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想,要多点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吗?
自然,只是想想,萧珩大概全程都不会在意她。
钟老师说:“贞贞,去哥哥旁边座位。”
钟贞正想为什么,余光瞧见秦淑原面露难色地望着钟竹生。
看来,秦淑原和萧珩感情不好这事,她爸也知道,连带着钟竹生和萧珩这对继父子间关系也有些说不清的微妙。
因此座位只能是钟贞和萧珩一起坐,钟老师坐在萧珩对面,秦淑原坐在钟贞对面,最大限度地避免秦淑原和萧珩的接触与对视。
也好,钟贞想,不过少了能直直打量他脸的角度有点遗憾,但和他靠近不少。
她手肘放过点,就能碰到他,再大胆点,脚轻轻勾上他的小腿。
又是一席听俩大人聊天的辰光。
不知不觉,钟竹生提起萧珩:“萧珩学习成绩好,这回月考没问题吧?”
萧珩敷衍应了。
秦淑原淡笑:“他是运气好,下回就要退名次了。”
钟竹生当她为儿子谦虚,“萧珩多聪明,退了也不担心。”
“还是贞贞这样的好,学习轻松点,不在意那些名次不名次、争强好胜……孩子嘛,趁着年轻还有时间,就要多到外面走走玩玩好。”
“萧珩倒可以,”钟竹生瞟眼钟贞,“钟贞不行,她功课一落就是差别人好一截,女孩子家念书都这样……以后还怎么……”
又是老话题。
钟贞不由开口:“我看萧……哥哥也没有挑灯夜战、悬梁刺股,他书念得比我轻松多了。”她看向钟老师,表态,“我会好好向他学习。”
钟老师莫可奈何地叹气,“你要像你姐那样听话,少让大伯操心也好……”话到这,钟老师骤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下个月初八,姐姐结婚你得去……”
这会,萧珩端碗起身去厨房洗了。
钟贞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没听进去什么,匆匆道:“我也吃好了。”
她扫眼时钟,七点四十五。
钟贞上厨房,和迎面走来的萧珩低声说:“我去洗澡,九点我……去你房间?”
她想想,抬头问他:“是吗?”
萧珩挑眉:“不然,我去你房间?”
……
晚上九点,钟贞来到萧珩房间。
大灯没开,角落里一盏台灯的光芒幽静孤独。
萧珩坐在桌前看书,灯下映着,眉眼失了往日的距离。
钟贞觉着这样的萧珩是触手可得的,即便做梦,也容易许多。
她像模像样地拿了本数学习题过来。
萧珩在看奥赛题,他如常接过她手里的习题本,钟贞倒想说最近是有些不太会——习题本被他扔到床上。
“今天我们不是为了讲题。”
哦,她如梦初醒,对哦。
钟贞站在他面前,低头,手指绞着发梢,像个听训的学生。
他口吻不咸不淡:“那封信我看了。”
“钟贞,我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她眨眨眼睛,预感下一秒萧珩拒绝。
他眉宇一拢,似乎有些不耐。沉静的情绪被她几个眨眼一瞬搅没。
“但你希望的,都能达成。”
她倏地抬头看他,一脸不可思议。
萧珩还是那个萧珩,眼神冷静,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她不禁追问:“夹在我数学书里、压在我作业簿下面的诗,我桌上被擦掉的字,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为,为什么要模仿我的字迹来写?”
“没有为什么。”
“那……你也喜欢我?”
喜欢这个词,不应该用在萧珩身上。
他怔下,重复:“没有为什么。”
钟贞有点小小迷惑。
是不是天才连直面告白都是这样高深莫测?
不置可否,无论萧珩对她说什么,她都是乐意、全盘接受的。
萧珩脑中浮现她房间里的书——他以此终于确信了她,确信她的真实。她和其他向他示爱的女孩有一点不同。她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并非家庭生活外的女孩,她或许知道什么,却仍然想把这种感情维系下去。
她的暗恋,萧珩一清二楚。
自第一眼以来,她全部举动,他皆悉知。
他一面知道这一切,又一面佯装一无所知。
他的骄傲令他不容差错,一再留意、试探。
直到今晚,他放下萧珩,一步步地引诱她深入。
她落网了。
落入他的怀抱中,落入他的股掌之上。
萧珩不介意有些东西愈渐无法掌控。
所谓辉煌的人生,不过**的囚徒。1
…
钟贞站在半开的门前没动,她一手握住门把,一面慢慢打开一面看他。
如今,她的目光大胆而直接。
萧珩在她身前不过几步,来送送她,就送到对门。
她弯唇,扬扬下巴,说:“晚安。”
萧珩点头。
颈畔气息温暖,她踮脚在他耳旁说:“晚安,哥哥。”
这来去如同一场梦。
她的笑靥在黑暗中隐没。
他垂眼,摸了摸,颈侧仍有余温。
他告诉自己,要慢一点。
晚安,钟贞。
作者有话要说: 1:语出叔本华
☆、十一
周一弇高全校月考,月考考全科,高一共九门,三大门加六小门,为期三天,同高考天数一样,课程考试时间安排也相同。
月考在各自班内进行,单人单桌,按学号依次沿‘之’字走形排列。
钟贞恰好被排到教室最左侧的靠窗位。开考第一科语文时,她往旁边底楼瞟,怔了怔,钟贞停下转笔,趴到窗口看个仔细。
是萧珩。
坐在窗边的是他。
窗旁的少年若有所感地抬头,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钟贞一手托腮,眼睛一亮,朝他挥了挥笔,萧珩慢慢收回目光,不作停留。她抿唇,想,大概萧珩压根没有留意到她。
钟贞垂眸,有点失落。
卷子雪片般分发下来,她不再去看。
…
萧珩眸光掠过,不敢停留。
她的眼神,让他想起她身体的温度,这种记忆与**的相连是具有毁灭性的。
不能多停留。
…
下晚自习回去,钟贞跟在萧珩身后。
借着夜色的庇护,她忽然说:“今天早上考试,我看见你了。”
萧珩:“嗯。”
她费力地跟上他步伐,到他身侧:“年级第一同学。”
他顿住脚步。
下弦月的光华与云翳下,萧珩侧脸眉睫清晰。
一如梦里那完美无缺的模样。
他的唇角一直是平的,平常看起来跟没什么情绪似的,假如皱眉,就会显得有点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