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疫战线 第二十九章 原染城

这是白色统治的城市。

宁渊站在高耸入云的城墙边，仰视着洁白如玉的墙体，迈出了脚步。

“很奇异的感觉。”

伸手接触了一下四周，软绵绵的，如同触摸云层，但其中却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坚韧和混乱，宁渊尝试着撕扯了一把，尽管白色被拉扯出好远，但只要松手，就又会瞬间反弹回去，恢复到原本的形状。

他又试着用斩灵劈砍这些污染物，可没等斩灵靠近，这些污染物便好似疯了一般舞动起来，同时膨胀到原本体型的数十倍，活像充满气体的气球。

“它们是活的，而且貌似还很畏惧斩灵刀。”

宁渊低头思考了一会，大概了解这些污染物的特性，斩灵刀因为缔结契约的缘故，具有强大的驱魔力量，被原染感染过的污染物多半拥有黑暗生物的属性，因此会恐惧斩灵刀。

想到这，他急忙收起了斩灵，生怕这些污染物对他群起而攻之。

果然，斩灵收回后，周围的污染物都逐渐平息了下来，宁渊也终于得以窥见原染城的全貌。

恢弘壮阔，恍若仙城。

走在城中，除了白色以外，不会见到第二种色彩，宁渊身上穿着的花色衣物于是显得格外的扎眼，整座城池地面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一样。

“莫非这整座城都是一只原染？”

宁渊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住了，寒风凛凛将军说过，原染能够污染一切，那么这一座城池，还真的有可能是一只感染后的污染体。

“那么自己现在，岂不是就在它的肚子里。”

挑了一下眉，宁渊摇头哂笑了一声，继续朝着城池深处进发。

这一路所见都如将军所言，除了白色，就是白色，若非宁渊的方向感极佳，在这样一种具有强烈视觉迷惑力的世界里，很快就会偏向，以至于到最后可能连出城的路都找不到。

城池上空有一个圆形的穹顶，看着就很大，上面有一根根细长的如同柳枝一样的白色枝条垂下，在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突然，宁渊眼睛一凛，停在了其中的一根枝条下，刚刚的一瞬，他竟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喧嚣的叫卖声，听声音像是在——砍价？。而其中的一个女声颇为引人注目，那声音似是集结了全世界最美妙的音符汇聚而成，虽是在砍价，却让听者如沐春风，不免让人沉醉进去。

安静的听到最后，宁渊嘴角竟忍不住的扬起，店家在这位女孩的砍价攻势下竟然毫无抵抗之力，最终只能无奈的一笑，按照女孩报出的价格将她看上的那件首饰双手递上，可店家的笑容里分明还包含了另外一种情绪——宠溺，像是对待自家闺女一样的，宠溺。

到了这里，这段声音消失了。

宁渊抬头看着头顶飘摇随风的垂枝，若有所思，很快，他迈开了步子，站在了另外一根枝条的下方，结果却没有半点动静，他颔首又沉思了片刻，终于像是发现了什么，走到了街边另外一家卖早点的店铺前，恰巧，那家店铺的头顶也垂下了一根枝条。

果然，当宁渊站在那的刹那，耳边又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砍价，而是在打招呼，紧接着，宁渊又相继试了好多地方，有些地方没有动静，而有些地方，则有很多很多次对话。

“看来是没错了。”

宁渊眼神闪烁，他意识到这些垂枝的真正用途，竟是用来记载事件，就像是现在的手机可以用视频记录下生平往事一样，这些垂枝，能够记录下声音，而且他已经确定，这些声音中的女孩，就是上一纪地狱王唯一的女儿，那个被献祭的公主——姜月华。

从百姓对姜公主的态度来看，这位公主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没有半点骄横的公主病，很受百姓的爱戴。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公主，现在却变成了足以毁灭一切世界的原染源头，真是令人唏嘘。”

宁渊皱眉感叹，忽然，他的眉头又舒展开，口中快速嘀咕道：

“倘若我能够找到昔日公主殿下被要求充当祭品时的声音片段，说不准就能够找出一些关于大祭师的信息。”

他的眼睛疯狂放光，振奋无比，这是当前唯一有机会触碰当年事情一角的方法。

所幸的是，地狱城的建筑因为原染感染的缘故，没有被时间抹去痕迹，这也让宁渊很快就找到了当年祭祀的场所——那座填埋无数天地灵宝残渣的巨大深坑，即便现在站在深坑边缘，他依旧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怨念和恨意，围绕在这座深坑内久久不愿意散去。

深坑的边缘，有一根垂枝在飘摇，宁渊站在垂枝下方，整个人蓦然一震。

“刘有！你蛊惑父王，行逆天之举，我咒你不得好死，今日亡于你手，我便是不入轮回，化作这深坑的厉鬼，也要索你的命……”

宁渊的衣摆无风而动，他的双眼瞬间一片血红，一股强烈的恨意从他的身上爆发，紧咬的嘴唇滴落了一滴滴的鲜血，在纯白的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朵血红的花。

“给我出去！”

一声暴唳，宁渊体内固心疯狂的晃动起来，体表一条黑色的长河亦在汹涌澎湃，激荡着他的灵魂和肉身，兀的，宁渊口中倾吐一道乌色的血箭，整个人的气息登时萎靡了下来，但双眼的殷红也随之退散。

“好恐怖的戾气。”

他心神震动，心有余悸，踏上的瞬间，那股戾气便如海潮一般涌来，瞬间就将自己的意志冲个七荤八素，溃不成军，若非固心和冥者体质的保护，他的心神多半要遭受重创。

“刘有！”

宁渊眼神狠厉，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上。

“这里是祭祀的最后一个场所，因此也是公主殿下戾气最为强盛的几处地方之一，那么上一步，应该就是押送姜公主前往深坑的途中，公主的怨气将在这条献祭途中达到最巅峰。”

这条路很好找，通往深坑只有唯一的一条官道，这条官道，通往王城。

沿着官道行走，宁渊几乎每踏上两步，都会感受到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腾起来，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些记录有声音的垂枝。

“不可能啊，正规的献祭仪式肯定是要走官道的，姜公主的声音为什么会没有记录？”

宁渊一时间没有了头绪，他无法想象当时发生的场景。

“会不会姜公主这一路就没被允许说话？亦或是有人强迫她不准开口？”

“倒是有可能。”

他点了点头，似有明悟，同时，他注意到官道的两侧有许多失去头颅的骸骨，他们跪在地上，面朝官道，好像是在看着什么。

继续回推时间线，当宁渊站在押送的起点时，他恍然大悟，彻底了解了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

“真是狠毒啊，刘有。”

宁渊眯着眼睛，杀气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