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一眼就看到女儿床上摆放的几件小玩意,竟然全部是去年生病时蒋成送的,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女儿在向自己表明心迹。
不可否认,只有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又无牵无挂,人也长得齐整的蒋成是不错,可是又如何比得上县尉的儿子呢?县尉虽说是一县之佐,可媒人说了,县尉大人才不到四十岁,升迁的机会随时都有。不要说别的,哪怕只是升到县太爷的位子上,女儿嫁过去那不也是官家人了吗?
整个向阳镇有这么好命的女孩子,的确是没有几个。
只是考虑到女儿刚刚开门进食,隋晓婉的母亲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嘱咐隋世庸道:
“世庸是哥哥,又读了这么多年书,有些事比妹妹想得开,所以要多劝劝妹妹才是。”
“我知道了,二婶。”
等二婶转身离开之后,隋晓婉也吃完了饭,隋世庸才问道:
“妹妹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了?”
隋晓婉看着隋世庸点点头。
“能告诉哥哥吗?”
“我要去县城。”
隋晓婉一句话吓得隋世庸腾一下站了起来。
“这如何使得?人生地不熟的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去?去了又住哪里?吃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然留在家里总不是办法。难道哥哥就忍心看着我……。”
说到这里,隋晓婉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听隋晓婉的意思是要自己帮忙,这可不是件小事情。自己也从未去过县里,又如何帮得上忙呢?
“妹妹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我平时也积攒下来一些零用钱,怕是不够。还有,哥哥要想个办法把我送出镇子。”
不论银钱,还是把隋晓婉送出镇子,对于隋世庸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平时父母给的零用钱,几乎剩不下几个大子,如果伸手向父母要,则势必会问要钱做什么,该如何回答?
把隋晓婉送出镇子本身不难,难就难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只有十三岁的妹妹一个人去县城啊。
该怎么办呢?
就在隋世庸兄妹俩在房间里商量的时候,隋成碧的房间里也挤满了人。
“爹爹,晓婉是放不下蒋成才如此的。虽然今天突然打开了房门,也开始吃饭了。可儿媳总觉得晓婉心里应该还有别的事。”
“这件事我们做的是有些欠妥当。”
隋成碧看了一眼说话的大儿子隋功旭,不以为然地说道: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何不妥当?再说了,晓婉嫁到县尉大人府上,不是带累全家人都沾光吗?”
“可是蒋成……?”
“蒋成怎么了?他又没请人上门提亲,我们也从未亲口答应过什么。”
隋成碧的话是没错,可是过去的举止却是明明白白告诉了蒋成隋家的意思,尤其是三月初三中午那顿午宴,也只是少了一句话而已。
怎么说都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隋功旭见父亲和二弟一家都赞成,也就没再说什么。
“现在我们要商量一下该如何劝婉儿回心转意,谁去劝比较好。当时可是对媒人说半个月后前来听信的,这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爹,晓婉虽不是我亲生,可我却是知道,婉儿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一旦心里有了决定,怕是不那么好劝回来。”
“世庸娘说的没错,要不是如此,今天也不用叫你们来商量。”
“爹,要不去把世庸叫来一起商量商量?”
听到二弟如此说,隋功旭急忙阻止道:
“二弟这是说什么话?世庸才几岁,他哪里懂什么?”
“不是这样说,今天晚上就是世庸凑到窗前不知对晓婉说了句什么,晓婉才打开房门的。”
刚才听到二儿媳来说孙女听了孙子一句话,不仅打开了房门,还开始进食了,隋成碧就有把隋世庸叫来的意思。所以,听到这里,马上吩咐大儿子隋功旭说:
“去,快去把世庸叫来。”
正在隋晓婉房间犯难的隋世庸,被父亲硬拉到了爷爷房间里,见大人都在,就知道是为妹妹晓婉的事情了。
“世庸来,告诉爷爷是如何劝说妹妹开门的。”
“爷爷,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妹妹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若是作践坏了身子可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些?”
“就这些。”
隋成碧明显不怎么相信,不过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世庸,你觉得把妹妹嫁给县尉家公子的事怎么样?”
隋世庸故意为难地说道:
“爷爷,这是爷爷和二叔二婶你们大人做主的事情,我……。”
“世庸,你可是家里读书最多的人,将来也是我们隋家的顶梁柱,虽说才十三岁,没见你妹妹就要嫁人了吗?回头也该给你说亲了。”
“可是,爷爷,我……。”
“没事,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爷爷,我觉得我们家做事不大地道。”
不想,一句话引来身后父亲的一巴掌,好在只是轻轻拍了头顶一下,并不疼。
“功旭,让世庸说完。”
“本来,前几天看爷爷和二叔二婶还有意要把妹妹许给蒋成的,而且妹妹心里也一直有蒋成,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听着孙子的话,隋成碧沉思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
“世庸啊,我们隋家在向阳镇上也不过是中游偏上的人家,要想出人头地,目前怕是还没有看到希望。如果你妹妹能够嫁给县尉做儿媳妇,岂不是也能带着全家人沾沾光吗?”
“可,可万一妹妹嫁过去并不幸福呢?”
隋世庸是很想说:那岂不是拿妹妹的幸福来换一家人出人头地的机会吗?
“怎么会不幸福呢?公爹是县尉,夫婿也已经是童生。媒人都说了,县尉有的是升迁机会,而县尉家的公子下科就能考中秀才。”
隋世庸看了一眼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县尉亲家的二婶,一时间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那世庸的意思也是不赞成这门婚事了?”
“爷爷,我倒没什么,关键是妹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