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在民国 第28章

  而腊肠，被烟火熏过看起来卖相并不算好看，但是味道却是一绝，有咸有甜两种口味，切成片上盘蒸，蒸出来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肥肉和瘦肉被肠衣裹着，味道相互浸染，形成了一种绝妙的滋味。

  做好的腌肉香肠陆妍让人给顾四爷送了一些，当晚她就收到了黑翼带来的一袋子宝石珠子，各种颜色都有，红的蓝的绿的，大多数只有尾指大小，甚至更小一点，但是品相都很不错。

  “你这是完全被四叔给收买了啊。”陆妍轻轻挠着黑翼的脖子，黑翼仰着脑袋呼噜噜的叫，被挠得很舒服。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顾四爷是怎么做的，和黑翼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现在都能指唤黑翼送东西了。

  想了想，陆妍提笔写了几个有关腌肉腊肠的菜谱，让黑翼给顾四爷送去。

  她写着一手很漂亮的簪花小楷，字体秀气，已经带着属于自己的笔锋特色，顾四爷一打开便双眼一亮，欣赏了一遍才有心思去看她上边的字。

  “……让厨房的人按这上边的做。”重新摘抄了一份，顾四爷将摘抄下来的菜谱递给一边丫头，让她给厨房送去。

  张副官伸着脑袋看了一眼，道：“陆小姐这字还真是好看，她还专门写了菜谱来，真是有心了。”

  闻言，顾四爷下意识的把手里的字条按在手下，等做完这个动作，他都有莫名其妙，张副官还在那感叹：“……唉，我就不行了，钢笔还行，用毛笔我可写不来，也只有四爷您和陆小姐这样的人，才能练好……”

  “毛笔字需要耐心，你花个几年的功夫，勉强也能见人了。”顾四爷淡淡的道。

  张副官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道：“这就算了，我这人最没耐心了。”

  厨房的人拿到菜谱很快的就把菜做好了，张副官以前也吃过腌肉腊肠的，可是那滋味，却是比不过眼前的。

  “这陆小姐这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谁要是娶了陆小姐，可真是有福气，我瞧陆家人都胖了一圈了，肯定是被陆小姐养的。”张副官忍不住感叹吃得嘴巴油乎乎的，简直美滋滋。

  咸味在腌肉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因为加了花椒，还有一点的麻，肥瘦相间的腊肉上还带着皮，吃起来带着糯糯的口感。

  顾四爷并不看重口腹之欲，其实更准确的来说，他有点挑嘴，但是从上次吃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陆妍做的东西却是意外地合他的胃口，因为那是真的好吃。

  “……我记得，腌肉这东西，可以放置很长一段时间。”吃了一块腊肠，顾四爷突然道。

  张副官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这腌肉啊，要是放在厨房，可以放置一年都不会腐烂的。”

  闻言，顾四爷目光微微闪烁，突然站起身来。

  “你先吃，我去写封信！”顾四爷对他说了一声，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开始写信。

  张副官一边刨饭，一边嘀咕什么事情竟然这么着急。

  *

  “……赵叔，又有客人问小姐什么时候回来。”上完菜的小二回到厨房说了一声，道：“还说，钱不是问题，只要小姐愿意下厨，花多少钱都行。”

  这段时间陆妍手受伤了，食满楼厨房里的事情便全部由赵叔他们掌管了。而刚开始还好，可是隔了一个星期之后，食满楼的客人们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常客，每天都要问一遍陆妍的伤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回来。

  一旁的朱叔道：“你说，我们也是按照小姐教的做的，为什么味道就是比不过小姐呢？”

  赵叔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小姐，你还想和小姐一样？说起来，下厨这东西和其他技艺不一样，需要经验，也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有一个好厨艺。只能说，小姐是真正的天才。”

  说起来，赵叔他们的厨艺已经不算差了，放在整个z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比起陆妍还是差了好大一截。陆妍亲手做的菜，就算和他们步骤一样，味道都要好那么一个度，那滋味，简直就是绝了。

  正说着，外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姐来了。”

  闻言，赵叔他们一惊，扭头一看，果然看见陆妍走了进来，身上裹着一件厚实温暖的大氅，半张脸都埋在了厚实的白毛里，瞧着惧冷得很。

  厨房里的人急忙迎上去，一个个都都有些兴奋——可不得兴奋吗，陆妍在的时候，做菜完全不会背着他们，让他们跟着学，还会指点他们，短短时间，他们的厨艺就大有进益，拿出去也能独当一面了。

