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公路的路边停着一辆丰田越野车,车子旁边站着一个人。
那是命硬仔西罗,西装革履,戴着一副墨镜,抹着发胶的倒背头光滑油亮。他背靠着驾驶室的车门,嘴角叼着一支烟,活脱脱一雅痞。
“停车。”李子安说道。
马赫塔布踩下了刹车,宾利轿车一个急停,没系安全带的大师一个前扑,一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咚!
还好挡风玻璃没碎。
李子安有些无语的看了马赫塔布一眼。
“对、对不起。”马赫塔布很窘迫,还很紧张。
她一直都很紧张。
“没事,下车吧。”李子安打开车门下了车。
西罗扔掉了烟头,用锃亮的皮鞋踩住并旋转了两下,然后往这边走来。
马赫塔布也从车里下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西罗。
李子安说道:“他是我的人,他叫西罗。”
马赫塔布这才放松了一些。
西罗走来,冲李子安点了一下头,然后才跟马赫塔布打了一个招呼:“马赫塔布小姐,你好。”
“西罗先生,你好。”马赫塔布也打了一个招呼。
李子安绕到宾利轿车的后面,打开了尾箱,将里面的两只LV行李箱提了出来。
西罗过来拖走了一只。
两只LV行李箱装进了丰田越野车的尾箱。
虽然在装人之前就有用刀扎通气孔,但是李子安还是将两只行李箱的拉链拉开看了一眼。
两个人质都还有呼吸。
碧黛拉很狼狈,半边脸还肿着,嘴唇也跟香肠似的。
西罗最惨,行李箱里到处是血迹,不过他屁股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那毕竟是屁股,全是肌肉和脂肪,血管很少。这也是李子安没有给他处理伤口的原因,如果是击中大腿或者腹腔,不及时处理伤口的话就会有危险。
西罗从后备箱中取出了一只铁皮油桶往宾利轿车走去,走到宾利轿车旁边,他拔掉铁皮油桶的盖子,举起油桶往宾利轿车上浇汽油。
马赫塔布讶然道:“你要干什么?”
西罗说道:“你的车子不能再要了,色列的卫星和无人.机都很厉害,很容易发现它。”
马赫塔布有些舍不得,可是还是说了一句:“那就烧了吧。”
西罗将最后一点汽油浇在了引擎盖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盒骆驼香烟,拍了一下烟盒底部,一支香烟就跳了出来,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停顿下来的时候就在他的嘴角上了。他的右手一抖,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手中就多了一只打火机,齿轮在裤腿上一滑,一团火苗就出来了,还刚还就在烟头上。
就他这形象,这点烟的动作,要是去**十年代的香港去拍港片,古惑仔系列里的东星乌鸦那个角色没准就是他的了,张耀扬点烟的动作都没他帅。
李子安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西罗,别忙烧,把副驾驶室里的那只背包给我拿出来,里面的东西我还有用。”
西罗点了一下头,打开副驾驶车门从里面将那只背包拿了出来,他抽了两口烟,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将烟头弹进了宾利轿车里。
轰!
熊熊火焰从宾利轿车里冒了起来。
价值几百万的轿车就这么没了。
丰田越野车启动,顺着戈壁里的公路往前飞驰。
马赫塔布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有点恍惚,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在看一部枪战电影,直到现在她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手上。
这辆车的后座上就坐了她跟李子安两个人,她的手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那肯定是大师的手。
她收回了视线,本能的想抽走她的手,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手只是轻轻的颤了一下,并没有抽走。
李子安抓着波斯姑娘的手,温声细语地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马赫塔布看看一眼李子安的抓着她的手的手,又抬眼看着李子安的脸,那眼神里有话。
说就说,你摸手干什么?
李子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松开马赫塔布的柔荑,将手缩了回去,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那个,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安慰你,忘了你们那边的习俗。”
马赫塔布:“……”
你个不要脸的!
然而,她是真的误会大师了。
大师真的只是想安慰她,让她宽心,给她加油打气,绝对没有半点歪门邪道的心思,奈何一些习惯一时间改不了。
西罗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
车里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西罗,你找的地方安全吗?”李子安化尴尬为话题。
西罗说道:“时间太短了,摩萨德又太厉害了,所以耶路撒冷范围内,哪怕是郊区都没有所谓的安全的地方。”
李子安讶然道:“难道你没有找到藏匿人质的地方吗?”
