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混乱的字迹里,强烈的怨恨和极致的爱在交织,油墨渗透下的纸背糜烂的好似一团爆开的脑浆,七零八落的黏在了笔记本上。
很难想象,他在写下最后一天的笔记时承受的痛苦,灵魂和**在无助中挣扎,最终当手中的笔停下的那一刻,意识被席卷而来的黑暗一口吞噬。
宁渊神情复杂的合上了笔记本,颇为郑重的保存在了自己的存储空间内。
“这是一位可敬的父亲!”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涌现出一阵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伴随着心脏处印记的复苏,宁渊时不时会在耳边听到一位老人的低喃,他的声音飘忽不定,貌似很远,却又仿佛近在耳边,他下意识的觉得老人说的话很重要,很重要,可即便是他拼死了集中精神倾听,那声音却始终如同梦幻泡影般,一触即破。
“扶摇,有什么方法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宁渊心急如焚,这种好似遗忘了什么事情的感觉早在第一次试炼的开始便出现过一次,不过当时被任务所绊,没有深究,现在这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如同寒芒在背,让人如坐针毡。
扶摇思考了一会,眼睛一眯,快速讲道:
“想要离开这座荒岛,如今唯有一个办法——装死。”
“装死?”
“不错,就像他们那样。”
扶摇指点着四周的残缺尸体,点了点头。
“从永生教建教以来,就留有一个十分古怪的怪癖,但凡外出执行任务亡故者,他们的遗体都会被带回总部,送去一处秘密的地方进行西帝所谓的转世重生,绝无例外。因此,这边所有的遗体都会被装箱带走,也只有这一种情况,才会让守卫岛边的白袍信众们放行,老大你只需要混进这批尸体,自然可以躲开搜查。然后只需等待潮汐退潮,荒岛东侧便会出现一道通途,只要赶在通途消失前离开这座岛便可。”
“我知道了!”
宁渊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距离下一次的退潮也就只剩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突然,两人耳边响起了一阵“滴滴滴”的探测器报警声,他环顾四周,终于在一堆模糊的残躯中翻出了探测器,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已经很近,果然,没过片刻,淅淅沥沥的脚步便在两人耳畔回响。
……
“嘭”
一声巨响,实验室的大门顷刻飞出了几丈之远,扬起的灰尘散去后,一位蓝袍信众站在门外,他们又被称作“蓝色彼岸”,是永生教内的中坚力量,实力异常强悍。
一进门,他便看见扶摇正趴在地上,红蓝交织的伤痕爬满着全身,四周堆满了残缺的躯体,可蓝袍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有在看到那具庞大的怪物尸首时,才罕见的有了一丝波动,他冷漠的走到扶摇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平静的问道:
“只剩你一个活口。”
扶摇刚想回答,突然喉头一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的气息迅速的萎靡了下去,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蓝袍眉头微微皱了皱,手指一招,身后的白袍便开始一个个的搬运尸体,大部分的遗体都零零散散,缺胳膊少腿,罕见完整的。
“走!”
一声令下,宁渊只觉自己仿佛悬空而起,一路颠簸着向着岛边移动。
行至半途,扶摇醒转,他此刻正趴在一位白袍的背上,而他的身前,便是蓝袍。
“你醒了!”
“拜见大人。”
扶摇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拜礼。
“罢了!今日你能够虎口脱险,势必得到帝主的重用,也许回去以后,咱俩便该是同一级别的信众了。”
蓝袍语气突然一滞,半带威胁的贴脸问道:
“为什么连血狼都死了,你却能活下来!七号,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扶摇心中微动,却是在这一刻表现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霸道,
“他们弱小,所以死了!我比他们强大,故而活着。”
“是吗?”
蓝袍讥笑了一声。
“可你连正式代号都没有,还敢妄言比血狼强!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同样不是血狼的对手,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空气中剑拔弩张。
扶摇听后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蓝袍大人,七号只是在阐述一个实情而已,事实便是他们死了,而我活着,这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
蓝袍眼睛微眯,却无可辩驳,只得甩袖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又走了将近十来分钟的路程,宁渊耳边逐渐传来了一阵阵“呼啦呼啦”的机翼旋转声,其中还夹杂着许多人的说话声音,应该是到了小岛的边缘领地,为首的看管人员见到蓝袍,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的立刻放行。
宁渊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偷偷睁开了一条细缝,看准了时机,腿脚内劲涌动,身下的白袍便只感觉凭空被谁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连带着好几具完整的尸体一同滚下右侧陡坡,将近十米的陡坡,宁渊强忍着巨痛翻滚了下去,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嘭”的一声猛烈的撞击,他到底了。
起身原地转了好几圈后,他拔腿就往海岸线的方向跑去。
蓝袍站在高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慌乱逃窜的宁渊,面色阴沉,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一想到他手中可能掌握有组织的机密,他的眼睛便危险的眯起,冷冷说道:
“杀了他!”
身边的三位白袍听令后,两三个健步跳下了陡坡,身形矫健不似常人,开始追杀宁渊。
荒岛终究只有那么大,即便有一小片茂密的丛林遮掩,也还是躲不过白袍们的搜查,很快,宁渊就被三人堵在了东边的海岸线。
身后是海,身前是敌人,他无路可退。
“跑啊!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吗?”
三人看着背朝他们、气喘吁吁的宁渊,狞笑着慢慢靠了上来。
突然,他们的瞳孔骤缩,汗毛根根立起,一股可怕的寒意从脚下升腾而起,
“你们就这么确信,三个人便能抓到我!”
宁渊缓缓转过身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长刀,正是之前放进存储空间的新亭侯。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便骤然发难,两倍于普通人的敏捷使得他拥有不可思议的速度,就见一道寒芒掠过,一位白袍惨叫了一声,轰然倒地,他的胸口,一道半尺长的刀痕深入心肺,叫人胆寒。
余下的两人见势不妙,深知不是宁渊对手,立刻分散逃跑,试图将情况禀告蓝袍,可宁渊岂会如他们的意,轻松追上斩杀一人后,反手掷出新亭侯,“噗呲”一声,贯穿了最后一人的胸口,上前抽出长刀,宁渊片刻不敢耽搁,带着伤躯朝着逐渐浮现的海中陆地迅速逃离。
另一边,蓝袍等了十多分钟后,突然下令登机撤离。
“可是大人,那人还没有抓到!”
“不用等了。”
蓝袍邪气一笑,他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西帝给他发来的消息,
“那只老鼠,就放他先蹦跶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