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准备迎接你们各自的蛊王吧!”
接引者像是中途换了一个人般,全身上下充斥着诡异的邪性,他的双眼放出幽绿色的异光,瞳孔里没有半点情感,这个场景,让宁渊想起了在回光镜中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女人,她亦是顶着一双碧瞳,一如接引者一般的冷漠。
没容宁渊细想,所有赌客突然一溜烟的窜了出去,推搡不断,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凶残的动手声,仿佛都赶着投个好胎,宁渊眉头轻皱,却是慢条斯理的向着前方走去,路过接引者时,微微欠身,然后一步跨进了择蛊区。
刚一见到择蛊区全貌,宁渊整个人顷刻汗毛炸立,脊背冷汗“噌噌”滚下,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邪性了,无数如蜘蛛蛹一般的巢穴密密麻麻的挂在天花板上,巢穴还在不断蛹动,仿佛有着什么将要冲出,不止是天花板,地面、墙壁、地下,到处扎根着蓬勃跳动的各异巢穴,一根根手臂粗细的血管在地面交错,向这些巢穴中输送猩红的液体,
“咕噜”“咕噜”……
“这就是择蛊区,那一个个如同巢穴一样的东西,叫做万蛊池,每一口万蛊池中都有百只蛊虫相互争斗,最终存活下来的那一只,将会成为一只蛊王,而你们手中的异石,就是这些蛊王最喜欢吞食之物,尔等六十人选好自己的编好后,站在对应的编号前,将手中的异石投入身前的盒子中,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奇迹的发生。”
宁渊已经别无选择,除了唯一剩下的一个空位49号外,其他地区早就被狂热的赌徒们占据,他们往往早就盯好了其中的某口万蛊池,所以才会出现拼死争抢的情况,企图选取最靠近中意万蛊池的编号。
走到49号所在的地区,宁渊将红色异石投进了身前的一个方盒中,难怪49号无人争抢,放眼望去,这片区域内分布的万蛊池极少,大概只有寻常区域的半数,不过宁渊并不是很在意,他来此的目的并非斗蛊,稍微体验一番即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择蛊区中的无数万蛊池终于开始活跃了起来,“嗡嗡”“嗡嗡”,细密而嘈杂的虫鸣声霍乱,嗡鸣滔天,从天上、地下、墙壁上崛起,很快,形成一股黑压压的蛊虫风暴,朝着众人席卷碾压而来。
宁渊头皮发麻,他脚下站着的地面都在晃动,这些蛊王一只两只尚能应付,但这成千上万只,即便施展出万剑诀,只怕也力有未逮,他已经随时准备跑路,可是,这些赌徒为何毫无惧色?
铺天盖地的蛊虫如同黑色的龙卷,将整个择蛊区完全笼罩在一片漆黑中,恍若末世。
“来了来了!”
宁渊耳边不断传来赌徒们兴奋的嚎叫,他们甚至朝着蛊潮狂热的跑去,像是中了邪一般,宁渊已经想象到他们化作一具白骨的惨状。
“砰”
他们的头顶突然爆开了无数绿色的血浆,一道光幕突然出现在择蛊区和赌徒之间,原本金色的光幕上堆叠着烂肉,如同粘液滴落下去,蛊虫疯了似的向光幕发起冲击,这一幕让宁渊胃部翻江倒海,脸色蓦然苍白了下去。
他强忍着不适跟随众人走到异石摆放区,那里的战斗才是真正惨烈,为了争夺一块异石,成百上千的蛊王疯狂的争斗,撕咬,光幕外的地面随处可见断去的残肢和躯干,伴随着这血腥一幕幕的发生,赌徒们也兴奋到浑身颤抖,眼睛发红,陷入到可怕的狂热状态中。
“时候差不多了!”
接引者看着狂躁的众人,嘴角撇开了一抹冷笑,大声吼道:
“滴血,认蛊!”