“是的。”西罗的回答很干脆。
李子安:“……”
马赫塔布又紧张了起来:“那我们该把两个人质藏在什么地方,我们总不能带着卢比奥和碧黛拉去住酒店吧?”
西罗说道:“我虽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但有一个现成的地方非常合适。”
“什么地方?”李子安问。
“沙加地带,那里对我们来说是安全的。摩萨德也不敢轻易涉足,沙巴家族也不敢将人派过去。唯一需要防范的就只剩下路途公司,但我相信路途公司在那边也没什么据点。那边也不远,仅有几十公里,一个小时就能到。”西罗说。
李子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倒是把那个地方给忘了,你说的不错,那个地方的确是藏匿人质的好地方。”
马赫塔布说了一句:“沙加地带名义上是巴勒坦的,但实际控制者是马哈斯武装组织,属于是一个无政府状态,我们过去的话要小心才行。”
李子安说道:“我们去沙加郊区找一个地方,你和西罗就留在那里,等我的通知。”
马赫塔布诧异地道:“我不跟你回耶路撒冷吗?”
“你已经被我绑架了,你要是回耶路撒冷,那不是自己戳穿谎言吗?”
马赫塔布微微愣了一下:“也对哦。”
李子安接着说道:“我会联系沙巴家族的人,开出释放人质的条件,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到培德奥那里,他们大概会先尝试营救,然后才会妥协。我当然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我会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释放你的父亲。那个时候,我会让你公司的人也准备一笔赎金来赎你,一旦交易完成,我就会释放你,还有卢比奥和碧黛拉,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现身了,但还是不能去耶路撒冷。”
“为什么?”马赫塔布的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她自觉她这边配合得这么好,这场绑架的戏也演得如此完美,怎么还是不能去耶路撒冷?
李子安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因为你是受益者。”
马赫塔布忽然明白了李子安说的意思。
这次绑架,最终的目的是救出身陷关塔监狱的她的父亲,她也就会从受害者的角色变成受益者。不管沙巴家族有没有证据,肯定都会怀疑她,也必然会对她采取措施。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完美的犯罪,不管是做什么坏事最终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一个小时后,丰田越野车从色列士兵设立的检查站旁边绕了过去,从荒无人烟的戈壁上穿行进入了沙加地带。
沿路到处都是被炮弹轰出来的弹坑,还有被坦克击毁的房屋和车辆,满目疮痍。
一块空地上,一群衣衫褴褛的巴勒斯坦的孩子在追逐着一块脏兮兮的足球,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见孩子们的喊叫声和笑声。
李子安的心里有些触动,那些孩子让他想起了他的小棉袄李小美。
在李小美的心里,她的爸爸是一个煤矿工人,偶尔也给人算命什么的,赚钱给她买糖买玩具,维持着困难的家庭。可她爸爸今天不但成了绑匪,还杀了人,他辜负了孩子的期望,他对自己也有点失望。
可这就是人生啊,总有这样那样的身不由己的时候。
“那些孩子很可怜的,没有学校,无法食物和药品,这会儿玩得很开心,可是他们哭的时候更多一些。”马赫塔布说。
李子安叹了一口气:“谈判的时候我再追加两亿赎金吧。”
马赫塔布直盯盯的看着李子安,眼神有点变化。她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有些失望。绑架这种事情就已经是罪恶了,他居然还要赎金,那不就成了正在的绑匪了吗?
李子安却没有留意到波斯姑娘的眼神变化,他接着说了下去:“我让沙巴家族的人开着飞机过来,在沙加撒钱。”
马赫塔布的眼神又变回去了,嘴角还多了一丝笑意。
李子安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了波斯姑娘一眼:“你说,我让沙巴家族再飞机上装一百只足球洒下了,砸人头上会不会砸死人?”
马赫塔布讶然道:“那还危险,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李子安耸了一下肩:“那算了,就撒钱吧。”
马赫塔布将手放在了大腿上,与李子安的手很近,然后她用眼角的余光瞅着李子安,心里也在想着一个问题。
他会不会来摸?
李子安又将视线移到了窗外,他已经看不见那群孩子了。
马赫塔布的心里有一丝失望,那只手也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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