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曜眼尾发红,刹那间,浑身的血液如同煮沸的开水炸锅了,每一滴皆疯狂地叫嚣着,吻她,吻她,吻她……
混合着鲜血的少女唇,定然是世间最极致的美味。
他赤红着眸,动了动手,想狠狠地将眼前可恶的女人拥入怀中,吮尽她舌腔的每一寸,但他最终只是垂了垂眼,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眸底的疯狂和嗜血,将沾染她唇角血的指腹默默地放入口里,舔/舐了一下。
浓郁而芳香的血腥气,是他想要的味道。
不满足于此,又将被沈琉璃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指伸进了嘴里,眨眼间,便将指尖的血吮吸殆尽。
沈琉璃往后退了一步,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直愣愣地盯着傅之曜的手指,方才还遍布鲜血的手指转瞬就被他舔干净了,要不是指尖明显翻转的皮肉口子,她都要怀疑自己咬他这件事,是否真实存在过。
就是嫌咬他耳朵太过暧昧,才退而求其次,转咬他的手,哪知道他竟会……
这样岂不是间接吻了?
沈琉璃气得身子抖了抖:“疯子,变态。”早知道还不如咬他一口耳朵,她不相信他自己还能将耳朵上的血添了不成?
哪知道傅之曜接下来说的话差点将她气得半死,心疾突发。
他看着她,无辜道:“血是个好东西,不能浪费。我本来就身体弱,气虚血虚,便想着多补一点亦是好的。大小姐,你也知道,我没钱买补血的药材。”
沈琉璃气到无语。
她怀疑,要不是他清楚自己处于弱势地位,说不定还想扑过来将她嘴里的血,也一并拿去进补了?
“你给我赶紧滚,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她攥紧了拳头,真怕自己下一刻便控制不住将傅之曜暴揍一顿。
太无耻了。
比她还没底线!!!
果然,越没底线的人,越会折磨人。
直到傅之曜真的滚到旁边厢房,沈琉璃仍旧暴躁得很,颇有些抓狂。
自己真是疯求了,才会想要咬回来?这还不如不咬呢,可不咬回来,她这口气同样上不上,下不下的。
但真咬了之后,似乎更堵了。
沈琉璃狂躁地坐下,一把将桌上的折扇扫落在地。
犹嫌不够解气,又打砸了几只茶杯。
其实,她是想将气撒在傅之曜身上,但不能啊,除了因心疾而必要的苛责虐打,她并不想在傅之曜的仇恨薄上新添一笔。
“啊!小姐,你怎么了?”
听到响动,绿琦和绿竹赶紧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沈琉璃鲜红的嘴以及黑沉愤怒的脸,都震住了。
小姐已经许久没这般发过火了。
看到满屋子的茶盏碎片,绿琦和绿竹目露惊恐,害怕沈琉璃会变回以前那个动辄打骂喜怒无常的小姐。
“没事,去给我沏壶茶,我要冷静冷静。”沈琉璃见两个小丫鬟有些畏惧地望着她,秀眉微蹙,挥手道。
“小姐,你等着,奴婢马上就好。”
绿竹跑得快,一溜烟儿就跑出了屋子。
绿琦只好留下清理地上的碎片,见沈琉璃没再继续打砸物件,便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屋子里只有质子殿下和小姐两人,惹小姐生气的肯定是那位质子殿下。
只是,怎么会惹到满嘴都是血呢?
绿琦一边捡碎片渣滓,一边偷瞄看向沈琉璃的嘴。
沈琉璃也发现小丫头时不时瞄着她的嘴,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口腔里的血腥味犹在,刚才真是气昏了头,才没顾得上处理。
“绿琦,先去打一盆水进来。”
等绿琦去打水的空当,沈琉璃走到梳妆镜前一看,隐约消下去的火气又噌噌噌地往上冒。
口里,牙齿缝,唇角,脖子上,皆是血迹。
真是可恶。
一根小小的手指哪儿来那么多血?
漱了十几遍的嘴,沈琉璃仍觉得口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咬人真是得不偿失,费力气也不讨好。
沈琉璃哈了口气,闻了闻,又张开嘴,让绿琦闻了闻。
“还有没有味儿?”
“小姐,漱口水里加了栀子花膏,奴婢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其它什么味儿都没有。”
沈琉璃狐疑:“是吗?算了,我再去洗个澡!”
等整个身子泡在热水里,每一个毛孔张开,沈琉璃焦躁的心总算抚平了些,心绪平静下来,理智也渐渐回笼。
刚才的自己真是太不冷静了。
气傅之曜变态,气他没有底线,焉知他不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试探她对他的底线……
傅之曜静静地立在墙边,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逐渐消寂下来,才转身躺在床上。
他抬起手,一瞬不瞬地盯着被沈琉璃咬破的指腹。
脑海里闪过一片鲜艳欲滴的娇艳红唇,染了鲜血的唇,红的似火,如烈焰灼烧的岩浆。
傅之曜邪魅地舔了舔唇角,眸光陡然变得阴鹫暗沉。
终将有一天,他会将这个女人摁在身/下!
