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的功夫,林德海好似老了若干岁,头上已是多了若干的白发,容颜也似乎憔悴了许多,看来虽然官运亨通,却并不能让他从昔日的痛苦中走出来。
“王师爷!”林德海叫道,从梅县出来,他也就只带了这么一个办事的人,其它的人稍微能干的人都是已**了。
“老爷!”王师爷应声走了进来,说来也是奇怪,这王师爷倒是长胖了,原来干瘦的他,现在居然也有了个小肚楠了。
“夫人去哪里了?”喝了一口茶,林德海轻声问道。
“夫人去了后院的佛堂,在哪里念经!”王师爷小心翼翼地答道,不时抬头描一下老爷的脸色。
“小姐呢?”
“小姐带着几个下人上街去了!”
哼,林德海重重地将茶碗叩在桌子上,脸色铁青,向内堂走去。
当当当,一声声的木鱼声传到林德海的耳中,他更是显得烦燥起来,大步走进佛堂,对着夫人没好气地说:“敲,敲,一天就知道敲这乱木鱼,你看我们这还像一个家吗?”
林夫人抬着看了一眼林德海,淡淡地说:“老爷,我在为钰儿祈福!”
“祈福?她要是死了,你祈福又有何用,她要是没死,这几年来,又何时曾回家看过我们一回,她为了一个臭小子,连爹娘也来要了,你又何苦这样念着她?”
林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转过身去,再不理会林德海,自顾自地念着自己的经。
看到夫人的神态,林德海长叹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立在院中,看着院子里一座绣楼,眼角也不由得湿润了起来,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又哪有不心疼的。
铃铛早已回来了,听到义父义母在佛堂里争吵,已是蹑手蹑脚地跑回了房中,她住在后院夫人的隔壁,那座绣楼却不是为她准备的。
听到义父的脚步声远去,铃铛这才走了出来,上了哪座绣楼,拿起拂尘,轻轻的将本来就很干净的家俱掸上几掸,悠悠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小姐啊,你要是没死,这么几年了,你怎么就不回来看上我们一眼呢?”想起往日姐妹般的情份,铃铛就不由得流下了泪水。
夜已是深了,白天被义父义母的争吵勾起心事的铃铛却总也睡不着,披衣下床,走到窗边,隔着窗棂,向那座空荡荡的绣楼望去。蓦地全身一个激凌,绣楼中亮起了一点星火,虽然一闪即逝,但却被铃铛看了个正着。
“有贼!”铃铛第一反应是走出门去,轻轻敲响了夫人的房间,虽说那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小贼居然也进入府内,钻到小姐的绣房偷东西,未免也太猖狂了。
睡眼惺忪的林德海为官多年,早已是见惯了大场面,不动声色的转眼间就布置了下去,一时之间,数十名家人已是悄悄地围了上去,将绣楼团团围住。
随着林德海一声令下,火把、灯笼腾地声全亮了起来,将绣楼照得一片透亮。林德海怒喝道:“那里来的小贼,竟敢偷入知府府,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绣楼上一片寂静,毫无反应。
林德海大怒,手一挥,众人已是蜂涌而上。
哧哧数声响起,众人手中的火把,灯笼转眼之间就被打灭,整个院子里又重新陷入了黑暗,只余几点微弱的星光。
铃铛眼尖,猛地发现一个淡淡的白影自楼中飘出,如同一片枯叶一般向远处漂了过去。“有鬼啊!”铃铛大叫一声,一下子躲到了林德海的身后,身子不由瑟瑟发抖。众人听她叫得惨厉,都不由得浑身汗毛倒竖,冷汗一层层地浸了出来。
林夫人突然冲了出来,双手前伸,大叫道:“是我的钰儿回来了,钰儿,是你显灵了么,我是你母亲啊,你现身出来,让母亲看看你啊!”哭声远远的传了出去,众人越发感到害怕起来了,这些人都不是梅县的老人,只知道老爷有个亲生女儿,却是早已亡故了,眼见夫人如此这般,都是面色难看起来,要不是老爷仍然一动不动,只怕众人就要一哄而散了。
“夫人病了,将夫人扶回去!”林德海冷冷地道。
铃铛双手扶着林夫人,向回走去,不时回过头看着绣楼,真得是小姐显灵吗?那飘过的白影,的确有些像小姐的身形,一想到这里,铃铛就不由得浑身抖了起来。
林德海虽然不动声色,其实心中也是怀疑不已,那淡淡的白影他却她是看见了。难不成真是钰儿那丫头阴魂不散,来这里显灵吗?
摇摇头,熟读孔孟之书的林德海自来就对鬼神是敬而远之,信奉子不语怪,哪肯信什么鬼神。心中暗自打定了注意。
又一个黑夜很快来临了,在院子里的厢房中,几双眼睛牢牢地盯着绣楼,正是林德海,林夫人和铃铛,当初在梅县的事,林德海不想让什么人知道。
“来了!”铃铛颤拌佯着声音道。
林德海夫妇二人打眼瞧去,果然,一条淡淡的白影自远处冉冉飘来,在绣楼在风檐上略微停留片刻,身形一闪,已是进入到了绣房内。
林德海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冷,那人行动若风,飘忽如魅,难不成真是钰儿死后显灵么?林夫人双眼泪水长流,喃喃道:“是我的钰儿,是她,我要去见她!蓦地站了起来,大力摔脱了铃铛拉着她衣衫的手,以与她年龄不相当的速度向外跑去。
“钰儿,我是娘啊!你不要跑了,见见娘一面吧!不管你是不是鬼,娘都永远是你的娘啊!”林夫人大哭着站在绣楼下,双手箕张,眼巴巴地看着黑沉沉的绣楼。哭声远远的传了出去,惊动了府中的众人,不多时,已是有下人手持着灯笼赶了过来,一想起昨日晚上的诡异,众人都不由得脚皮发麻,远远的站在林夫人身后,却是不敢向前一步了。
林夫人一步一步轻轻地向前走着,生怕自己的脚步重了,又将女儿的魂魄惊走,双眼泪水长流,泣不成声,口中不住嘴的诉说着林钰儿时的往事,林德海伸手夺过一个下人手中的火把,几步赶到夫人的身边。
绣楼中传出了轻微的啜泣声,林夫人心中大恸,一把推开绣楼的大门,向楼上急奔而来,听到绣楼中哭泣声的铃铛也是大叫一声:“小姐!”飞奔而来。
楼中的啜泣声忽然停了下来,林德海手中的灯笼忽然又莫名其妙地熄灭了。林夫人大急,紧爬两步,上得绣楼,大叫道:“女儿,娘来了!”绣楼之中毫无声息。
已是有家丁赶了过来,几盏灯笼将小小的绣楼照得一片透亮,绣楼之中香踪渺然,那里有林钰的影子。
铃铛忽地指着床前的桌子,叫道:“义父义母,你们快来看呀,这桌上有字!”
林德海夫妇急扑过来,明亮的灯光下,桌上深深地刻着几个字:“保重,我走了!”字的旁边,一边水渍,显然是刚流下的泪水。
“我狠心的女儿啊!”林夫人一声大叫,已是晕倒在绣楼上。众人不由一阵忙乱。
林德海心中不由一阵惶然,难道真是女儿么,不可能,弱不禁风的女儿又怎能再这厚实的红木桌上刻下字迹,看这印痕,只怕是手指写出来的,难道真是女儿的鬼魂么?
一阵凉风吹来,林德海不由觉得背脊之上凉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