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碰触,第一次,月射江畔,他送了她伞,伞柄上有他手指的余温,那只是一种借位的绮念,好像她碰了他曾经握的地方,就好像握着他的手一般。
第二次,她为他践行喝桃花酒,他的指尖只是微微碰触了指尖,那一次一碰即收,完全无法满足他心底的那种想要亲近的渴望。
而这一次……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皓腕,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公孙玉心神悸颤,熟悉的感觉再度出现,比任何一次都来的强烈,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粗重,浑身的血液沸腾不已,他知道这是他身体的自然反应,他竭力的控制着,将心神放在她的伤势上。
“长老……”看着公孙玉只盯着姜沉禾那一截手臂,迟迟不动手,修蔓终于忍不住出声,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竟发现他面色生粉,气息不稳,不由得震惊。
这……
是个什么情况,听闻这公孙长老身上有伤,难不成是伤势发作?
小彤和崇云的神色也极其古怪,只觉得匪夷所思。
公孙玉听到修蔓的提醒,也停止了用眼睛查探,俯身坐在一旁的紫竹椅上,一手撩起衣袖,一手缓慢的靠向那截皓腕,隐隐颤抖,许久才落下。
这让修蔓三人的表情更加古怪起来,心想这公孙长老莫非忌讳女色?是那种对女子极其敏感之人?不然这反应怎这样大啊?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将目光盯向公孙玉按下的手指,紧张的等待着。
公孙玉慢慢的将自己的指尖按实,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碰触她的肌肤,感觉冰凉滑腻,说不出的美妙涤荡心神,令他的呼吸更加粗重起来,忍不住向下按了几分,想要碰触更多。
刚刚修蔓在讲述谷峰主诊断情况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出姜沉禾身上气息并非那谷锋主所言,知道她伤势很重,却并无性命之忧,所以,他心下并无来时候的焦急,而是很缓慢的控制着体内的元力注入姜沉禾的经脉中,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反应,集中精力去感觉着,看看她伤势究竟如何。
而这已注入,他就感觉到姜沉禾的经脉中流转着一种和他体内类似的真元,而她经脉的情况也不似谷峰主所说破碎不堪,而是修复了不少,不禁心中惊讶。
难道她也是纯阳之体?他当即顺着她的经脉运转的方向游走,刚入不深,她体内的那股真元突然就向着他注入的真元缠绕了过来,好像遇到了同类一般,似乎有些兴奋,公孙玉指尖禁不住一抖,没有想到她身体反应这样大,他也曾经将真元注入旁人体内,却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那种真元被缠绕的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一个人宛如灵蛇一般纠缠着另一个人,这令他的心神有些不稳,让他忽然想起那日**果以纯阴之气诱引他,本来纯阴之气遇到纯阳之气应当互相吸引,可是此时回想起来,那不是吸引,这才算是吸引,是一种致命的吸引,让他忍不住更快的往里面注入真元,以获得更多碰触和缠绕。
随着真元的注入,他的身,他的心,他的灵魂都好像不是自己的,那是一种难言的奇妙之感,好像飞上了云端,令他脑中竟浮现了一些绮丽的壁画,那是……
竟然是……
公孙玉面颊更红,只觉得耳根发烫。
春宫十八式,阴阳欢喜功!
“轰——”他脑袋里一阵轰鸣炸响,连忙将那不干净的想法驱除出去,虽然说男子好女色实属正常,但是他的心一直如明镜台,从不惹尘埃,况且眼前之人乃是他一心爱慕,怎能如此亵渎?
只是,他刚想到此处就忽然感觉到姜沉禾的身体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的睫毛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他刚要做出反应,却发现她平放的一只手突然间翻扣住他的手指,死死的用力的抓住。
她的这一变化令修蔓等人也是惊住。
“这……怎么回事儿?”
公孙玉苦涩不已,当即和她的手指交握,对着手掌将自己体内的真元更多的注入她的体内。
望着她那依旧玉洁冰清,洁白无瑕的手腕,再看看自己的手指,粉红如桃色,一粉一白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来悸动的只有他一个人么?
是啊……
她受伤了,而自己体内的纯阳之气能够修复她的经脉,和她体内的至纯之气同出一脉,自然是主动融合,变成她自己的,以达到更快修复的目的,这只是她的一种本能反应!
此时此刻,公孙玉不知是应当欢喜,还是应当失落,感觉着她的手指更紧的抓住他的手,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既然受了伤,那个人呢?他在哪里?他不是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么?怎么不见了?
