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看着少女吹弹得破的面庞,当即想起很久未见的白素贞来,禁不住轻叹一声,说道:“ 我看你年纪甚轻,做素贞的姑姑似乎显得太老,不如这样吧,我帮你取个跟她差不多的名字,叫做‘素梅’怎样?”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天色渐晚,宿处却没有着落,此时此刻,他也懒得去想了,只知道捧起酒坛“咕嘟嘟”喝下去,然后很快进入黑甜乡里。
精彩内容结束 河南当阳,正当卫河上游,有一片奇异无比的竹林。竹子千奇百怪,形象各异。有的粗至碗口,如同参天大树,有的修长飘逸,绿叶婆娑,有的竹杆红色带有绿纹,有的竹杆绿色间杂金色,还有的竹杆呈黑色,紫气飞天,柔和发亮。其中甚至有几种世所罕见的竹子,比如“金丝慈竹”,色叶青翠成树状,如团花簇锦,美不胜收;还有一种叫做“乌哺鸡竹”,竹杆黄色间有绿色条纹,颜色鲜艳,竹枝飘洒。
时值冬日午后,阳光旭暖,一个身材粗壮、肤色又黑又红的少年来到竹林之外,手扶一株粗大的毛竹抹了把汗,自言自语道:“终于到了!真是多亏了皇甫先生。要不是他故布疑阵,我许仙哪能逃过妖人的追踪!”
稍微喘了 两口气之后,他开始围着竹林转圈,想要找到入林的通道。
无奈走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一条小径。
眼看着林内火光闪闪,耳边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却偏偏无法进去,心中很是着急。
面前的竹林又高又密,而且范围极广,足有三五里方圆,若是冒然闯入,只怕会陷进去出不来。而且林内说不定有蛇,若是冷不防被咬上一口,那可就惨了。
对着竹林发了一阵呆,他忽然想起师傅交待的东西,于是打开包袱高声叫道:“金华山赤松观门下弟子求见一位姓刘的师傅,现有书信一封呈上。”
喊了好久,忽然看见一个童子从竹林内现出身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书信在哪?”
许仙急忙递过书信,一双眼睛满怀希冀地望着对方,希望他能看在书信的份上领自己进去。
没想到童子十分淡漠地接信在手,一句话不说便转身进了竹林。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童子又出来了,怀里抱着个大大的酒坛,脚步走得踉踉跄跄,似乎有点抱不动酒坛的样子。
许仙心中奇怪,不知道这人拿酒坛出来做什么,难道说要到林外招待客人?
童子气喘吁吁地将酒坛放在地上,大声叫道:“喝完这坛酒才有进入竹林的资格。若是喝不完,您请回!小心点喝,别浪费了!若是洒掉一滴,就别想进去了!”说完转身复入林去,留下许仙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眼看童子不见了影子,许仙不得不走上前去查看酒坛。
他抱住酒坛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发现里面似乎装满了酒,总量不下六七十斤!
望着矗立眼前大大的酒坛,他苦笑着连连摇头:“老天!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想我许仙平日滴酒不沾,现在却要一下子喝这么多!喝完还不得醉死?”
“这可怎么办?”他抱着脑袋想了半天,然而却想不出一丝法子。
没办法,他似乎只有喝酒一条道!于是只好打开盖子,斜倾酒坛喝了一口。
那酒入口又苦又辣,全然没有一丝香甜的感觉,跟传说中沁人心脾的美酒截然不同,里面似乎加了某种奇怪的药物一般。
他皱着眉头又喝两口,但觉药味越来越重,苦涩的感觉很不好受!简直难喝极了!
没奈何,他只好闭上眼睛往下灌,“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酒刚下肚,就觉得手足发软,浑身懒洋洋的,再没有力气抱住酒坛,只能松开双手就此作罢。
他斜躺在林外的山石上,头顶着旭暖的阳光,腹中是腾腾的热气,身侧则有阵阵寒风吹过,寒热相间,气血乱窜,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浑身舒畅,朦朦胧胧之中仿佛回到皇甫先生的蒸笼一般。
“真是一番奇妙的享受!”首次喝这么多酒,他竟然体会到喝酒的妙处。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美妙的琴音,同时伴随着悠扬洒脱的歌声:“以天地为一朝,万朝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纵意所如。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
听着听着,许仙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无思无虑,其乐陶陶”的感觉,只觉得就这么醉醺醺的也不错!“我活得好好的,干嘛去修什么仙?岂不是自寻烦恼?”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天色渐晚,宿处却没有着落,此时此刻,他也懒得去想了,只知道捧起酒坛“咕嘟嘟”喝下去,然后很快进入黑甜乡里。
当他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早上。
睁眼一看,首先看见身上盖满了竹叶!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大概怕他着凉,竟然弄来大堆的竹叶盖在他的身上。
他努力揉揉太阳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一定是林中人弄的!”他心中有些着恼:“这些人也真是的!有弄竹叶的工夫,却不请我进去!这真是岂有此理!”
