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历史 > 有妃君子 > 第16章

有妃君子 第16章

作者:风储黛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12-26 19:53:49 来源:免费小说

  白慕熙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沙堤边接沙袋,荆州雨势缠绵,本身就处于沃野之地,到了雨水丰沛的季节,难以预知它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此时来修筑堤坝是不那么现实的,只能暂时先稳住江堤,使水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魁梧大汉和他合力搬上了两袋沙,惊奇于他身份贵重,竟然也纡尊降贵来做这些事,但毕竟自己是个平头百姓,不敢待在太子身边,搬了几袋便到别处去了。

  纱带里的沙子灌了水,格外重,白慕熙一个人搬动吃力,摇摇欲坠之时另一双手替他托了起来,他微微扬起目光,只见满脸泥污的柳行素,那双狡黠灵秀的眼睛,乌润如玉,正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

  一种异样的错觉犹如雷电,从灵台生猛地劈了进来,沿着四肢百骸冲刷而下。白慕熙稳稳地踩在泥水里,身遭是凄风冷雨,心口却是火烫。

  柳行素有武功底子,但毕竟是个女人,力气比一般男人要小些,但孱弱的太子殿下,比她好不了多少,半斤八两,未免“两个大男人”扛不住一个沙袋引人笑话,柳行素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将沙袋推了上去。

  他敛着薄唇没说话,别人递来东西,他就往上搬,柳行素便帮着他搬,起初一头一尾的步调不协调,后来便渐渐趋向一致,默契也随之而生。

  “殿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她笑了起来。

  却不是嘲笑他,只是现在的白慕熙,已经毫无“尊贵冷傲”可言,俊脸上沾带了泥浆,手里满是泥水,连那身银紫的长袍,素白的罩衫也被污泥染得黑白冷艳,条理斑斑,犹如素宣上描了一大幅黑漆漆的画。

  白慕熙哼了声,冷冷地转过了身,从地上的湿泥里掏了大块黑泥起身,将散发着沼泽气味的黑泥填塞到沙袋之前的罅隙,从上到下,他熟练地蹲了下来,素白的外衫被黑得更彻底了。

  柳行素学他掏了一大把黑泥,蹲到他旁侧,将泥塞到缝里。

  侧头看他,那白净细长的手惨不忍睹,但他抹着湿泥的动作却无一不是潇洒漂亮,利落干净的,好像这事他干过无数次一样。

  柳行素微微诧异,但没有问。

  堂堂太子殿下若是被传出去是糊墙的一把好手,想必也会遭人诟病?

  “小春,你的力气也不大么。”莫玉麒从身后走过来,替小春稳稳地抗住了一只布袋在肩头,戏谑地笑她,“这么小的力气,怎么替你家大人赶马车的?”

  小春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她是个赶马车的,杏眼一瞪,“将军看不起小春?”

  说着从地面上颤颤巍巍地抱起了一只大沙袋,怒而扔上了台子。

  莫玉麒没想到她会生气,愣了愣神,继而肃然起敬,“小春之英武,莫某惊叹。”

  但小春这回又不好意思了,将头扭到一旁,默默地替人搬运起沙袋来。

  忙活了两个时辰,柳行素的胳膊都肿了,累得抬不起来。但反观太子殿下,则镇定自若,她不也不敢喊累,以免暴露身份。咬了咬牙,从地上摇摇晃晃地起身,“殿下真是好毅力。”

  他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糊完了最后一个豁口,捡了个水洼将手洗干净了,信手将她一扯,柳行素被一把扯到松软的泥水里,溅了一脚的泥,她恼怒地要爬起来,他抓着她的手伸到水洼里,蘸了水,替她擦掉手背上的污泥。

  沁凉的触感让肌肤微微颤抖,她蹲在地面睖睁了几瞬,白慕熙始终低垂视线,从衣襟伸出取出一条素色的丝帛塞到她手里,“先擦干净。”

  柳行素被塞了一条柔软细腻的帕子在手里,而这个男人已经站直了身体,好像刚才那个拽她,为她擦拭手背的人不是他。

  她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主场没了。

  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木樨的永州之行,莫玉麒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关于木樨会糊墙等问题,都是伏笔。

  你们是不是想打我?(*^__^*) 嘻嘻……

  ☆、第22章 真假本难辨

  柳行素用他给的帕子,却没有擦手,而是乖张地用来抹了鼻子,虽然没有鼻涕,但还是让白慕熙嫌恶地扭过了头。

  这么爱干净还来蹚这趟浑水。

  柳行素将帕子还给他,“你还要不要?”

