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钢铁之心
波鲁萨利诺坐在沙发里,赤犬大将专属的这艘军舰,内舱一如既往的狭隘又单调,不太流畅的空气枯燥沉闷,不管乘坐几次都感觉不好。
即使如今所处的舱室属于指挥官萨卡斯基,但是那个工作狂男人哪里会允许自己的地方出现什么不符合个人风格的东西,除了几样必备生活用具,余下空间被满山满谷文件堆得找不着落脚地方。
同样身为海军大将,波鲁萨利诺当然有自己的军舰,此刻,他从马林弗德出发时乘坐的交通工具正以并行速度航行在洋面上,而造成两位海军大将同乘一条船的原因…
那个原因嚒~此时正在军舰食堂里填肚子。
据说是饿了,虽然千岁百岁还是没办法说人话,不过她抱着那小鬼出门前丢过来的眼神,清清楚楚写着‘吃饭!’。
波鲁萨利诺觉得他可以利用这点空档和萨卡斯基好好聊一聊,比如说交换点情报,或者统一一下口径,关于泽法老师的问题。
因为他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千岁百岁的追问,万一她要是对泽法老师起了好奇,进而问起当年之事,又或者对昨日急匆匆离开马林弗德的决定生了疑心。
波鲁萨利诺表示很忧郁,他不愿意欺瞒,却也极度不想让她知晓一切,更心酸的是那母夜叉一直很聪明,他从当年就没能骗过她,一次也没有。
所以啊~坦白的尺度究竟怎么把握,还有要怎么才能不让她从他和萨卡斯基不太一样的说法里找出破绽,这当中的微妙程度,波鲁萨利诺觉得必须和萨卡斯基好好说一说。
另外就是那八音盒,以及因此带来的麻烦。
…………
堵在脑子的各种待解决后续和暂时不清楚的问题,直叫黄猿大将先生脑门发胀的疼。
不过,他原本的打算在碰到赤犬大将先生化身工作狂伏案疾书的时候,仿佛就变得完全没有下文。
在沙发里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波鲁萨利诺抬手探进怀里,企图摸出烟包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顺便提个神。
指尖摩挲西装衣襟内侧口袋,他随即想起从千岁百岁回来以后就准备戒烟的打算,摸了个空的手重新抽/出来,撩高眼皮百般无聊打量。
透过舱壁上圆型瞭望窗,放眼出去是阴沉沉仿佛和天空融为一体的海面,加上从开启一道缝隙的窗橼钻进来咸腥粘稠冷风,潮湿到能让人骨头缝发寒的空气…
片刻过后,波鲁萨利诺叹了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萨卡斯基办公桌一角那个不可忽视的牛皮纸卷宗袋上。
“它就是你从世界银行保险库拿回来的东西吧?”
“耶~真叫人好奇呢~究竟是什么秘密叫她费尽心思保存。”
抬手**额角,目光透过指缝深深盯着浅黄卷宗袋,波鲁萨利诺长出一口气,办公桌上那样东西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能够叫千岁百岁藏到保险库的东西,波鲁萨利诺相信里边保存的秘密一定非常惊人,可惜他不能先睹为快。
“早知道不该让她来香波地。”闷闷的磨了磨牙,黄猿大将为自己的失策表示无比憾腕。
…………
终于完成手头进行中的工作,将签阅完毕的文件归档,萨卡斯基这才将视线投向一脸不豫的同事,“那家伙之前不是写了纸条说可以看,是你故作大度非要等她一起。”
闻言,波鲁萨利诺一脸悲剧的耸拉下肩膀,是啊~离开前她明确表示对取回来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让他们自便,要是忍不住可以先拆开看,可是他哪里敢?
“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而是尊重知道吗?尊重!”
