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疫战线 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死亡

比起脑海中反复出现的碰面画面，宁渊实在没有想到他竟会以这种巧合的方式遇见记忆世界的主角。

虽然相较于神子时期，李秋山的性格尚未完全成型，但宁渊已经能够感觉到那股深沉到极致的黑暗气息，看着逐渐迫近的李秋山，他更加确定眼前此人的身份。

“你貌似知道我是谁？”

李秋山双眼微笑，手上却将方圆之地尽数隔绝，一道无形的气障封锁了地下洞穴。

“你到底是谁？”

随着他的逐渐靠近，宁渊已经不单单能感受到凌厉的杀意，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世界意志的压迫。

很显然，李秋山的身份本该无人知晓，然而宁渊表现出的姿态却好像是认识他一样，这对此时的李秋山而言，无异于晴空霹雳，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李秋山彻底动了杀心，蓬勃的杀气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缥缈的幻影，其中传出的可怕嘶吼和哀嚎声令宁渊心口一紧，见宁渊没有说话，他也不再追问，背后虚无的大手虚空一握，宁渊就感觉到四周的空间都在朝他挤压来，要将他生生碾碎。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伴随着阵阵雷霆，李秋山的声音在这一刻融合了无尽雷音，展现出空前绝后的霸道，天外赤色的凶雷游走在黑云之间，云层之上更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缝，两边剧烈颤抖着，像是一只浑噩的眼睛正在努力睁开。

宁渊身上仿佛背着一座宏伟的大山，压得他骨骼作响，快要爆裂，可他的眼神依旧冷静，他很清楚，这一具身躯的死亡已经在所难免，他现在需要做的，是要得到更多的信息，以方便下一具身体的运作。

尽管浑身青色的大筋暴起，脸色更是被沸腾的血液涨的通红，但宁渊还是在巨大的压迫中举起了手中的钢刀，然而每朝李秋山踏出一步，他的身体就有一处喷涌出鲜血，一步一溅血，到了最后，宁渊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

就在这时，一股新生的力量突然从身边涌出，原本倒在一边的大蜘蛛身上，忽而传出急促的“轰隆”巨响，那是心脏急剧跳动的声音，是新的生机蓬勃生长的开始。

李秋山神色震动，他原本尚未注意到这只大蜘蛛，大蜘蛛吞下血灵石后，整个就处于一种生死之间的状态，即便是宁渊都不敢保证它一定活着，也正是因此，才能确保不被李秋山发现，然而现在却是最最关键的蜕变阶段，李秋山绝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宁渊深吸了口气，发出了一声空前的咆哮，他的身上不知从何处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泉，整个人瞬间突破了意志压迫，横起长刀便是凌厉的一击劈砍，无形的风刃撕开眼前的一切，朝着李秋山狠狠劈去。

李秋山感觉到诧异，眼前蝼蚁一般的人怎么可能突破自己的封锁，这更让他坚定了必杀宁渊的决心。

可他哪里知道，宁渊压根就是毫无心里负担的自杀式进攻，招式大开大合之间，李秋山一时半会竟拿他没有办法，说到底，李秋山此时也不过是先天大圆满境界的武者，虽说雷霆震怒，天地咆哮，但这一切都并非他的战力，而是意志的巨化而已，在没能彻底打破武者和修炼者的桎梏之前，纵使是丰武帝亲自前来，也不敢说能在短时间内击杀自杀式进攻的宁渊。

大蜘蛛那边的气息开始空前膨胀，无穷的天地之力化作洪流涌入它巨大的身体内。

“咔嚓！”

一声清脆的外壳崩碎声传入战至正酣的宁渊和李秋山耳畔，随即是一连串如同鞭炮炸裂的响动，震的二人耳膜鼓动，七窍流血。

“绝不能让它突破。”

李秋山状若疯魔，宁可舍弃一条胳膊，也要阻止大蜘蛛突破，这不经令宁渊联想到什么。

“咚”

“咚”

“咚”