  他冷着眉眼走开,“给你了,随你。”

  柳行素看着他清瘦孤傲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的快意,这种快意有点像复仇得偿,令她自己都措手不及。俯下目光,手里素色的丝绢很干净,边角压着金线绣了一枝淡黄的木樨。

  浓云翻墨,厚重的铺开了整片江水。

  雨丝细密,柳行素浑身湿透了,已经顾不得脏不脏,随意将帕子揣进了衣襟的里兜里,回头去找小春,却不留神看到一个钻入稀泥里的泥团子,浑身脏兮兮的,连脸都抹匀了黑泥,看不出五官和轮廓,她还顽强地抓着手里的泥要糊沙袋的口,柳行素哭笑不得他看着她,生涩笨拙地撑着地起身。

  “小春,你作画呢!”她伸手将小春的衣领子一拽,“天太晚了,走了。”

  小春意犹未尽似的,两只手搓了搓,莫玉麒还在绑着人扛沙袋,指挥调动着最后一波人马,小春看了两眼,耳根发烫地转了回来,被柳行素拉走了。

  暮色将天光一缕一缕收拢了放入夜里。

  到了夜半时分,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淅沥淅沥的敲打窗扉声,一园子的榴花红如野火,高擎枝头,柳行素想还他帕子,但走到他的厢房外,看到守夜的两个人,又赶紧撤回了石榴树后头。

  她今日拿帕子擦了鼻涕的,白慕熙那个人,哪里还会要这种东西,太过刻意多此一举反而不好。

  于是坦然地收了心思,踱回房里睡了。

  翌日起了一早,白慕熙又到长江边指挥防汛事宜了,柳行素这几年笔杆子握灌了,昨日两个时辰害她两只胳膊肿得似两截萝卜,心满意足地待在李府偷懒,旁观张大人审问那几个贪官污吏。

  “李郡公,本官在你家中搜得物资,单白银就有十万两。”张大人不愧是廷尉府出身,这气派,这审人的架势,惊堂木一拍,眉毛一耸,十足十的威严冷峻。

  柳行素摸了摸下巴,坐在旁听椅上,单手支颐。

  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真是不假,李博望这么能贪,荆州也不止他一个,那么别的州郡又是什么情况?

  她只记得阴山一脉,处处是沃野草原,莽莽一片游牧民族栖息的绿地,那里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人情诡谲,是个马蹄飒沓,虽有战火,但人人安居乐业的桃源。

  李博望被卸了一身黼黻穿花箭袖官袍,被摘了头顶的官帽乌纱,脸色惨白、双膝颤抖地跪在躺下,此时他有问必答,不但说了自己这些年贪污受贿的经过,甚至将自己送过礼的人,给自己送过礼的人也一一招供,其中不乏远在上京的权贵。

  张勃身边有人拿着账本一一做着记录。

  核实完后,张勃命人将李博望打入了死牢,决意先禀报皇帝陛下,问斩朝廷命官不是儿戏。

  听完会审,柳行素对张勃肃然起敬,但有一事存了疑惑,“李博望家里也有账本,此时正摆在张大人案前。”

  张勃皱眉,“柳大人有疑义?”

  “不敢不敢,”柳行素推了推手,笑了笑,“我就是好奇,这本账做得是否工整,张大人最好找人核对一番,冤枉了任何一个朝廷命官,都是大罪过,下官看么,这事一面之词且空口无凭,调查清楚没有错处。”

  张勃表面不动颜色,心中暗暗思忖,这事表面是一起贪污的案子,但如柳行素所言,这其中的势力网盘根错节,涉入了不少朝廷重臣,甚至也有一些此时出现显得气氛微妙的党羽。

  张勃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柳行素的神容,看清她是好意提点还是顺口无心来了一句,是不是有意引导他往那个人身上想,但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而且柳行素清澈地跟清溪浅水没两样的眼神,也容不得他再深思。

  “张大人,审理完这桩案子,麻烦你把荆州修坝的事也一并揽了。”柳行素微微倾身,笑容狎昵而狡黠。

  张勃一愣,“这事——”

  这事陛下可没交代,来荆州运送钱粮、严查州官这事是他的,可是慰问百姓、修坝建堤这事却是太子爷的。

  “好吧。”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惯了,想必也不大爱插手这种脏活,听说柳行素近日里与殿下走得近,兴许是代表了太子的意思,再加上荆州确实不大安稳,水患饥馑,民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变,还是现将这位储君送回上京城最为稳妥。

  不出一个时辰,白慕熙的几个护卫已经将归京的行礼收拾妥当了,他归来时,只见卫六拉着一架马车在李府外栓缰绳,眉峰微攒,“这是什么?”

  卫六听到太子的声音,忙放了缰绳赶来,愣愣地问:“殿下您没交代立即动身回京么?”

  “孤什么时候——”白慕熙话未说完,便想到了那个柳行素,更是不愉,“你们听信他的话尤胜于孤了。”

  明明他还冷漠如常,但卫六莫名觉得,这脸色透着股寒意!

