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修养了半个多月才启程回京,因为身子羸弱,哪怕是盛夏,也要盖着被子。
在离开江州的那一天,几乎所有受灾的百姓都来了,他们挤在街道两旁,对着姜堰乘坐的马车跪拜。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高震天,直荡九霄。
而马车里的姜堰却是面无表情,随着肚子里孩子的离开,她整个人仿佛发生了质的改变,像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她了。
在回京城的路上,毫不意外的又遇到了几次刺杀,姜堰只冷冷的下令,全都斩杀,她不需要留活口,谁如此怕她回去,想要置她于死地,已经很清楚了。
南宫懿看着这样的姜堰,好几次想要跟她谈谈,都被拒绝了,横亘在两人之间无形的屏障,已经把他们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又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在宫门口,南宫浩带着文武百官亲自来迎接。
看到姜堰从马车里下来,他快步过去,满脸柔情的看着她。
“皇后,南下辛苦了。”
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此刻在面对南宫浩时,拧出一抹艳丽的笑来。
“臣妾不辛苦,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姜堰满眼深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将全世界都给忘记了。
原以为此次南下,姜堰做了如此丰功伟绩,又得了那么多的民心,定然会傲慢的不可一世,不成想,她对自己竟然还是如此的温柔,南宫浩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跟骄傲。
“皇后,朕此生有你足矣。”
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声感叹里。
“皇上……”
被感动到的姜堰眼含泪花,轻轻地依偎在南宫浩的怀里,侧面对着不远处的南宫懿,眸底一片冰冷。
如此帝后情深,令文武百官感动,南宫懿看着这一幕,却是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一番温情过后,南宫浩这才想起他这位皇叔来。
“皇叔,你也辛苦了。”
“此乃本王分内之事。”
南宫懿语气异常的冷硬,这让南宫浩有些下不来台。
这个恭亲王,实在是不给他这个做皇帝的面子,现在不能动你,早晚有一日会让你死无葬生之处。
南宫浩脸上尬笑着,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又说道
“宫里已经准备好宴席,为皇后还有皇叔,安大人等接风洗尘。”
大手一挥后,他牵着姜堰走在最前面,一行人簇拥着,进了雍和宫。
洗尘宴上,姜堰依偎着南宫浩,受着文武百官的阿谀奉承,满面春风,满脸含笑。
而南宫懿则是一个人喝着闷酒,时不时的用余光扫向看似伉俪情深的两人,紧接着就会再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喝光,有想要过来套近乎讨好的,皆是被他满身的凛冽之气吓退。
一场宴席下来,向来自制的南宫懿竟然有了醉意。
南宫浩诧异不已,赶紧命人将他送进了冷宫端老太妃那里休息,而他则继续陪着姜堰还有文武百官痛饮。
“这孩子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端老太妃心疼的让赵嬷嬷打来温水,绞湿了帕子给南宫懿擦手擦脸。
“母亲……”
醉眼朦胧的握着端老太妃的手,南宫懿满眼的迷惘脆弱,只有在自己母亲面前,他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展露出来。
“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给母亲听听。”
端老太妃怜爱的抚了抚南宫懿的头发,就像是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一个女子失去了孩子,会很痛苦吗?”
握住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南宫懿低声问道。
“自然,孩子可是女子的命,孩子没了,也相当于命没了。”
端老太妃温柔的回答,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进南宫懿的心口,并用力的剜着。
“懿儿,你为何要这么问?”
瞧见他面上的痛苦,端老太妃有些慌了,难不成她家懿儿害死了哪个女子的孩子不成?
“母亲,孩儿没事,只是想睡一会,长途跋涉,孩儿有些累了。”
南宫懿的抗拒让端老太妃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离开了房间。
独自躺在床上,南宫懿并没有睡着,而胡思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角落里的黑暗。
“你该死!你该死!”
诅咒一般凄厉的声音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宛如一根针一下一下刺着他的心脏。
眼前又出现那个孩子的模样,是个男孩,已经三个多月,该长的都已经长了,小手小脚,圆圆的脑袋……
孩子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南宫懿亲手把他放在土坑里,然后一捧土一捧土的将他掩埋。
“父亲,父亲,你为何不要孩儿,为何不要孩儿……”
恍惚间,那孩子好似从土里面爬出来,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还伸出了双手,那双睁开的眼睛跟姜堰是那么的相像,只是里面有的亦是浓浓的恨意。
“啊!!!”
南宫懿蜷缩着身子,爆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
椒房殿。
小腹已经高高凸起,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夏紫萱阴沉着脸在房内来回走动着,等着闻书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面庞饱满圆润,少了高冷,多了几分娇憨,倒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所以即使身子不便,不能侍寝,她也依然能得南宫浩的宠爱。
“娘娘,娘娘……”
闻书从外面进来,对她禀告道
“今夜皇上宿在未央宫,不来椒房殿了,让娘娘早些休息。”
什么,皇后要宿在那个丑妇那里!
夏紫萱阴沉的脸变得狰狞扭曲,恨恨的将搀扶她的小宫女踢到一边,发泄般的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给拂到地上摔得稀碎。
自己派出去那么多的人,没有伤到那贱人分毫不说,还让她带着满身的功绩回到了宫中。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夏紫萱早就找人把过脉,是皇子,若是那贱人死了,她就是皇后,她的孩子就会是太子,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可恶!可恶!可恶!!!
“你去未央宫告诉皇上,就说本宫不舒服,让他速来探望。”
夏紫萱要让姜堰明白,在这宫中只有她才是最受宠爱的,南下有功又怎样,只要一句话,皇上肯定会乖乖来她这里的。
如是想着,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命人把这些狼藉收拾好,斜靠在床上等着南宫浩的到来。
却不想等来是另一个让她恼恨的消息,闻书竟然连未央宫的门都没进去,就被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