  赵叔凑过去第一个开口，问：“小姐您的伤可是好了？”

  陆妍将手里的手炉递给春杏，大氅解开递给禾香，一边回答赵叔的话，“本就不是什么大伤，只是因为伤到了手，才养了这么些日子。”

  朱叔听了使劲的点头，道：“对我们厨师而言，手那就是命，小姐你下次可得仔细些了。尤其是您又是女儿家，更得小心注意了。”

  陆妍走到灶台，朱叔就问：“小姐可是要做点什么？”

  陆妍点头，道：“这段时间没下厨，倒是有些手生了。”

  赵叔问：“您打算做什么？”

  陆妍心里早就有数了，道：“八珍烩！”

  八珍烩，顾名思义就是八种稀有珍贵的食材，而这八珍的选择，一直以来就有所不同，而陆妍选择的又和他们的不同，熊掌、鹿筋、鲍鱼等八种材料，分别处理烹煮过后依次搁在锅中焖煮，这是个大菜，要小火焖上一天一夜，才能大成。

  这八种材料不同，处理方式也不同。

  陆妍将手上的白玉珠串解下来递给春杏，在温水里把手洗干净，这才开始料理食材。处理好的材料，大火将水烧热，八种材料依次放进去，最后浇上一碗陆妍熬制的老汤，盖上盖子慢慢的煮。

  “八珍烩，说起来也就是大杂烩，只是食材和食材之间的味道不同，尤其是这种比较贵重的食材，要将它们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这酒需要不同的处理方式……”将锅封上，陆妍一边和大家解释这道菜的做法，讲解得很清楚了，只是这里边许多的东西，还得自己去摸索。

  朱叔问：“《八珍烩》……我听说皇宫之中有道菜叫《佛跳墙》，滋味无比美妙，小姐可会做？”

  “都说了是宫廷菜，小姐怎么……”赵叔狠狠的瞪了朱叔一眼，觉得他太不会说话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真以为他们小姐是无所不能的了，就听见陆妍淡淡的道：“我会。”

  “……嗯？”赵叔猛地瞪大眼睛。

  说是宫廷菜，陆妍会的宫廷菜那是数不胜数了，她本身就是宫廷出身，这道有名的《佛跳墙》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个大菜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都包括在里边了，要花上几十种食材，坐起来有些费工夫。”所以，上辈子只要不是上边人吩咐，她很少做这道菜，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

  赵叔睁着他的死鱼眼睛看着陆妍，一张脸快笑成了菊花，笑眯眯的道：“小姐，您真的就是天上落下来的仙女，无所不能。”

  陆妍：“？？”

  朱叔等人：马屁精！脸呢，简直凑不要脸的！

  第36章

  八珍烩在灶上熬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方才熄了火，揭开盖子来。

  盖子甫一揭开来，热气腾然而出，一股绝妙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股香味极为浓郁，窜入鼻中，让人不由自主的深深的吸了一口，顿时口舌生津，唾液分泌。

  “好香……”

  顿时，赵叔等人的表情就变了，那盯着灶上罐子的眼镜简直在冒着绿光，那叫一个馋——分明刚吃了早饭的，可是闻着这味道，他们觉得，他们还能再吃一点。

  陆妍用汤勺舀了一点在汤碟里尝了尝，一转头就对上一群人绿油油的目光，那目光活像饿了好几天的：“……”

  陆妍：“你们要尝一尝吗？”

  “要！”异口同声的声音，然后拿碗的拿碗，拿盘子的拿盘子，他们早就等着陆妍这句话了。

  汤盛在碗里，表面浮着一层油花，下边的汤是一种很干净澄澈的黄色，香味扑鼻，那叫一个勾人。

  刚舀出来的汤还有些汤，喝进嘴里简直舌尖都得烫麻了，但是就算这样，含在嘴里得那口汤也舍不得吐出来，直到咽进肚子。

  “香！”