果断白了半点不懂得温柔为何意的同窗兼同僚一样,波鲁萨利诺木着脸据理力争,“百岁私人的东西,她看过才能决定给不给其他人知道啊~”
萨卡斯基哼了一声,扯着嘴角露出略显嘲讽的笑,“那你在闹什么别扭?你今年多大?又不是小鬼。”
“耶~我只是…”半天没能给自己找到个好理由,波鲁萨利诺索性闭紧嘴,闷闷不乐。
于是,话不投机的两位海军大将各自瞥了对方一眼,随即又各自管各自的忙碌;萨卡斯基拿起别的文件,埋头批阅;波鲁萨利诺重新把目光转到天花板方向。
…………
时间在笔尖触及纸页发出的沙沙细响里不知不觉流淌,等到外边天幕变得混沌一片,舱室内亮起的灯光越显明亮时,能够满足波鲁萨利诺好奇心的物件原主人姗姗来迟。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近,波鲁萨利诺精神一振,不自觉坐直歪歪倒倒的身体。
不久,舱室外走廊上投落的灯光被遮了下,千岁百岁慢吞吞出现,一脚踩进室内,她抬了抬眼睛,却也没发出声音。
波鲁萨利诺故作无意的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个位置,笑着开口,“百岁,小鬼给我抱抱。”
他冲着走到近前的人抬起手,作势要接过窝在她怀里的浅黄卷卷毛小鬼,结果她避开他的好意自顾自沉身落座。
斜乜咫尺间一大一小两个人,波鲁萨利诺不以为意收回手,想了想又探过去扯了扯她肩上的头发,曼声说道,“小鬼要睡觉吧?”
他笑得很温柔,她却半点也不捧场的翻出个死鱼眼过来,嘴唇动了动复又抿紧,瞪向他的目光瞬间更加不善。
“耶~还没办法说话吗?”波鲁萨利诺好笑的松开指尖卷起的一缕墨黑发丝,然后改为戳她鼓鼓的脸颊,一边笑一边把视线落低几分,“战国元帅很担心,百岁你和这小鬼都太莽撞了呢~”
卷卷毛的小男孩一直把脸埋在她怀里,听得他这般说,小小后脑勺明显颤了颤,随后却没有如他预计那样抬起脸,而是把自己缩得更深些,攥着千岁百岁衣襟的手悄悄收紧。
许是察觉小鬼的不安,千岁百岁抬起眼睛,视线环顾周遭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他,眉宇间露出一丝困惑。
“我让鬼蜘蛛帮忙向战国元帅解释。”波鲁萨利诺笑着回答了她无声的疑问,“等他回来要不要问问情况。”
就罗西南迪忽然出现一事,军舰离开香波地不久,鬼蜘蛛第一时间拨通了战国元帅的电话蜗牛,然后…没有然后。
远在马林弗德的海军元帅无法将磅礴怒气具现化,烧得不巧‘拐带’罗西南迪的所有人抱头鼠窜,不过那只电话蜗牛幻化出来满头满脸的青筋同样很可怕就是。
首当其冲是话筒这头的鬼蜘蛛,被战国元帅骂得狗血淋头不说,还得到一份三个月内得没有外出任务的公报私仇。
至于为什么是鬼蜘蛛倒霉,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纷纷表示自己不善言辞,并且千岁百岁这罪魁祸首是鬼蜘蛛翘班带出来哒~
冤有头债有主,鬼蜘蛛只能深受着嗯~谁让元帅口中‘居然胆敢拐走他家小罗西的混账东西’是情人呢?
…………
分出点心神哀悼几秒钟祸从天降的老朋友鬼蜘蛛中将,随即飞快将之抛诸脑后,波鲁萨利诺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得到他给的答案,千岁百岁微不可察扁了扁嘴角,神色间露出少许忧虑,或者同情?不过她很快收起那些杂念,半低头,空出手慢慢地拍抚起怀里小男孩的背脊。
罗西南迪趴在她身上,隔了一会儿轻轻动了动,小心换个姿势变成侧躺,露出的半边脸颊眼睛闭着,显得昏昏欲睡。
见小鬼这副模样,波鲁萨利诺瞥了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一眼,微微一愣,指针所指并不是往日里小鬼睡觉的时候…
这段日子波鲁萨利诺和千岁百岁几乎每晚都会去看借住在战国元帅家的罗西南迪,每晚都是她把孩子哄睡着才离开。
而这小鬼的作息一直很规律,现在这样是…累着了?