  卫六缩了缩头和脖子,彻底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柳行素没想到他这么快来兴师问罪,她和小春也在各自收拾行李,一转身便见到太子长姿侧立在淡薄的暮光里,身形瘦削如竹,目色冷凝如冰,一瞬不瞬地死盯着她。

  她挑了挑眉,“殿下答应了带我会上京城的。”

  在白慕熙反驳自己并没有承诺时间之前,她靠了过来,幽微的木樨芳香蜿蜒弥散,钻入柳行素的鼻翼,几乎只剩下一拳的距离,她眉眼弯弯,笑吟吟地附加了一句:“殿下,你承诺过的,不会不算吧?”

  “不会。”白慕熙就是见不得她得意,看她眉飞色舞,看她因为自己一句松口的话而再度得意起来,胸臆的一股火便逼着自己即便是有承诺,也不能让这个无赖轻浮的人好过,“孤没说过,什么时候回去。柳大人急着回上京,怕是别有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柳行素嗤笑,“不过就是个俗人,整日在荆州担惊受怕的,想找个金窝靠着。”

  白慕熙皱眉,“别靠成李博望了。”

  柳行素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点了点他的胳膊,“那倒不会,殿下担心我?”

  白慕熙端着脸色不肯说话。荆州一行,她表现得不算出色,无功无过,该出的力也出了,虽然不甚热忱,但也尽了一个官员的职责,无可指摘,但就是太平庸,反倒让他有些怀疑。

  他以为柳行素到了荆州会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但没有。可以说,除了骗李博望那点财,她还是事事以自己马首是瞻的,除了偶尔几句轻浮浪语,也没多的僭越之处。柳行素料到自己心胸开阔,不会与她计较,才敢一次次触碰他的底线吧。

  这个站位和距离,换作常人,他早就将人推开了。

  “回京的事,孤有主张,这阵雨势过去再动身,孤已经让人压着你在荆州的事,陛下那边也说了,孤承诺的事不会食言,你安心待着便是。”

  最后一句话大意是说,别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命令迷惑我的属下了,不就是睡了一觉么,只是我这么多年没睡过男的,他们以为你与众不同,刻意多听了你几句话,但我不能容忍我属下的人对我阳奉阴违暗地爬墙,你最好皮实点。

  在柳行素理解来,大概就是一番敲打了。

  但是,不过是睡了一觉?

  这个听起来挺严重的,她看了眼,现在莫玉麒和护卫们对她毕恭毕敬以礼相待,确实有些不妥。这个,她要改改。

  “殿下,有些话下官闷在心里很久了。”

  他想从这个狡诈的探花身上挖掘她藏得严实的秘密和轨迹,可从没有成功过,久而久之也就有些失望。

  柳行素此时的神情已经无比严肃正经了,“李博望招认的口供,账目,根本就是一笔精心修改的假账,这些年荆州有银子外流,贪污受贿的官员不止有这里的几位,张大人要是再查下去,朝野上下恐怕有大批人要牵连受害。大周原本就党派林立,百官心里各自为政有杆秤,我怕到最后,这群势力暗中扩张,剑锋直指的,就是殿下你。”

  白慕熙的唇微微下拉,清俊倨傲的面容一派冰凉。

  许久许久,他的唇齿中发出两个音节:“荒唐。”

  这世上本来就有人爱自欺欺人,宁可相信谎言,也不肯未雨绸缪地防备。她只是没想到,一贯理智冷静、身处皇家宗族之中的白慕熙,竟然也会相信什么兄弟情谊。

  皇家哪有什么情谊。

  可是白慕熙,你真的那么重情吗?

  我被你骗得伤得千疮百孔,荆州的一切,你做的这些,说的这些,是不是又是给别人看的、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被最后一句话虐到了。

  其实,以前潺潺喜欢木樨的时候,就没真正了解过他,有一些误会和摩擦,但彼此是相爱的,只是潺潺没有感觉到他的回应。其实木樨是回应了的,但是因为某些元素(不能剧透)只能压下去,潺潺给的爱盲目而炽热,所以才会感觉到心凉。

  但是这一次,两个人会真正地互相了解的,她也在一点一点地动摇。

  ☆、第23章 豺狼尽冠缨

  梅雨时期过去,荆州的天恢复了澄澈悠远,雨水丰沛的夏季,除了荆州,各地包括武昌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水患,幸得大周皇帝陛下的重视,在各地进行募捐,荆州出了这么大的事,被革职查办的官员就有一十三人,这群平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官员同僚们纷纷拿出了诚意来,将家里的米粮钱帛都匀出去了。

  荆州的防汛彻底成功,张勃着手从事修筑长江两岸的长堤。

  六月初六,太子收到上京的回信,动身回京。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