第28章 头又大了(第二更)
夜色沉沉, 万籁俱静。
本该睡觉的时间,傅之曜却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
因为不适应,也因为床太软太暖。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睡过这般暖和的床, 他的身体早已习惯在各种又湿冷又硬的地方入睡, 睡过冷宫,睡过暗牢, 睡过马厩,睡过柴房, 那些地方都是四面破风, 冬日寒风倒灌, 夏日虫蚁闷热, 乍然到了一个香暖袭人的女儿闺房,反而失眠了。
傅之曜扯了扯嘴角, 几不可闻地叹了声,看来自己只有受苦挨饿的命,而没有享福的命。
他起床倒了杯水。
视线不经意落到屋里的一扇侧门上, 隐约有光亮折射进来,是来自隔壁的房间, 傅之曜拧了拧眉, 抬腿走过去, 发现这道门竟内有乾坤, 恰好能通往沈琉璃睡觉的里屋。
他小心地推开一道门缝, 顺着门缝看过去, 这个角度恰能捕捉到床榻上的人儿。
虽看不清沈琉璃的脸, 但能借着微弱的光看见锦被上横亘的**,寝裤已半卷至膝盖以上,露出纤细白生生的腿儿, 有些晃眼。
傅之曜直勾勾地盯着,看了一瞬,方才淡淡地移开视线,重新掩上门。
第二日睡不着的时候,傅之曜又去推那扇门,结果发现门被什么顶住了,若强行推开,势必会惊醒沈琉璃,只得作罢。
而傅之曜就此住在了花溪院,与沈琉璃一门之隔的隔壁。
每日有了热汤饭食,虽然都是沈琉璃口中吃剩的,但傅之曜看得出这些菜肴并没被动过,也有了热水沐浴。这对普通人来说,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可对一个为质十年的人来说,却是奢望。
历朝历代因战乱而被迫作为他国的质子,除了被限制人身自由外,未必有他过得这般惨,吃不饱穿不暖,他日写进史书,后人都未必相信。
战胜国竟会毫无大国风范?
恶劣的生存条件有了改善,入住花溪院的这些日子,沈琉璃对他没甚好脸色,依旧会蹦出各种奚落难听的话,但她却没再对他动过手。
而沈琉璃除了嘴炮傅之曜外,就是想办法挽救明月郡主这个好友,但收效甚微。
这日,沈琉璃刚用罢早膳,陈嬷嬷便跨进了花溪院,身后跟着锦衣阁的掌柜和裁缝。
还有一众婢女,个个手上抱着几件男式衣袍。
“小姐,夫人给质子殿下做了几套春夏的衣衫,快要质子殿下试试,如有不合适之处,好让李师傅改。”
沈琉璃掀了掀眼帘:“我的呢?”
陈嬷嬷笑道:“小姐忘了,夫人前不久才给小姐做过的?”
沈琉璃伸长脖子,扫了一眼婢女们手上的成衣,懒懒道:“陈嬷嬷,你当我不识数啊,这怕是有十几套,是你口中的几套吗?”
不等陈嬷嬷回话,沈琉璃便挥手让他们去了隔壁。
傅之曜似没想到柳氏竟会给他裁剪衣裳,一脸受宠若惊地试穿新衣,末了,还不住地说了些感激柳氏的话。
陈嬷嬷打量了一翻,傅之曜刚换的这身墨色织绣锦袍,尽显高贵清雅的气质,衬得他身量清隽颀长,不禁由衷地赞了句:
“人靠衣装,马靠金鞍,质子殿下这一身儿当真是极好,精气神都出来了,与权贵世家公子无异。”
沈琉璃倚在门边,嗤了一声:“嬷嬷,你这话说得不对,人家原本就是天潢贵胄呢,世家子弟的气质哪及得上他?”
陈嬷嬷深知沈琉璃这是故意讥讽傅之曜,讪讪地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要是顺着话头接了,怕是有十句等着呢。
傅之曜抬眸看了看沈琉璃,眸底掠过一抹黯然,苦笑道:“大小姐,莫要取笑我了,我哪里是什么天潢贵胄,不过一介阶下囚罢了。”
在场人闻之,皆觉得这位陈国质子的境遇确实令人唏嘘,莫名心酸。
本是金尊玉贵的皇子,本该享百姓食俸,生活优渥,却因为国家战败送到他国为失了自由和尊严,活的与囚犯无异。
这等瀑布式的落差,真是惨。
锦衣阁的掌柜和裁缝联想到坊间对这位沈大小姐和质子殿下的传闻,不免同情起傅之曜的遭遇,看向沈琉璃的目光犹自带了那么点无声的谴责。
沈琉璃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吓得掌柜和裁缝不敢再乱瞄,老老实实地替傅之曜比量衣裳,看是否合身,有没需要裁改的地方。
果然,示弱是能博取他人同情的最佳手段。
如今,沈琉璃和傅之曜的地位并不对等,一强一弱,自然是沈琉璃强,傅之曜弱,而人们天生具备同情弱小的心理,再加上傅之曜极具迷惑性的长相,很容易偏向弱势方。
府中奴仆,尤其是能被皮相迷惑的小婢女们,一般都对傅之曜抱有莫大的同情心,都不会刻意去欺辱他,欺负他的多是府中的男仆。
娘为傅之曜定做了这么多衣裳,怕也是觉得傅之曜在侯府的日子过得艰辛可怜,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帮施援手吧。
想到娘,沈琉璃轻挑眉梢,不住地冒酸水:“傅之曜,你看看你岳母大人,对你有多好?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比下去了!”
傅之曜抚了抚袖口:“岳母大人对我的恩情,来日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