  八珍的美味完全被熬进了汤里，那股香味顺着喉管咽进肚子里，腹部一片暖意融融，只让人觉得齿颊留香，舌尖还有那种鲜美的滋味。

  碗里舀起来的鲍鱼，吸饱了汤汁，吃起来没有任何腥味，只剩下海洋美味最纯粹的鲜嫩，肉质极为细腻。

  除了鲍鱼，还有干贝，蘑菇，各种滋味炖在一锅，味道却互不相冲，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

  好吃！

  汤汁鲜美，里边的食材更是美味，一时间，整个厨房只剩下大家呼噜噜吃东西的声音。

  而此时食满楼靠近厨房位置的客人，他们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那真是太香了，丝丝缕缕的窜入鼻中，存在感十足，让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们厨房是不是做了新菜啊？”终于有客人忍不住拉住小二哥问。

  小二哥一脸茫然，想了想摇头：“没啊。”

  客人不信：“那怎么会这么香？”这香味都飘到他们这里了，还想骗谁啊？

  “哎呀，你们要是有新菜，快给我上来啊，钱不是问题。”

  而更有客人忍不住，直接跑到厨房去了，伸个脑袋进去，问：“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

  众人扭头，就见这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脸馋样的看着他们，明显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

  老赵等人：“……”失态了。

  小二哥也闯进来了，道：“客人们都在问是什么菜这么香了，说是不是做新菜了，感觉给他们上一份。”

  老赵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嘴巴，好像刚才狼吞虎咽的人不是他，问陆妍：“小姐，这八珍烩要怎么卖？”

  陆妍正在摆弄海带，闻言道：“每个人限卖一碗汤，一碗汤……五个大洋！”

  五个大洋……

  老赵他们咽了口口水，他们小姐要价还是这么高，可是他们又想到这八珍烩的味道，妈啊，别说五个大洋，十个大洋都舍得啊。

  很快的，食满楼的客人都知道了，陆家大小姐做了一个新菜，一个人只限卖一碗，这小小的一碗汤，还要五个大洋。这个价格，放在外边可得被嘲讽死，放在食满楼，那却是，买买买！

  五个大洋，便宜啊。

  带够钱的人自己买一碗喝着，简直美滋滋，没有足够的钱，就像那些几个人凑钱，偶尔来吃一顿的客人，那就一碗几个人分，能尝个味道就很开心了。

  “……此生无憾了！”刚还嫌贵了，可是等喝了一口汤之后，那就只剩下满足了，简直是热泪盈眶，真的好好喝。

  包厢中，李昭捧着碗眯着眼，一张脸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嘴里道：“果然世侄女的手艺就是好啊，不枉费我听见她来酒楼了就立刻赶过来了。”

  这一包厢的人都是些年过四五十的，都是绿水城说得上名号的家族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一个个的，那嘴可都是挑得很。像他们这种人，吃穿不愁，一般的美味已经不能让他们动容了，而自从发现食满楼之后，他们几乎常驻这里了。

  这些老饕们，嘴再挑，吃的好东西再多，能和皇宫里的皇帝皇后比？

  陆妍能征服皇帝皇后的胃，征服他们的胃自然也不在话下，对陆妍的手艺，他们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啊。

  “青出于蓝啊，这手艺，比他祖父的可还好了。”有人忍不住感叹，这陆家可真是出了个有本事的孙女啊。

  一碗汤，那根本就不够喝啊，大家捧着碗喝得那叫一个小口，这喝了可就没了。

  里边的食材那也是充足的，鲍鱼蘑菇鹿筋，炖得软烂，李昭尤其喜欢鹿筋，吃起来软糯细腻，被炖烂了，只剩下满嘴的香糯。

  不过还好，没了八珍烩，食满楼还有其他的美食，冬日食物简单些，拿着小炭炉，往上架着石锅，里边的鱼被煮得沸腾起来，滚汤咕噜噜的冒着泡。

  窖藏的梅花酒，清列可口，可惜一桌只能得一瓶，想买多的，那还没有了。

  “世侄女，你那梅花酒可还有？钱好说。”出来看见陆妍，李昭几步走上前去，语气十分热情亲切的问。

  陆妍朝他福了福礼，笑道：“李伯伯您开口，妍儿怎么能不满足？回头，我就让人送一瓶到您府上去。”

  “诶诶诶，世侄女，还有我的了……”

  “我也是，你这酒，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得喝一口，不喝不得劲啊。”

  “就是啊，你这酒也太不好买了，我都来了好几次了，都说没存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