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在外旅游不便码字,今天就一章了,明天尽量多点
郕邑的反复是国夏始料未及的,本以为留下一千人便能看住孟氏,谁知竟演变成了如此情况,等他们回过神来,齐军已经处于极其被动的局面。
郕地扼守着北上最快捷的道路,还能为齐军提供沿途补给,如今全没了。国夏不可能临时攻城,只能绕道而行。这一绕,就平白多出了一天的行程,直到第三天日上三竿时,他们才终于抵达汶水。
汶水是鲁国西部的重要河流,从东北向西南流,几乎横跨了大半个鲁国。齐国长达数百年的南侵,将齐鲁边界从泰山南麓推进到了汶水,这也意味着只要过了河,国夏和数万齐军便能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遨。吾等终于回到此处了。“
高无邳看到清澈的汶水河差点没泪流满面,这位高氏世子第一次感到军将不好做,想到很快就能回家,不由笑容洋溢在了脸上。但国夏却无半点笑意,他心里一直有隐忧,不时回头看看后面。
时值五六月,汶水在这一带水流湍急,中央位置甚至能没过头顶,全军泅水过去是不现实的。公子阳生只得指挥兵卒搭建浮桥,但因为齐军留在岸边的船只都被抢先一步赶到的赵氏轻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所以浮桥搭建得很慢,一直到齐国大军陆续抵达岸边后仍未架出去三分之一,而大军外围也不时传来被骚扰的消息。
就在这时,国夏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的亲信匆匆来报,说赵氏的大军,已经抵达十里之外!
……
“齐军已绕过郕邑,此时正要渡过汶水!”虞喜终于和赵无恤的前锋碰面,一个照面后,便急匆匆地将敌情汇报上去。
赵无恤率领的赵宋联军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将士们已经很疲累了,但是听到齐军就在前边,全都精神一振,不少人松了口气,笑骂道:“总算是追上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请战,请求去突击齐军,毕其功于一役。
已经与赵无恤部汇合的田贲都已经披挂好甲胄了,他急冲冲地叫道:“齐人不愧是多次战败过,其主将逃遁甚速,我等追了他两天了才终於追上,此时若稍缓,万一被他们逃过河去,恐怕就追不上了!”
阚止则谨慎地建议道:”汶水宽阔湍急,国夏部足足数万之众,又缺少渡河之物,难以速渡,吾等现与他相距不过十几里,转瞬即到。何况还有轻骑在旁骚扰,让齐人无法安心渡河,我想他逃不走,今若吾等轻敌追之,恐怕会有不测之事。”
田贲不服:“你又不是军将师帅,更没亲自指挥过军队,懂得了什么?”
“你!”
“够了!”赵无恤制止了两人的争吵,他是个谨慎的人,从虞喜的汇报可知,国夏是个谨慎的知兵之人,虽然如今陷入死地,但齐军实力犹存,一不小心是会被翻盘的。
所以他示意诸将静下声来,说道:“齐军北撤,困于汶水之南,此困穷之寇也。俗言道‘困兽犹斗,况人乎’?子我的话有道理,田贲也没错,这样,骑从与轻兵分左右两方去袭扰,大军则先整军列阵,然后再开过去,直接将敌人往水里逼,让他们没有列阵的空间!”
计议定了,赵无恤让众人严整以待,依次前行,等众将领命离去后,阚止却留了下来,朝赵无恤行礼道:“臣下还有一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恤笑着道:“谏言无罪,你尽管说。”
“正如主君所言,此战是东方最后一战,虽然赵氏必胜,但恐怕会损失惨重。其实就仆臣看来,赵氏与国夏,是没必要非拼个你死我活的……”
赵无恤瞥了阚止一眼,此子虽然年轻,却是他的心腹之臣,在鲁国除了张孟谈,他最信任的莫过于阚止,远超孔门弟子们……
“哦?这么说你还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且细细说来。”
阚止道:“我了解过一些齐国内部的情形,诸卿各自为政,比晋国六卿交战好不到哪去。大致是以国、高二卿为一派,又以陈氏、鲍氏为一派,此外晏氏等大夫也自成一系。陈氏正在袭扰赵氏的邯郸,按理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将军莫不如让仆臣去齐营对国夏晓之以厉害,共同对付陈氏……”
赵无恤还没听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阚止心虚,问道:“不知将军为何发笑。”
“子我,你将齐国的情势看得太简单了,在晋国,卿族可以一言不合就开战,但在齐国,齐侯虽然垂垂老矣,且国政大多数交予诸卿,可他一直暗中控制着大权。无论是国、高、陈、鲍,都得团结在齐侯之下才能为自己牟利,只要齐侯还活着一天,齐卿就绝不敢做火拼之事。”
“所以去劝说国、高二人转换目标并没什么用,因为齐国的战和大权都在齐侯手里攒着。杵臼的固执是出了名的,这些年过去了,你应该也能见一斑,齐赵关系已经在他那里打了一个死结,轻易是解不开了,他将手指向了鲁国,齐国便只能执行他的决策,陈氏虽然偷奸耍滑,乘机扩大领地,但那依然是以攻赵为借口实行的。“
阚止一愣:”原来如此,不错,若齐侯活着,的确不容易说服国夏罢兵。“
赵无恤又道:”更何况,如今不是齐人要与我为难,而是我必须让齐人付出点代价,才能换取鲁国的安定。你还记得雪原大战时,齐人损失了多少么?“
阚止道:”死伤和失踪、投降的人两万不到。“
“就是这两万人,让齐侯不得不忍耐了四五年之久,才敢重新征召民宗与我家为难。这一次我之所以花费这么多时间追击齐军,力求将他们堵在鲁国,就是想复制雪原大战的战果,留下至少一般的齐军,再保鲁国数年平稳。否则若是放国夏大军全须全尾归去,一旦我前脚回晋国,齐人这恶邻居后脚便能来泰山南麓打秋风,到时候,我就真会陷入疲于奔命的被动中了!”
阚止这下懂了,”未能领会主君心意,臣之罪也……“
赵无恤将他扶起来:”你的想法不错,此战若国、高二氏命不该绝,等打掉齐人主力后,或可派人与他们接洽,陈氏,也是未来赵氏的大敌,齐国的局也是时候着手布置了!“”不过,还是要先打赢这一仗再说!与国夏的交手,我也是期待许久了!“
……
一个时辰后,赵氏大军已进至汶水附近,有轻骑在前边引路,很快找到了国夏部。
赵无恤驱马登高远眺,见前方五六里外汶水浩荡,由东北向西南滚滚流去,此时刚过午时,阳光正热,身后是鲁国的汶上之地,左右原野翠绿,土气潮湿;前头汶水滚滚,浪花四溅,远隔数里亦觉水气扑面,岸边绿树芦苇,各色野花点点,时有惊鸟飞出,近四万齐人正在离岸两三里处安营布阵!
那座浮桥搭了一半,如今已停止建造了,看来国夏明白,若不先解决身后之敌,等待他们的只有半渡而击。
更甚者,赵无恤随即看到浮桥上冒起滚滚浓烟,是国夏派人将其烧毁!
无恤不由赞叹道:”不错啊,国子虽然不知道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的故事,却也知道,唯有困兽才能激发大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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