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易逃得比风还快。
白素把头一扬转身坐到行军床上,给了他一个后背。
“只要乖乖听话,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你就是绝对自由的!”
“放屁!”白素怒道,“你来告诉我,哪些话不该说,哪些地方不能去?”
他愣了一下,“……我还没想好,反正看我眼色行事就没问题。”
“滚出去!”
一只木橔迎面飞来,殷雄落荒而逃。
这个女人……太可怕!
迎面碰上殷不易,他低声道,“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殷不易茫然点头,白素的声音从大帐里传出,“殷雄,我饿了!”
殷雄拍拍殷不易肩膀,“给她送饭,我去找不克将军。”
大军后撤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后来到达的十五万人先行撤离,到达黑风山主营后稍加修整,便分批撤回各州县。
望着黑水河上成片的浮桥和穿梭忙碌的士兵,殷雄皱眉沉思。
“不克,有没有办法修一座跨河大桥?”
殷不克笑道,“三少爷有所不知,这条黑水河冰封期长达六个月,象这种情况只能维持一个月多一些就会再次结冰,修桥用处不大。”
原来如此!
“还是修几座桥吧!”
他最终拍板,说干就干,不到十天时间,五座规模“雄伟”的石木桥便出现在黑水河上方。
战争有时候是促进社会进步的源动力,尤其是交通。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一路走来,所谓的官道,其实都是行军留下的栈道。
“不克,那位季将军怎么样了?”
殷不克道,“按三少爷的要求,软禁在大帐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殷雄点头,“让他跟我一道回京。”
他和镇北大营的将士们最后一批撤离,临行前他来到秋叶城下询问商晴是否还在,木西阳说,“大小姐已经回上京了。”
他和木西阳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遥遥举杯告别,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同样好吃好喝伺候着的人,除了那位季子贺季大将军之外,还有白素。
和殷雄大吵一顿之后,她便一个人躲在大帐里不知在干什么,殷雄每次也只是在外面问一问殷不易她的情况,确认没事后便离开。
直到最后一批士兵拔营起寨,两人才再次相见。
白素明显憔悴了许多,皮肤发黄,眼窝深陷,本就不小的眼睛显得更大了。这让殷雄对她本来就不多的戒心瞬间消失。
“不易,你不是跟我说她没事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殷不易两手一摊,“她也不让我进去,我没看见!”
殷雄狠狠瞪了他一眼,靠近白素低声道,“对不起啊!”
白素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你是谁啊?”
殷雄闻言大吃一惊,怎么声音也变了?原来温婉如玉的少女音,变成了粗旷低沉的男声!
殷雄拔出雪花神剑压到她脖子上,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白素格格娇笑起来,“认不出来了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他收起宝剑仔细观察,白素低声道,“连你都认不出来我,别人肯定也没问题。”
易容……?
白素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你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好看吗?”
殷雄恍然大悟,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
白素得意一笑,“叫声师父听听!”
叫师父?
认的师父还不够多吗?
他直接扭头不理。
提到师父两个字,他忽然想起那位神医薛定坤来,自从到了镇 北大营,就没再见过他,难道……他先走了吗?
把殷不克叫过一问才得知,薛定坤并没有离开大营,而是成了随军军医中的一员。
十万人的大部队,虽然也有随军军医,但是他一出现,立刻变成军医焦点,整天被人前呼后拥的感觉,足够让他忙到忘掉自己是谁。
过了黑水河,来到黑风山南麓,成片成片隐藏在苍松巨石之间的大营,让殷雄震撼不已。
这片军营,别说是晚上,就是青天白日下,不仔细搜索,也看不到它的具体位置。
站在一块冲天巨石前,殷雄望着石上若隐若现的字迹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不克,驻营地是你选的吗?”
殷不克心情沉重,“是大少爷亲自选定的。”
“石头上面的字,也是大少爷写的?”
殷不克道,“是二少爷留下的,大少爷不太喜欢写字。”
可能是年代久远,也可能字刻的本就不深,只留一下斑驳的痕迹,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城邑深深伴青云,
黑山皑皑虎入林,
他年若有琼台现,
金杯御酒犒三军。”
一旁默默无语的白素轻声吟诵出一首气魄雄浑的诗来,殷不克惊奇道,“这是二少爷做的诗,你怎么记得?”
白素微微一笑,“石头上刻的不是吗?”
殷雄回头看向她,从她幽深的双眸里,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仅凭石壁上缺横短竖的字迹,就能把整首诗念出来?他才不信!
不止是他,身旁的殷不克也是满脸疑惑,盯着白素不停打量。
几人又站了一会儿,山风凛冽,吹得人头皮发麻,在殷不克的建议下,他们回到中军大帐,稍做休息之后,殷不克亲自送来晚膳,与他们共用。
“三少爷,这道明月清风是大少爷和二少爷最喜欢的菜肴,请三少爷品尝!”
殷不克把一盘小葱拌豆腐推以殷雄面前,殷雄笑道,“既然是我大哥和二哥喜欢吃的菜,我一定要尝一尝!”
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刚咬了一口便吐出啧舌道,“什么味道啊?”
殷不克一愣,赶紧解释道,“这道菜是特制的,专供咱家少爷食用,味道可能有些不同。”
殷雄把菜推到白素面前,“你也尝尝,第一口感觉不对,细品还真是别有风味!”
殷不克松了口气喜道,“我就说嘛,三位少爷同出一门,味口不可能相差太多。”
白素也尝了一口马上吐掉,皱眉道,“味道的确很怪,不过……你说得对,品一品味道还真不一样。”
几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很快一桌子酒菜一扫而光,殷雄捂着头说道,“不克,我有些不胜酒力,你们继续,我休息一下。”
白素也起身道,“我陪三少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