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心中一喜,知晓老妪一定对这枚信物有所了解,当即又数出一叠红票,连同信物一同塞了回去,老妪拿起那叠红票,食指沾了口唾沫便自顾自的点了起来,点完后,她将红票堆摞整齐,揣进了口袋。
“跟我来吧!你,留下给我看着摊子!”
老妪眼角瞟了一眼过江龙,可怜过江龙作为一帮的老大,在老妪的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唯唯诺诺的蹲坐在小小的摊位面前,兢兢业业的招呼着过往的商客。
若是遇见自家帮派的弟兄,据说龙哥就会立刻用衣袖猛地蒙住面部,弟兄们看破不揭穿,之后他大概也察觉到了异样,索性破罐子破摔,一看见自家的兄弟便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他们来买东西,那一天他倒是为老妪赚了不少钱。
宁渊强忍笑意,紧紧跟在老妪身后,三弯五绕的在黑市中打着转,终于,在他几乎快晕头转向之际,老妪在一处阴森的老宅面前停下,嘴里念叨着不知是哪国语言的古咒,随后恭敬的拜了三拜后走了进去,他照葫芦画瓢,也恭敬的拜了三拜。
刚进门,古宅大院**便看见一鼎盛满清水的大缸,缸中清水如同**,可以清晰的照出人的样貌,宁渊无意瞟了一眼水面,差点便被自己的绝世容颜所倾倒,老妪似是有所察觉,失声一笑。
“那是见心水,水面照出的模样,实际上是你心中你自己的模样,就现实来说,你要丑很多。”
宁渊捂住耳朵,只当没听见。
“你还想不想知道这枚信物的消息了?”
老妪佯装要退钱的模样,宁渊见状赶紧点头,生怕老妪真的反悔。
走进正堂,左侧有一间摆满书籍的里屋,空间很大,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五十个书架整齐的摆在这里,每个书架上的书籍都是针线缝合,看上去十分的古老和珍贵。
“你就站在门外,小心别把我的书给弄坏了!”
老妪嘴里低声嘟囔着,对宁渊可是提防的很。
宁渊只能赔笑,静静的站在屋外,时不时的朝里面张望一眼,却总能对上老妪那凶神恶煞的眼神,接连几次后,他干脆悻悻的坐在门外,“嘀嗒嘀嗒”踢着地砖发泄情绪。
“踢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冷不丁的,老妪的声音如同幽魂一般在宁渊脊背后响起,惊得宁渊浑身一哆嗦,差点没一个扑棱跳起来。
“您老找到消息了吗?”
即便百般被针对,但是为了得到信物有关的消息,他也就忍了,低声下气的和颜询问。
老妪像是看傻子一样瞅了宁渊一眼,下巴点了点手上捧着的书,大概在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对了,不要碰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东西,都很贵!”
颤巍巍的抱着书,老妪领着满腔郁结的宁渊,坐在了大院中的凉亭内,一翻开那本书,老妪的气质即刻浑然一变,充满了威严。
“《山河志》”
封面上印着三个烫金的古篆字,但是作者那一栏却被一滩墨水给污染掉了,宁渊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枚信物的信息。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枚身份牌?”
老妪翻着书,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捡的!”
宁渊张口就来。
“捡的?”
“怎么,不兴捡的吗?那天我就在路上这么随意逛了逛,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然后我就发现了这个东西,看材质挺古老的样子……等等,你问这么多干嘛?莫非,这东西很值钱!”
宁渊眼中两个大大的钱字几乎就要凸显了出来,不过他轻咳了两声,很快平静了下来。
“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身份牌压根不值钱,咳,不过,也可能很值钱!”
“什么意思?”
宁渊被老妪整糊涂了,一会说不值钱,一会又说可能很值钱。
“罢了,告诉你吧!这身份牌,本是来自五百年前黑山谷一代最为强盛的隐世门派——黑暹门,当年黑山谷就因为黑暹门的缘故,震慑了江湖四百余年,宗门累积的财富难以计数。”
“你的意思,黑暹门已经不在了?”
老妪哑然失笑,
“小朋友,现在是什么年代你知不知道?2020年了!你还沉浸在你的小说世界里呢!庞大如帝国能够超过五百年的能有多少,更何况是风起云涌的江湖。黑暹门当初若是不遭遇一场剧变,兴许有可能存有丁点香火,不过现在,估计早就掩埋在历史的灰烬中了。”
“等等!”
宁渊突然眯起双眼,笑着指着老妪面前的书本,
“《山河志》上貌似没有你说的那么详细吧!我怎么只看见了一行文字提及了黑暹门?”
他的脑海中,早已经将《山河志》全本检索完毕,除了一行寥寥的介绍了黑山谷当年存在有一个叫黑暹门的门派的文字外,全书再也没有出现第二处,那么,老妪又是从何得知的。
“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好!”
老妪意有所指。
“无妨,我就是喜欢作死!烦请前辈指点迷津。”
“你们俩人很像!”
像是在追忆,老人的眼中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画面,过了片刻,老妪开口:
“你应该见过他了吧!他还好吗?”
“他……很好!在西方作威作福!”
“是吗?这混小子总算是混出点名堂来了,以前总在我的面前跟我吹嘘,说将来会做出一番大事业……小子,你以为你能骗过我!那混蛋如果还活着,早就自己屁颠屁颠的滚回来了,还用得着你!不过你也有心了。”
见自己的谎言被当场揭穿,宁渊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
“那一年天上为追寻西方诡事远度重洋后,一场剧变发生在了黑暹门!”
说到那场剧变之时,老妪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即便已经过去了百年光景,但当初的那一幕,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梦魇。
“整个黑山谷的天空,突然响起了深海鲸鱼的鸣叫,那声音穿透着人的意志,如同恶魔在诱惑,逼着人献出自己的灵魂,靡靡幻音,撩拨着黑山谷唯一门派黑暹门内所有弟子的心神,你不敢想象当时的那个画面,所有的弟子都像是陷入了癫狂的状态,**,贪欲,食欲,各种情绪像是毒药一般在人群中散播,黑暹门瞬间乱成无间地狱。”
老妪在剧烈的喘息,额头汗珠滚滚落下。
“那后来呢?”
“后来……哈哈哈哈,后来黑暹门就此成为了一座死亡之地,到处躺倒着各种表情死亡的弟子,有纵欲过度,精血亏空暴毙之徒;有肚中塞满不消化的泥土,撑死之人;有怒火攻心,自燃烧成飞灰的人……他们明明在几分钟前还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老妪血泪流成两道线挂在脸上,痛不欲生。
沉默了半晌,宁渊深吸了口气,不无哀叹道:
“能告诉我去黑山谷的路吗?我想让天上道人回家。”
“哼哼哼,回家,我们早就没有家了!而且黑山谷早就成为禁地,各个入山的地方都被强行破坏掉了,你进不去的。”
宁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
“就连脾气都那么像!”
老妪看着宁渊微微的怔了神,思忖了片刻后,她从《山河志》中撕下了一张地图,
“这里有入山的方法和前去黑暹门的路。”
接过老妪手中的地图,宁渊攒紧那个身份牌,朝着老妪温和一笑,
“我会小心的!”
……
“哈哈,当年天上那混小子也是这样对我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