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坡上的凉亭里,叶云飞坐在蒲团上,身着月牙白的锦袍,芝兰玉树的身姿从容俊雅,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煮着茶,白瓷般秀丽清雅的脸庞隐隐带着阴郁。
金乌西坠,叶云飞身上蒙上一层金色的霞光,越发衬得他的俊颜俊秀柔和。
“少爷,我们回去吧,齐彦钧是不会来的。”叶管家心疼地看着叶云飞,如今双方敌对,齐彦钧又怎么会来赴约呢。
幸好叶家大宅不是在渭城城内,不然这次连叶家的大宅都要失去了,那个齐彦钧看着不如何,打仗倒是有能耐,居然还能将渭城给抢了回去,若不是少爷及时赶到,只怕连在城外的叶家大宅都要失去了。
叶云飞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抹落寞。
“少爷,您这是何必呢,齐妍灵心中若是还有您,当初就不会回去了。”叶管家心里其实想不明白,那齐妍灵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少爷这样为她付出。
“我们回去吧!”叶云飞淡淡地说。
虽然已经离开景国,京都发生的事情,他并非一无所知,想到他的妍儿居然为了赵霖修要这样忍气吞声,他的心难受得犹如针扎,更悔恨当初不该为了迎合皇甫恒娶了柳碧玉,因此失去他这辈子最心爱的人。
“少爷?”叶管家心疼地看着他。
叶云飞说,“我这辈子最执着无非两件事,一个是报仇雪恨,一个是得到齐妍灵,叶叔,你不必再劝,为了她,我无论如何都会再回京都的。”
“少爷!”叶管家惊叫,“如今景国上下都恨不得将你抓住凌迟,您若是还去京都,那不是白白送死,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为了叶家列祖列宗,您都不能去冒险啊。”
让他看着齐妍灵嫁给赵霖修,他更加做不到。
“景国和熙国不可能一直打下去的,再过不久,必定会和谈。”叶云飞说,只盼淮扬一仗能够有所收获。
只要攻下淮扬其中两城,就算是拿捏住景国的命脉了。
是他对不起齐妍灵在先,只要有机会能够补偿,他愿意付出一切。
……
……
齐妍灵和赵霖修你侬我侬说了半天的话,心里总算将对他的不爽和怨气彻底抹去了,赵霖修将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怎么都舍不得放她回去,要不是齐妍灵最后羞恼揍他,他差点要将人在马车就吃了。
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齐妍灵已经起身了,今天她要进宫去见皇上。
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走在琉璃石铺就的地面上,齐妍灵感觉到整个皇宫的气氛跟以前是不一样的。
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皇城半空。
罗公公亲自过来领齐妍灵,跟在这位公公身后来到皇帝的寝殿,齐妍灵眼尖发现站在门外守门的太监有几分眼熟。
好像在西疆城的时候见过呢……
“进来。”苍老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齐妍灵垂眸走了进去,对于这个皇帝,她心中并没有太过敬畏,或许是因为知道他曾经懦弱地害怕自己的女人比他更强,或许是因为知道他曾经对赵霖修做过什么,反正,齐妍灵此时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
“齐妍灵,朕先前还是低估了你。”皇上歪在软榻上,眼皮耸拉下来,目光依旧锐利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承蒙陛下看得起,臣女向来浅薄,只懂一二维生之计,让陛下见笑了。”齐妍灵淡淡地说道,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目光冰清透澈地看着皇帝。
皇帝见她目光清澈冷静,没有丝毫冷静紧张,更觉得这样的女子过于聪明,留在修儿身边始终是个大患。
“你很聪明,有手段有计谋,才回来几天就能够让唐家自动退婚,朕对你刮目相看。”皇帝说道。
齐妍灵心里默默,皇帝你一下子低估了我,一下子刮目相看到底是想怎样?
一般这种开场白肯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啊。
“这就是陛下不让殿下娶我的原因吗?”齐妍灵跪得膝盖发麻,她从小到大还没跪这么长时间的,这老家伙到底让不让她起来,不会想让她一直跪着说话吧?
皇帝默默注视齐妍灵一会儿,“朕可以给你赐婚,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除了太子妃之位。”
“我要的皇上给不起呢。”齐妍灵含笑说道。
“齐妍灵,做人当有自知之明,你与叶云飞有情在先,如何配得上修儿,将来修儿的太子妃要母仪天下,你觉得你配吗?”皇帝咄咄逼人地问。
齐妍灵莞尔一笑,“我为何不配?这次西疆之战若非有我的药材和粮草,您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吗?陛下,您应该跟殿下说的,他若是不想娶我,即便我如何有手段,也不能逼他娶我啊。”
皇帝脸色一沉,目光阴狠地看着齐妍灵。
齐妍灵感觉到背脊发凉,殿中杀气骤起,她心中一凛,不会吧,这老皇帝还真想在这里杀她,他是觉得和赵霖修的仇恨还不够深吗?
“齐妍灵,你便是不想着自己的性命,也要想想你身后的齐家,还有你大哥。”皇帝沉沉地说。
“皇上这话实在让臣女不敢相信,我齐家虽然不是百年世家,但一直忠君爱国,更别说我大哥如今正在渭城为景国出生入死,皇上居然只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威胁我整个齐家,这话传了出去,只怕整个景国的士兵都要寒心,整个天下的百姓都要提替我齐家鸣不平了。”齐妍灵声音盈盈悦耳,却铿锵有力地打在皇帝的心上,恨不得立刻将她掐死。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果然是牙尖嘴利!”
“不过是说实话。”齐妍灵说。
“只要你一死,修儿娶谁都是一样。”皇帝目光冷凝,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齐妍灵眉头一挑,还真想动手吗?
“皇上……”门外的太监忽然开口,“长公主求见。”
“不见!”皇帝摆手,殿门迅速关上。
阳光被阻挡在外面,齐妍灵只觉得周围陷入一片阴寒黑暗之中,她努力镇定下来,“皇上,今天知道我进宫的人不少,我要是不能平安地离开皇宫,你不怕……不怕我大哥寒心吗?”
“你大哥是个明理的人,会体谅朕的。”皇帝说。
体谅你大爷的!你他妈都要杀他妹妹了,她大哥还能体谅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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