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句在头顶响起的时候,迟玉的汗毛全都炸了。
而男人的力道从握着她的手腕处传来,迟玉去挣开,完全无济于事。
反倒是身后的男人感到了她的挣脱,哼笑了一声。
“还想跑?”
迟玉心里泪流满面,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就这么认栽了。
她不死心地也跟着笑了一声。
她没敢回头,“这位兄台,认错人了吧?”
话说完,感到了男人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目光。
从离了舅舅家,她就换上了男装,倒也不怕他看的。
但他又笑了一声,说了句话。
“三年过去了,一分个头都没长,倒也认不错。”
迟玉:“... ...”
长不高是我的错喽?!
但她瞥见了男人的身高。
从前,她就只到他眼睛的位置。
她还因此补过一段时间的大骨,最后吃得嘴角起泡。
那会,钟复川见她嘴角一溜泡,疼得说话都不利索,特寻了位老大夫,配了一副药膏给她。
药膏闻起来特别香,她起初拒绝用这么女人的东西。
但后来还是真香了。
那药膏特别好用,清清凉凉得,像山涧溪水。
没两天,她那嘴角的水泡就下去了,一点痕迹都没留。
... ...
可是眼下,迟玉看着个头高出她满满一头的男人,感受着他掌下十足的力道。
她觉得她嘴角又要起泡了。
男人还在冷笑。
似乎要看她还要怎么假装不认识。
迟玉心里的小人快要哭晕过去了。
而这时,她眼角突然瞥见了一个小孩,偷吃香油那个。
那小孩也看见了迟玉,竟然停在了路边,定定地看着,一根手指还放在打开的油瓶口。
香油的香气漫了过来,就在蹭到迟玉鼻尖的那一瞬,她心头锃亮。
说时迟,那时快,迟玉突然一把抢过小孩手里的香油。
朝着钟复川的手就泼了过去。
油在半空中行成一个变化的片状,片状之外是硕大的油珠。
而香气瞬间在放大了一百倍。
下一息,哗啦啦全泼到了钟复川手上。
钟复川一愣,避闪是来不及了。
就在油落下几乎一瞬间,钟复川掌下攥住的那细瘦手腕,仿佛变成了泥鳅。
顺着油的势,正反一扭,竟从他掌下脱了出去。
想要再抓,已经抓不到了。
街上的行人都被泼油的场面惊呆了,又在香油的气味中全都聚了过来。
迟玉果真如泥鳅一般,逆着行人两下闪身,窜进了路边的小摊子后面。
钟复川就是想叫人也来不及了,完全没了她的身影。
可真是应了那句,脚底抹油了。
明晃晃的香油不禁落到了钟复川手上,连他衣袍上都落满了油点。
他就那么站在大街上,成了最万众瞩目的香油人。
一旁打油的小孩,足足愣了三秒。
然后嘴一咧,拽住了钟复川的袍摆。
“抢油了!呜哇!”
钟复川:“... ...”
唐百和阎宽兄弟闻声赶过来的时候,全都傻了眼了。
三人甚至忍不住齐齐捏了鼻子。
钟复川在极其盛大的香气中,看向迟玉逃走的方向,缓缓点了点头。
他气极反笑,一字一顿。
“迟煜,好的很。”
... ...
迟玉一点都不好,她身上也沾了好多香油。
一件好端端的袍子就这么毁了。
陶陶还有点不敢相信,“真是钟三爷?真要抓姑娘?是不是姑娘反应过度了?”
迟玉要是没听见他连番的冷笑,或许也有这样的猜测。
但钟复川的态度明显是变了的。
而且是大变了。
她穿着中衣盘坐在床边,越想今天被抓的场景,越觉得吓人。
钟复川从前从不阴阳怪气的反问。
这次一连三个反问,然后还笑了她三年过去了,还是原来的个头。
这是个头的事吗?
这是他简直换了个人一样,好不好?!
迟玉禁不住嘀咕。
“人的性情有可能变化这么大吗?”
陶陶正试着,被香油泼了的袍子还能不能穿,闻言回了一句。
“有可能啊,若是遭遇了大变故,可不就性情大变了吗?”
迟玉一下听住了。
这三年,钟复川是遭遇了什么大变?
她不知道,但也不敢再和钟复川见面了。
她还要北上寻爹,照着眼下钟复川的态度,她怕是要被他关进小黑屋里吧?
怕就怕关进小黑屋之后... ...
呵呵呵呵... ...
迟玉下意识就要离了安吉府,但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指不定钟复川正派人在城门口,守株待兔呢!
那什么时候合适?
