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一刚想,小师叔都不用我帮忙,又岂会让你宋行止献殷勤呢!
谁想到下一刻,杨絮棠将竹蒌给了她:“你为何也来了?”
杨絮棠的动作自然极了,仿佛宋行止为他捧篓摘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旁的姚景一脸上仿佛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满脸热烫通红,小师叔对宋行止竟如此的亲近!
宋行止眼中只有老师:“学生来还大氅的。”
廊下的不语正双手捧着有布包好的大氅。
“你穿就是,不必急着还。”杨絮棠继续摘梅,片片红梅落进了宋行止捧着的竹篓里。
“这是老师之物,学生穿了一夜已经很是不妥,怎么还能霸占?”这件大氅跟了老师几十年,只要是冬日便贴身不离,宋行止不忍受他受寒。
杨絮棠不再坚持,而旁边的老顾从不语手中接过了大氅。
一夜?
宋行止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昨夜在小师叔这儿过的?据他所知,小师叔从不让人在绿舍过夜的啊!
“书看的如何?”杨絮棠问。
“学生正看到徐烈传。”宋行止回答。
“说说看。”
宋行止看了眼姚景一,缓缓道:“徐烈乃前朝大将军,他百战不殆,跟沙陀交战时被沙陀王俘虏。徐烈被囚禁十二年,沙陀王对他百般礼遇利诱,想让他屈服归顺。但徐烈坚贞不屈,绝不侍二主,最后逃回启国,绘出沙陀十部的地图山貌,数年后终于率军大败沙陀王,成为千古名将。”
宋行止居然在看《旧启年史》?姚景一冷声:“宋师弟书背的倒是还可以?”
宋行止凝视姚景一:“我虽只是诵读作烈传,却也十分敬佩徐烈忠义之举。当然,说到忠一更及不上师兄曾祖姚公。姚公侍奉李氏两代君主,前年因不受凤帝封官撞柱铭志,实在让人肃然起敬。姚师兄,想来你一定会践行姚公节志,一心奉启国李氏为主。”
宋行止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觉得这是在讽刺自己!
姚景一心头汹涌,他的叔叔已接受兴国授封,甚至书信自己去洛都。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那小师叔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姚景一不由看向小师叔,却见他温润的眼眸含着三分冷意在看自己,一时他心惊胆颤。
顾婶已经装好了点心过来。
“景一,现在天寒,你快些回去吧!”杨絮棠说。
那宋行止呢?
为何小师叔只赶自己,单单留他呢?
宋行止已当他不存在,在杨絮棠身侧,专心摘梅。
“行止,一起走吗?”姚景一道。
宋行止心想我走不走,干你屁事!她冷冷睨他一眼道:“我和你不顺路,姚师兄先走吧!”
“……”姚景一看杨絮棠,他的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几分冷冽是自己错觉。他不敢再留,拿了食盒告辞。
从廊下出去时,姚景一忍不住回头。却见宋行止一身青衣,身姿纤瘦还不及杨絮棠肩膀高。他一边摘梅,那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眸是不时往小师叔身上看。也不她知道在说什么,说的眉飞色舞。
杨絮棠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在听,嘴角始终浮笑,竟显露丝丝温柔。
师徒二人在梅雪之间,一白一青,竟似神仙画面。
姚景一大受冲击,恍恍然离开了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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