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慌忙回头去看,大殿门口空荡荡的,不是什么人弄出来的动静。可是先前两次吹风都有奇怪的情况发生,难道这次是意外?
李子安转身往大殿门口走去,出了殿门,他又来到了寝宫宫门前的平台上,举目眺望,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广场上的那个巨大的掌印正在“回填”,城市里的倒塌的建筑也正在快速重建,一些残垣断壁转眼间就变成了完整的房子。这样的距离他看不见那座垮塌了一半的城门楼,可是刻印想见的是,它也正在重建,变成被摧毁前的样子。
幻玉来到了李子安的身边,她对这一切的反应倒是很平静。
李子安问了一句:“幻玉,你说……这是幻象吗?”
幻玉抬手写道:真亦假来假亦真,真作假时假亦真。
李子安:“……”
姑娘,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扛把锄头去葬花啊?
幻玉接着写道:这一切是不是幻象,得看从什么角度去看。主人你觉得倒塌的房屋不可能这样恢复原样,那是因为你所熟悉的世界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所以你就觉得这是幻象,是假的。可这里是圣墟啊,不是天界,更不是下界,这里有着强大的能量,与神有关。
看了幻玉写的这些内容,李子安有了一点豁然开朗的感觉,同时也感到有点意外,一个从书本法器进化出来的器灵,她居然拥有如此深刻的哲学思维,真的是不简单啊。
是啊,真假这东西是没有固定标准定义的。他觉得这些残垣断壁不可能转眼间恢复原样,那是他没有能力做到,可要是站在神的角度,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吗?同样的道理,蚂蚁觉得大树坚不可摧,不可撼动,可对于人来说那不就是一电锯的事情吗?
就这么一点功夫,那几千米深的掌印也被填满了,地面上还铺上了灰色的地砖。
眼睛所能看见的区域再也看不见一座破损或者倒塌的建筑,只是整座城市都空荡荡的,别有一番阴森的感觉。
李子安忽然想起了那三个女人,心里又开始担忧了起来,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会不会遇见眼前这种诡异的情况?
他最担心的就是颜弱水,那毕竟是孩儿他妈,要是因为受到惊吓,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幻玉,你知道我的同伴在哪里吗?”李子安问。
幻玉抬手写道:主人,我一直与你在一起,我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你能找到线索吗?”
幻玉摇了一下头。
李子安心中有些失望,可也知道不能寄希望幻玉解决这个问题,她毕竟只是一个懂哲学的器灵,找人这种事情还得他自己来解决。
幻玉抬手写道:主人,我们去找张仲素老贼的棺椁吧,开棺鞭尸。
李子安:“……”
你怎么对这种事情念念不忘啊,你跟张仲素多大仇多大怨?
突然,广场旁边的一座院子的院门突然打开了,那开门的声音很小,可在这极其静谧的环境里,那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李子安递眼看去,恰在那个时候,一个小娘子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那一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一股热流也轰一下涌上了头。
是往上,不是往下。
那小娘子年纪轻轻,穿了一条青色的裙子,普普通通,但很修身,一身美妙的曲线都被勾勒了出来,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气息,正是那种鲜花绽放,可以承受风吹雨打的美好时光。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很小,估计还不会走路,躺在妈妈的怀里,叼着一只纯天然的奶瓶喝着奶,很是乖巧的样子。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鬼城怎么可能有女人和孩子?
女人抱着孩子进了广场,继续往这边走来。
李子安看着那个年轻的女人,问了身边的幻玉一句:“幻玉,那女人和孩子是幻象吗?”
幻玉抬手写道:她和外面的人一样,有血有肉。
李子安的背皮顿时有了点凉飕飕的感觉。
有血有肉不一定是活人,死人也有血肉。这是画圣张仲素的陵城寝宫,那年轻的小娘子抱着一个小孩出来,他很自然的就往鬼身上去想了。
忽然,又有一座小楼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白发老翁和一个少年。白发老翁拄着拐杖,那少年搀扶着老翁的胳膊往广场这边走来。看样子是一对爷孙俩,一边走一边说话。
“爷爷,我都十五了,我应该娶媳妇了。”
“你个臭小子,让你读书,你却惦记着娶媳妇,你爹要是还在,一定揍你。”
“爷爷,你十五的时候已经当爹了,我爹就是你十五岁的时候造出来的。”
“你还敢顶嘴,我打你个臭小子!”
白发老翁举起拐杖去打那少年,不过就是比个动作,没有真打下去。少年也没有松手,生怕摔到他爷爷。
十五岁就娶媳妇,这的确有点早熟,就像是那羽毛都还没有长齐全的鸟儿,着急着去飞,那是会摔死的。可是就这少年的本性却是好的,至少是一个有孝心的人。
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老翁,那少年,还有那小媳妇和她的孩子,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一如幻玉所描述的那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但有血有肉,他们还流露出了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同时也展现出了人性的美好的一面。
就在这点时间里,更多的建筑的门打开了,更多的人从不同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有羽扇纶巾的书生,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磕着瓜子的妇人,有卖艺的杂耍艺人,还有蹦蹦跳跳追逐嬉戏招人骂的孩子。街边的店铺也开了,有卖布的捧着一块布匹吆喝,有卖果脯的夸耀他的果脯如何香甜,有卖茶的提了只长嘴的茶壶往茶碗里沏茶,还有卖海鲜的小楼,穿着漂亮衣服的姑娘依栏凭窗,拿着一块手绢招揽食客,偶尔来一句大爷你来玩呀……
整座城市都活了,充满了烟火气。
可是来的时候,这座城市却是一座死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偌大一座城市就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李子安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被困在了一场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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