至于为什么累?盯了小男孩的睡脸一眼,波鲁萨利诺不着痕迹眯起眼睛。
是动用能力过度造成体力流失吗?所以才从出现开始就无精打采,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一直叫人抱着。
…………
等到怀里的小孩子无意识松开手,千岁百岁停下拍抚动作,抱着孩子站起来,波鲁萨利诺紧跟着起身,空出整张沙发让她把小鬼放在上边。
小团子蜷缩在沙发上,面朝里乖乖睡着,身上盖了波鲁萨利诺拿来的海军制式大衣。
完成一切后,波鲁萨利诺和千岁百岁两人就走到萨卡斯基的办公桌边上。
萨卡斯基已经完成工作,静静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抬抬下巴,冲着桌面一角的那份卷宗纸袋点了点。
短暂的静默过后,千岁百岁一动不动半点去拿东西的意思也没有,见她这样波鲁萨利诺只好伸出手拿起东西。
浅黄的牛皮纸袋是收录文件的档案盒,普通到街上随便找一家文具店都能买到,封口处朱红腊印完好无损,这表示它呆在保险库里将近三十年从未被开启。
翻来覆去看了几眼,随后在千岁百岁点头同意之后,波鲁萨利诺撕开档案袋的蜡质封印,把里面的一叠资料抽/出来放在桌上。
“这些是什么?”扫了眼资料最上边一页,波鲁萨利诺皱了皱眉,却也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反而偏过脸问站在身边的人,“似乎是方程式呢~”
千岁百岁不去看那些纸页,反而接走他手里还未放下的纸袋,将它翻过来让他们看。
腊印背面,档案袋内侧写着东西,之前波鲁萨利诺就注意到,只不过那种图案一样方方正正的纹路,是之前萨卡斯基告诉他,千岁百岁口中她的文字。
她静静的出了一会儿神,接着取走桌上纸笔,飞快书写起来。
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两人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伸手拿起密密麻麻元素符号与计算公式的文件专心浏览。
舱室内一时安静得出奇,除了纸页翻动的簌簌声响,余下的就是几个人的呼吸。
…………
抛开其它心思,大脑飞速运转,待得将元素符号与方程式分析转化,波鲁萨利诺的瞳孔微微缩紧。
半晌,放下浏览完毕的资料,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已然掩不住震惊。
与此同时,萨卡斯基也抬高眼睛,两人目光一碰不约而同交换对方手中资料,波鲁萨利诺随即垂下眼帘,带着无法平静的心情,强迫自己将它们全部看完。
时隔许久,两个海军大将同一时间里抬起头,一时面面相觑,片刻过后又双双调转视线瞪着千岁百岁,神色间带出一模一样浓厚的惊疑。
似乎没有察觉他们的注视,她仍旧低着头,波鲁萨利诺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自苦笑。
怪不得要将东**在世界银行保险库。
升任中将后,波鲁萨利诺已经调阅过档案,并且萨卡斯基也做出过和他一样的举动,对当年之事,他和他知之甚详。
可即便是如此,波鲁萨利诺也没有想到,当年千岁百岁居然真的和推测的一样,杜兰德.斯科特之所以被暗杀,为的就是此刻这些资料。
弗雷凡斯贵族与世界政府某些官员勾结,隐瞒珀铅的放射性危害,为了牟取暴利,整个国家因此灭亡。
她和养父在北海辗转求医过程中,她借用几家知名医院实验室做实验,得出数据清楚显示珀铅矿存在的地域,其放射性物质对土壤、水源、空气、生物的损害。
她计算出那场巨大灾难的形成期与衰败期。
这些文件一旦公诸于众,弗雷凡斯与世界政府立刻置于众矢之的。
而这种结果还不算令人惊骇,叫波鲁萨利诺无法接受的是,千岁百岁的资料当中,一部分是放射性危害的治疗。
也不知她哪里得来的方案,医疗救治针对辐射初期。
她竟然将这些东西锁在世界银行保险箱,若是当初…有多少人或许不会死去。
…………
千岁百岁…深深的看着她,波鲁萨利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许是终于被他的眼神惊动,她停下手中的笔,抬起的脸眉宇间一片冷漠的平静,接着她将桌面上的纸递到他面前。
沉默几秒钟,波鲁萨利诺缓缓接过它,垂下眼帘,定神一看,随即愣了下。
纸上描着与档案袋隐秘处相同的方形图案,下边用的却是波鲁萨利诺看得懂的通用文字,似乎是她将文字翻译过来:
[潘多拉之盒没有重新打开]————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下方是小故事一样的文字。
潘多拉的盒子里藏着七宗罪,她忍不住好奇打开它,释放人类所有恶行,神话里潘多拉第二次打开盒子,为世界放出最后的希望。
看完短短几行字,波鲁萨利诺皱了皱眉,又重新审视最上首的那句话,想了想,心头微微一惊,忍不住开口道,“没有打开盒子,百岁你————”
如果档案袋里侧封印一样的文字是比喻。
百岁你选择把希望永远锁起来…吗?
因为当时杜兰德.斯科特病入膏肓,所以千岁百岁选择漠视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的灾难,将珀铅危害的证据和初步救治手段,全部锁进世界银行保险库。
千岁百岁你...杜兰德.斯科特就这样重要?重要到他死去,你就让弗雷凡斯给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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