懒得动脑子去细想，抓着她衣服的五指收紧，将她的脖颈向自己的方向提近，“喂，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同意，否则我不介意就在这里……”

没等他说完，她一侧的眉尖挑起，忽而笑了。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开你的手，否则它会弄脏我的衣领。”她以不可思议的力度扣住他的手腕，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