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霍家四合院。
疏朗庭院,右侧葡萄藤架上的青果初初绽放,暗自妖娆,藤架下随意摆放的几张明朝梨木椅,阳光下,无形中流淌着尊贵地位。
霍家书房,银发老妇人将手中薄薄两张纸轻扔到桌上,从椅上起身,拄着龙头拐杖缓缓走到窗边,阳光倾泻进她眼里,睿智深邃,平静如深渊古井。
她虽年华老去,子孙绕膝,但从那依稀的纹理间,还是能看出曾经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金姑姑,天儿到该回家的时候了。”霍老太太站在窗边,望着藤架上的青涩果子,眼光深邃,悠悠感叹道。
立在霍老太太身后,身着黑衣黑裤的精瘦老妇人,发全部盘起,看上去十分干练,正是霍老太太的贴身侍女金姑姑。
霍老太太的娘家在建国前是豪门大族,随身好几个侍女,皆为家养孤女,终生服侍。
金姑姑谨慎道:“小姐,孙少爷恐怕不好拿捏,当年他在祠堂说的那些话……”
“话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会回来的,为了他的女人,他什么都愿意做。”霍老太太好似轻笑了声,斯条慢理道,表情淡淡的。
“我倒是看过资料,是个漂亮的,智商也高。”
“漂亮是漂亮,那小鼻子小眼长的。金姑姑,天儿带那女孩回来的那天你去S市办事了没看见,手一直牵着,吃个饭都起身给那女孩夹菜,看那女孩的眼神……吃人样,我这个老太太都心惊……”霍老太太好似想起什么,话语嘎然而止。
“孙少爷这点倒像姑爷,姑爷当年看小姐也跟吃人似的。”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神色放空,金姑姑严肃的嘴角浮现淡淡的笑。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我现在还记得他当年抢我上马的情景……”洁净的窗户隐约照见霍老太太的容颜,苍老的容颜上竟带着少女般的羞赧,兴许是她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忙转开话题,“转眼间,他走了,我也老了,不知还有几年活。天儿十年历练,我再带在身边打磨几年,或许就……”
话未完,霍老太太胸脯就剧烈咳嗽起来,她急忙抓起抽屉里的一张帕子,捂着嘴痛苦闷咳几声。
待咳完后,如雪的白帕上出现几滴艳丽红梅。
“小姐用心良苦,霍家必百年昌盛,您还是得保重自己身体。”金姑姑神色着急,疾步走过去轻拍着霍老太太的背。
“百年昌盛,百年昌盛,只望如此。”优雅沧桑的嗓音缓缓而出,流转着人世巨变。
霍老太太闭眸,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一抹狂傲狷介的人影。
他抢她上马,还吊儿郎当地威胁:“抱紧啰,飞出去我可不管。”
霍跃军,你待我一世情深,我守你霍家百年繁华,昌盛不衰。
见霍老太太再次老僧入定,金姑姑拿着沾血的帕子安静退出去,悄悄处理掉。
这霍家四合院在很多年前姓李,霍老太太的闺名正是李黎姿。
而霍家老太爷出生草莽,大字不识一个,从一名打家劫舍的土匪到赫赫有名的开国将军,离不开他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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