她想到了钟复川来吉安府的时机,怕不是来这里府试的。
那她就府试那天再走好了。
迟玉打定了主意,第二天换了身衣裳,又给自己的鞋子加厚了许多,这才敢去拜访了爹的旧友。
那位世叔见了她险些没认出来,迟玉说明了来意,世叔才反应过来。
他说没有迟戎的消息。
“前两年,你爹也来过信,如今却没有了。”
迟玉虽然料到了,还是不免失望。
世叔问她,“你爹真不见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迟玉说是。
世叔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压制了九年,如今没能翻身,反而还丢了。”
迟玉默然。
当年迟戎被从千户位上撸下来,明里的罪名是扫匪之时,暗通了其他匪患。
迟玉知道当然没有,因为暗中有人给迟戎递了信。
说是说错了话,得罪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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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撩了状元后我逃了请大家收藏:(wuxia.one)撩了状元后我逃了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但得罪了什么人,迟戎不能确定,彼时年幼的迟玉,就更不得而知了。
她只记得自家出事,和佟阿宣府上是前后脚。
阿宣的知州父亲先被查了贪腐,因为两家交情,她爹还同其他官员一道,替阿宣爹证过清白。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成。
她爹被指派去了远处做事,等到调回来,阿宣爹被坐实了罪名,家里败了。
她知道的那天,要去找阿宣。
爹爹拦了她,“去不得了,玉儿。”
“那阿宣呢?他爹爹被抓走,他要去哪?我还能见到他吗?”
迟戎摇摇头,摸了摸女儿的细发。
“你以后约莫是见不到他了。”
迟玉奇怪,“怎么会呢?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以后就能找他了啊。他读书的名字是什么?”
她知道他的姓氏,但她小时候是个大舌头,咬不清字,就让爹爹用纸写下来。
爹爹定定看了她一阵,写了个“佟”字。
“那他的大名呢?”
“就叫佟阿宣。”
迟玉把名字记了,却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佟阿宣。
她不肯死心地找人,谁料,阴差阳错地又找到了钟复川头上,还欠了人家一桩大债... ...
迟玉叹气。
世叔没消息,她就不耽搁了,辞别了去。
谁料,她刚一出门,就撞见了一辆马车,奔着世叔家门口而来。
那马车平平无奇,但迟玉再熟悉不过了。
是舅家李府的马车。
小厮青岩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同车里的人说着。
“爷,小的背您下来。”
里面的声音穿了过来,阴阴沉沉没有温暖的时候。
“不必,我还不是个废人。”
是李郁林。
迟玉心下一跳,转身就藏到了隔壁摊的酒旗后面。
风吹得酒旗呼呼作响。
李郁林抿嘴嘴,缓慢地下了车。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犬吠的声音从街巷后面的民宅里响起,除此之外,也就呼呼作响的酒旗了。
酒旗后面有人在铺子前买酒,只能瞧见那人的衣摆,也随风飘着
他并没在意地扫了过去,抬脚缓慢上前,敲了门。
迟玉几乎能确定他是来找自己了,想都没想,掉头就跑了路。
好家伙。
李郁林竟然真来找她了?还亲自前来?
几个意思?
他不是希望她离开吗?
*
被钟复川和李郁林一吓,迟玉愣是窝在客栈,三天没敢出门。
三天之后,吉安府府试。
正当迟玉以为,终于可以趁人不备地离开时,下了楼却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
掌柜的告诉她。
“今岁作弊查到严,府试其间,封城了。什么时候考完,什么时候解禁。”
迟玉:???
她和陶陶两人只能抱着包袱,又回了客房。
下晌府城解禁,迟玉可不再等了,好生乔装打扮了一番,去了码头。
从吉安府继续坐船北上,水路倒是比陆路便捷,遇见熟人的可能性也小。
但刚府试完,满城的人都等着几天之后出榜。
迟玉一连问了五艘船,出榜前都不会开。
迟玉:???
这么点背的吗?
但在这时,她却看到了一艘不算大的帆船。
那船不大,但设施良好,油漆都是新的,看着像是官宦人家自己的船。
迟玉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船尾恰有个瘦子,她问,“敢问您家的船,是要走了吗?”
那瘦子说是,“明儿一早就走。”
迟玉听得两眼放亮,“那您家船能载客吗?我可以多出点钱!”
瘦子犹豫着,进船舱问了一句。
回来后,他同迟玉笑了笑,说行。
“但我家这船的价钱,是普通客船的三倍。”
宰人呢?
陶陶都要转头走了,迟玉却割肉一样地,挤出来一声笑。
“三倍... ...也行。”
迟玉把定金叫了,心下安实了许多。
不管怎样,明天终于能逃了。
她拉了陶陶转身回了城。
只是她没瞧见,瘦子身后,一个络腮胡的大汉走了出来。
“尖子,上钩了?”
瘦子笑了一声,看向迟玉离开的方向。
“那是。三爷么,料事如神。”
*
迟玉回了城,没走多远,总觉得有人在跟她似得。
她回头看了几次,都没发现什么人。
但她起了警觉,和陶陶兵分两路,从小巷口就分了开。
迟玉脚下飞快,同时不忘注意着身后。
这一分开,让她瞧清了跟踪的人。
是李府的护卫。
迟玉有点惊讶,李郁林自那天之后,竟然还停留在吉安府。
他就料定了自己,没有离开府城吗?
真是奇了。
但她也不是好找的人,当下一个神龙摆尾,连穿了三个茶馆,把身后的人甩了。
迟玉瞧着身后没了人,大松了口气。
谁料,一转头,有人出现在了她身后的巷子口。
迟玉看过去,浑身汗毛炸了炸。
※※※※※※※※※※※※※※※※※※※※
迟玉(瘫):这一天天的,啥时候能不用东躲西藏?!累死了!
作者(笑):嗯,明天让你上船... ...
*
晚安,明晚9点见~
*
感谢在2021-05-07 04:02:13~2021-05-08 04:5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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