环顾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个人,竹林还是那样的稠密,酒坛还老老实实地立在那里,风声阵阵,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一般。
“看来不喝完这坛酒,我是进不去了!”他从竹叶堆中爬出来,双手抱住酒坛摇了摇,发现里面的酒还有很多,跟昨日相比几乎没见减少,于是深深叹一口气,倾斜酒坛接着再饮。
他饮得很慢,直到午后也不过才喝了一两斤。
正饮着,忽然看见白衣少女熟悉的身影正从远处姗姗行来,手里抱着一捆蓍草,一面走一面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少女渐渐走到跟前,对着许仙笑了笑,珠玉之声响在耳边:“那酒难喝死了,我帮公子倒掉!”
许仙吃了一惊,连忙抱住酒坛道:“不成!姑奶奶请放手!若是洒掉一滴,便进不去竹林了。”
少女晃了晃手中的蓍草,颇有些得意地笑道:“本姑娘也学过三个月的奇门遁甲,公子看我的吧,不用喝酒也能进得林去。”说着取出几根蓍草开始起卦。
许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小小年纪怎会懂那么多。
少女将蓍草摆来摆去,不到盏茶工夫,画出个艮卦,卦象如山,方位在东北方。
只听她银铃般娇笑一声,纵身向着竹林的东北方跑去。
许仙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身后,想到这次又要承她的人情了,不禁很是气馁,觉得自己真没用,堂堂男儿汉老是要一个小姑娘罩着!
少女见他走得很慢,回头关切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是不是昨夜受了寒?有没有生病?竹叶还是太薄,恐怕挡不住寒气。”
许仙这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身上的竹叶竟然是少女堆上去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连忙紧走几步说道:“谢谢姑娘了。请恕小子愚笨,至今不知姑娘芳名,不知能否赐告?”
少女放缓了身子,眼波流离望着他笑道:“我姓白,至于名字嘛,你愿意怎么叫都成啊。”
许仙一怔,心道:“这叫什么话?认识这么久,她还是不想告诉我名字。唉!我许仙何德何能?怎配知道她的芳名!”
少女见他神情呆滞,似乎猜到他心中不悦,旋即笑道:“我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公子帮我取一个好吗?”
许仙以为她在逗自己玩,心中更加难过,面上故做轻松地道:“你也姓白?不会是白得财的亲戚吧?说实话,你长得跟白素贞像极了,是不是她的姊妹?”
少女笑道:“白素贞?是不是那个家里养了孽海花的小姑娘?你猜得不错,我是她姑姑!别看我年纪轻,辈分却比她高。”
许仙看她眼珠乱转就知道她在瞎说,于是跟着笑道:“那你就是白得财的妹妹了!既然如此,我叫你‘白财妹’怎么样?”
“什么‘白菜妹’?难听死了!不行,再换一个。”少女双手乱摇。
许仙看着少女吹弹得破的面庞,当即想起很久未见的白素贞来,禁不住轻叹一声,说道:“ 我看你年纪甚轻,做素贞的姑姑似乎显得太老,不如这样吧,我帮你取个跟她差不多的名字,叫做‘素梅’怎样?”
“‘白素梅’,这名字不错!嗯,我喜欢。”少女娇笑着往前跑去。
不久跑到竹林的东北角,少女站住了身子,前后左右瞄了瞄:“看来就是这里了,我们从这里闯进去。”说完脚步轻盈地迈步入林。
许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尚有些疑惑。
少女每走三五步便停下来起一卦,辨明方向再往前走。如此行了大半天,竟给她深入竹林三十丈。
耳听林中人的歌声越来越清晰,显见距离越来越近,少女走得大致不错,许仙的心里简直佩服极了。
又行一会儿,少女忽然站定了身子,皱着眉头道:“惨了,再往里阵法完全变了!我没将奇门遁甲学全,所以只能算到这里!这可怎么办?”
许仙一下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