“咳咳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咳嗽起来,这才猛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伤口也开始疼痛起来,而随之而来他生粉的面颊也隐隐发白,嘴角也渗出一缕血线,他本就受伤,一直没有好生疗伤,原本体内真元充裕倒是无碍,此时真元消耗,他竟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一摇晃,就歪向地面。
“长老!”崇云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接住他。
公孙玉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渗出更多的血,此时他的前襟之上也有鲜红透出,好像斑斑点点的红梅,那是水蝎子所伤,未痊愈的伤口,本就没有好好修复,如今伤口裂开了。
“长老,您受伤了!”修蔓惊呼,不曾想公孙玉身上竟然带着伤。
公孙玉笑着摇头,“无碍。”
小彤焦急道:“那……小禾姐她……”
公孙玉的嘴角滑过一抹担忧,“她……没事。”她的伤势太重了,他耗尽了所有的真元才将她的经脉和脏腑修复到了三成,好在她应当不久可以醒来,那时候便可自行修复了,这也是因他将纯阳之意领悟了不到一成,刚刚窥破一丝纯阳生机之意,倘若他领悟的更多,那么同样的真元,效果却会是天壤之别。
修蔓狂喜,“真的,真的没事了?”
公孙玉望着这个陌生的女子,目光轻轻的在她的脸上扫过,似乎在猜测着她和姜沉禾之间发生了什么,竟令她欢喜成这般,如此,他也可以放心离去。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修蔓几乎语无伦次,高兴的一时间手足无措,公孙玉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个给她服下吧。”
修蔓连忙接过,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公孙玉又开始咳嗽起来,便将话咽了回去,崇云当即道:“天色已晚,长老便歇在璇玑峰吧。”
公孙玉浅浅一笑,“有劳了。”求之不得,怎会拒绝?
崇云当即陪伴公孙玉安排住处,小彤也紧随其后,希望能帮一些小忙,只有修蔓一个人留在紫竹林,望着公孙玉一行离去,才将公孙玉送的那玉瓶拔开。
一股异香飘逸而出,修蔓微微一惊,心想这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如此香?她没有见过灵液,自然不知道,既然看不出,她也不去细瞧,小心的捏开姜沉禾的嘴,将那一瓶一股脑倒入她的口中,看到她的嘴能够动了,感觉她身上那旺盛的生机,她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腰。
“嘶——”真疼啊!
看来不是幻觉!
这些日子她一直期待姜沉禾能够好起来,总是感觉她的生机仿佛旺盛了起来,便知自己念想太深,已经成毒产生了幻觉,此时才真正的确定了。
然而,她哪里知道,那不是她的幻觉,而是姜沉禾确确实实的在恢复,只不过情况太过匪夷所思,她又怎么可能猜到?
一直以来,谷成丹那句,“她的求生意志不强。”萦绕她的心尖,已经成了她的心魔,此时终于确定她无事了,修蔓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一时间一桩心事放下,多日来的疲惫也蔓延上心头,不一会竟趴在姜沉禾的玉**前睡着了。
月过柳梢,太阳渐升。
姜沉禾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睫毛抖动了几下,眼睛就慢慢睁开了,而她这一醒来,身体上的疼痛感就更加清晰,哪怕是她再能够忍痛,也禁不住身体颤抖,嘴唇发白。
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从肌肤到脏腑,无一不痛,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却不停地回放着那个画面。
他一身黑袍,躺在火海里冲她微笑。
“你死,他生。”
“他死,你生。”
他是因为也听到了那个声音,才做了那样的选择么?
“咳咳咳——”姜沉禾剧烈的咳嗽起来,此时她的伤势只修复了三成,一咳嗽从里疼到外,她却懒得理会,仿佛身上的疼能够抵消那来自灵魂和内心的疼痛一般。
轻轻的闭上眼眸,一缕鲜血从嘴角渗出,在要隐去的月华下显得异常妖冶刺眼。
她的手指微微一动,支撑着坐起身来,而她这一动作就惊醒了修蔓,看到睡了多日的人竟坐了起来,修蔓欣喜不已,“小禾,你醒了!”
姜沉禾似乎有些恍惚,集中精力去看修蔓,待到看清她的面容,她的心底略微浮起一丝暖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吐出两个字,“修蔓。”
“是,是我,小禾,你感觉如何,可觉得不适?”
“你……”想要问修蔓为何如此憔悴,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心中掠过一抹心疼,便知一定是因守着她的缘故累的,不禁心中感动不已,柔声道:“我无碍了,你快去歇息吧。”
修蔓哪里会放心,“你真的无碍了?”
姜沉禾认真的点头,“真的。”
修蔓长长的,长长的松了一口,竟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起来。
姜沉禾看得心中暖意蔓延全身,似乎那种痛楚减轻了几分。
修蔓则是高兴的准备清粥小菜去了,姜沉禾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有……可有往生纸?”
修蔓欢快的脚步突然顿住,回头望着她苍白的面容,那双昔日清澈的双眸竟变得暗淡无光,想到那黑袍人,她的心上一痛道:“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