话音刚落,一个个赌徒便迫不及待的划开自己的手指,向异石口滴入一滴鲜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异石,鲜血和存活下来的蛊王三者汇聚时,异石就会逐渐被血液溶解,凝成一颗血石珠融入蛊王的身体,这样一来,赌徒便与蛊王建立了联系,受其操控。
“难怪蛊斗不能放于明面上。”
宁渊恍然大悟,苗疆蛊术自古传女不传男,而来此者,却都以男性居多,而且苗族先人曾明令禁止蛊斗,养蛊已经是有违天和之举,再妄造杀戮,更加罪孽深重,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他深吸了口气,却是在瞬间转换了尸魔体,滴下了一滴铁青色的锈血,而异状,陡然发生。
锈血融合红色异石后,即将融入49区的蛊王体内,但下一刻,那只蜘蛛蛊王的身躯却在两道寒芒下断成四截,一命呜呼,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通身散发紫金光泽的袖珍螳螂,它盯着宁渊看了一眼,一口吞下了血石珠,顿时,宁渊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产生了一丝不可切断的联系。
“天刀螳!”
宁渊仿佛天生就知道它的名字。
“看来有些人拿到了不得了的蛊王!”
接引者有意的向宁渊那边瞟了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各位,准备好迎接最终的狂欢了吗?带上你们的蛊王,去征战吧!扫平一切障碍,让阻挡在你们面前的敌人统统化为进化的口粮。”
“轰隆”
择蛊区下,地面突然绽裂一道巨口,一道幽深见不到底的通道逐渐显露出来,宁渊已经完全确定,之前闻到的那股人腥气,就是从这个地方传出。
这一次,他毅然走下台阶,他突然想去看看,这个蛊斗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一条小径笔直的通往地下,随着距离逐渐逼近,气味愈发令人作呕,猝不及防下,闻上一口就足以让人昏眩,暴躁的狂吼,大骂,叫喊声震耳欲聋,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疯狂,极致的疯狂。
踏入蛊斗区的刹那,宁渊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迷幻的浓烟笼罩全场,在灯光的晕染下,如同地狱的鬼霾,霍乱人的心神,地面上沾染着各种未知的液体,红色,黄的,黑色,混合成难以形容的颜色,一个个光着半身的壮汉在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场地外拼死的叫喊,有人狂喜,有人面如死灰,后面跟上的赌徒们瞬间加入了这些人的阵营,他们三两成群,搜寻着有空位的场子。
不过蛊斗区里,有一个人就显得很特别。
宁渊并不着急蛊斗,于是他悄摸的走到了那人的身边,坐在了他一旁空着的椅子上。
“来两杯烈酒!”
“五十两纹银!概不赊账!”
酒肆直接无视了宁渊,继续擦着自己的酒杯。
宁渊面不改色,掏出五十两纹银便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随后一脸腼腆的笑着说:
“够了吗?”
“够了,够了!”
酒肆慌忙捡起纹银,态度开始毕恭毕敬起来,很快,两杯颜色鲜红的烈酒便摆上了台面。
“鲜红之血!”
宁渊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开来,挑眉问道:
“这就是你们这最烈的酒?”
“最烈的酒可不是给你们这些没有过参加蛊斗的人准备的。”
他身边的男人突然搭话道。
“怎么说?”
宁渊本是无心之举,此刻却顿时来了兴致。
男人一口闷掉了摆在他面前的鲜红之血,嘴角的液体滴落,充满了邪气。
“再来一杯!”
他高声喊道。
宁渊这次直接掏出了一百两纹银,
“四杯,给这位先生的!”
等了一会,四杯鲜红之血呈一字摆开,横在男人桌前,他瞟了宁渊一眼,
“刚来的?”
“今天刚到!”
“哦,那倒不奇怪了!你的酒我收下了,但是想打听最烈的酒,恕我无法奉告。”
“大叔你应该也是蛊斗者吧!要不斗一场?”
宁渊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很大,但这个消息却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蛊斗区。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要跟老疯子斗蛊?”
“真的假的?谁这么不长眼?跟谁斗蛊不好,非要跟他?”
“据说是刚来的毛头小子,听跟他一批的人说,这小子的蛊有点邪性!”
“这么说,有点看头?”
“谁知道,反正跟咱的关系不大,看个热闹而已。”
蛊斗区已经吵得沸沸扬扬。
“你确定要跟我斗蛊?”
男人眼中两团炙火在燃烧,他虽然不修面容,但看得出,满脸的胡须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孔,至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蛊斗场,没有人知道。
“你可知与我斗蛊的下场?”
宁渊摇了摇头。
“你果然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我只当你再说玩笑。”
“我认真的!我赢了后,你还要告诉我这里最烈的酒的消息。”
他一本正经道。
男人盯着宁渊看了很久,忽然放声狂笑了起来,笑声震动了整个蛊斗区,
“好好好!你若是赢了,我便告诉你!”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