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在女尸的呼唤声中醒转,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处巨大的处刑台上,两侧的青铜柱直插云霄,遍布着混乱的符文,头顶上空悬着一柄锋芒毕现的绞刑巨斧,寒芒凌冽,杀气森森,其上鲜红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仿佛已经融入了这柄绝世凶器中。
“前辈,你之前让我装死就是为了到这个地方来?”
宁渊扫了一眼头顶的巨斧,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脖颈都不禁有些酥麻之感。
“不是我要来,而是你要来,否则你以为你会这么容易登上祭祀台。”
“咱们现在就在祭祀台上?”
女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那可不,你还被当做极为罕见的活物祭品呢。看见你正下方那盏樽了吗?你的头被砍掉后,你的血液就会流入到那盏樽中,作为祭祀者向上天寻求某种愿望的投名状。”
她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宁渊突然感觉脖子有种异样的酸胀感,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头颅凄惨的摔烂在地面,两个眼珠子正无神的盯着那盏装有自己血液的樽,极度的怨毒。
“不不不不不!”
宁渊下意识的抖了抖,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放心吧,要是处刑斧斩下,第一个也是斩中我。”
宁渊听后稍稍松了口气,问道:
“那你会躲吗?”
“那肯定必须躲啊。”
宁渊的脸色蓦然黢黑一片。
“仔细看着。”
女尸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这次祭祀对你至关重要,我能够感受到你的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躁动,一旦其中一股成长的过于强横,就会导致力量失衡,那结果你很清楚。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次祭祀祈愿唤来的生命,将和你有着某种奇异的联系,你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早在入断崖之前,宁渊就隐约有了这种感觉,到了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愈发的强烈,变得不再可以忽视。
“记住,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便是你的头颅被处刑巨斧斩下,也不要慌张,一切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尽管这个保证听上去是如此的荒谬,但宁渊却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坚定的点了点头。
……
祭祀台。
神巫站在天基之上,口中默念着古老神秘的咒语,天基台四方,延伸下去四道石梯,“轰隆”四声连接上了地面。
“古老的魂灵啊,登上这通向自由的天梯,我将作为你们的引路人,为你们打开前往冥都的大门,破除冥都花的封锁,将你们重新轮回于天地。”
“来吧!”
“来吧!”
“来吧!”
权杖敲击着天基,一圈圈金色的波纹扩散开去,很快,宁渊便看见石梯上出现了一道人影,随后是第二道,第三道……无穷无尽。
“这崖底竟然囚禁了如此多的魂灵。”
宁渊看着无边无际登上天基台的魂魄,心中一阵地动山摇。
“那是在凑祭品。”
女尸冷笑了一声,祭祀这种仪式本就是世间最邪恶的古法之一,而这一种祭祀,更是史无前例,聚死魂,祭生灵,被称作古之祭祀,看来这一次,是要召唤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多少年了!我今日终于要得偿所愿。你们,异人,永生教,所有的人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为了今天,我已经付出了毕生的心血。”
神巫背对着宁渊,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到处都在面对着她的正面,诡异无比。而当神巫提及永生教之际,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想起了那道只手打碎古老封印的身影,强行掠夺幻魔心脏融于几身,那道身影已然成为一座巍峨的高山,耸立在自己心里,成为了桎梏自己的可怕梦魇,可下一刻,他的眼神陡然坚毅,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他的家人,都绝对不可饶恕,即便是西帝,也不会例外。
“你叫宁渊?”
神巫转过身,盯着高悬半空的宁渊,眼神狂热。
“你是一位外来者,你们穿梭于诸天之间,获取各个世界的强大力量,我曾经很羡慕你们。”
“不知道多少年前,我也遇到过一位外来者,他向我讲述外界的故事,有关他们神灵的事迹,哈哈哈哈,你很难想象,只是苟延残喘在这个破世界里的我那时悸动的心情,当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离开这个世界,我要超脱出去,我要成为一名试炼者。”
宁渊顿时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晕眩的昏厥状态,
“这才是她真实的目的,她居然想要成为一名试炼者,为此,她甚至不惜牺牲掉整个苗疆,这就是真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知道你一定十分震惊,一个被创造出来供你们历练的世界里,竟然会出现一位想要成为你们的人存在,不错,我就会是那第一个人。可是,我的计划却差点就因为你的出现而破灭,你,是怎么调查到我这里来的,宁渊,在你死之前,能否告诉我答案。”
神巫眼神灼灼的盯着宁渊,她甚至有种迫不及待举行祭祀仪式的念头,可吉时还未到,她不得不忍住。
“还记得毒人试剂的配方吗?”
宁渊看着眼前这个癫狂到极致的女人,发现她与西帝竟有着如此惊人的相似之处,不疯魔不成活、呼之欲出的野心以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厉和缜密的心思,都让人肌骨生寒,不寒而栗。
“你继续说。”
神巫沙哑的嗓音传来。
“毒人药剂的制作需要一味极为罕见的物质——玉髓芝,也就是玉髓晶,想必神巫大人应该比我清楚的多。滨化城中,佰草阁的伙计带我领略了一番劣质玉髓芝的制造过程,在那时,我遇到了异人中的干部,被他们带走准备作为实验白鼠。之后我被滨化捕头所救,跟着他们前往落水村处理那些惨死的村民,在那里,我见过一次这种祭祀阵法,召唤出了一尊上古时期的幻魔,魔尊重楼求战而来,干掉了它,破败的躯体上,你们,苗疆巫蛊人便出现在了那里,于是我顺藤摸瓜,来到了苗疆。”
“真是可叹。没想到仅仅是因为一味不起眼的药材,就差点被你毁掉了我的毕生心血,你果然很出色,如你这般出色的人物,你的鲜血,一定特别能够引起它的注意。宁渊,等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一定会为你立上一座墓碑。那么,一路走好。”
处刑巨斧落下,宁渊尚未挣扎,头颅便瞬息被斩下,他眼神呆滞,看着自己一瞬间便脱离了身躯,在天空中打着转,随后“吧唧”一声砸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脑浆、鲜血和不知名的液体混合了一地,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后停在了樽前。
“这就结束了吗?”
眼前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以及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