外壳尽数破碎以后，空气中传出了心脏泵动的声响，这股响动竟比雷霆还要巨大，似乎遮掩了世间的一切声音，唯有它独尊。

这巨大的变故已然挡不住动静，很快，这阵子动静就被丰原国帝宫内的丰武帝察觉，他隐藏在阴霾下的眼睛亮起了一道精光，随后放声纵情大笑起来。

“壁垒打开了！武者的前路出现了！”

这一刻，不仅仅是丰武帝，只要境界达到先天巅峰的武者，都感觉到了新路的开辟，这让一众半截身躯入土的老家伙们欣喜若狂，新路的出现，意味着新境界的诞生，那么自然，寿元也将随着境界的提升再度增长。

一时间，丰原世界暗流涌动，不知道有多少老怪物从沉睡中苏醒，为了争夺那一缕的机缘，展开旷世持久的争斗。

宁渊和李秋山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就在李秋山舍弃宁渊准备强势击杀大蜘蛛时，一支闪烁着狰狞寒芒的蜘蛛腿横挡在李秋山必杀的一招前，坚硬的蜘蛛腿在李秋山全力一击下，只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白色痕迹，这让李秋山瞳孔皱缩。

“打破灵胎壁了吗？”

李秋山急速后撤，他的表情有了八分懊恼以及两分艳羡，丰原国的人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却清楚的很，创造新路获得的好处难以言表，这是诸天之内罕见的能够提升气运和根骨的手段之一，更能获得天的意志赐予的天赋神通，可以说修炼一途未来将畅通无阻。

知道打断晋升已经无望，李秋山只能将视线聚焦在了一旁的宁渊身上，他眼神冒火，势要将宁渊抽筋伐髓，要不是这个人的阻挠，自己明明可以打断它的突破，然后借由血灵石的雄浑灵力一举跨过灵胎壁，成为丰原世界第一个突破灵胎之人，那样自己获得的好处将不可估量，现在一切都没了，十几年的谋划，一朝沦为泡影。

一念至此，李秋山怒不可遏，身上的气息急速暴涨，像是打开了某种限制一般，这也难怪，新路出现以后，原本屹立在世界顶端的那一批人，因为积累足够的缘故，几乎是很快就能跨入新路，而李秋山为此更是准备了数十年之久，此刻在盛怒的情况下突破，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杀！”

无边的黑雾倾巢而出，伴随着“咯咯咯”的尖利怪笑，宁渊和大蜘蛛瞬间就被包裹其中，触碰到黑雾的刹那，宁渊的体表顿时生出一块块黑紫色的浓癍，就像是扔进油锅中反复煎炸后形成的酥皮一样，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人样。

大蜘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它虽然是开辟新路的存在，但不过刚刚突破，就连天降的神通都还没来得及领悟，硬是靠着一身刀枪不入的身躯硬抗，可这黑雾不仅能够腐蚀肉身，黑雾中不知道夹杂着什么东西，仿佛要钻入人的灵魂中，强烈的精神刺痛伴随着肉身的痛苦，简直就是地狱般的体验。

“你先逃，不用管我。”

宁渊喘着浓重的大气道，他此刻全身再无一处完整的皮肤，就连内脏都呈现出大批深褐色斑块，武者以气血养身，然而现在宁渊气血被黑雾吞噬，武者修为一落千丈，他已经没有机会活下去了，即便能活，日后也是废人一个了，但大蜘蛛不一样，它开辟了新路，已经是踏入了修炼者层次的修士，只要不死，就有办法恢复。

“不要再护着我了，你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了！快走！”

看着用巨大身躯将自己完全遮挡住的大蜘蛛，宁渊当即一狠心，旋转钢刀对准自己的心脏，只听见“噗呲”一声，被污染的血液喷涌，大量的黑雾一拥而上，贪婪的吞噬着，而宁渊，看着一脸错愕的大蜘蛛，嘴角努力的扬起，低不可察道：

“走。”

黑暗席卷而来，宁渊的眼睛缓缓闭上，干瘪的身躯重重摔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