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杀物语 第十六章 废墟

在灰逗着小树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那脚步声的，还有无数嗒嗒嗒的仿佛小孩子来回跑动的声音。

不需要亡灵之眼的回馈，几人就已经肉眼看到了那发出声音的物体。或者说…那是一个三米多高的木头人。

就像是用一截截短木拼凑起来的傀儡稻草人，又像是粗壮版的作画参考用的木头人偶，那木头人踩着咚咚咚的步伐，小心翼翼的一步三摇晃的朝几人方向走来。待他走进了，灰他们才看见他身下环绕着的一群小树桩们，正一个个像是欢脱的老鼠，嗒嗒嗒的围着他，跟着他前进。

那木头人迈着大步，一边要小心不踩到脚下团团转的小树桩，一边又要不停伸出手去将要跑出身边范围的小树桩给聚拢回来。简直就像是幼稚园管着小朋友不乱跑的操心阿姨一样，也难怪他走路摇摇晃晃的了。

领头跑的最欢的一个小树桩眼尖的发现了最前方挟持了他们同伴的怪物，根茎小腿儿突然刹车，后面的小树桩们纷纷撞了上来，一个个捂着脑门冒星星。好不容易等站稳，在看到那几个陌生的生物之后，一群小树桩们又纷纷眼睛睁大，枝桠你拍我，我拍你，指指点点，面面相觑。

他们的枝叶互相轻触，似乎是在互相交谈，这互相交流了好一会儿，一群小树桩们才反应过来那几个都是从未见过的怪物，各个笨拙的跑着朝大木头人背后躲去。不过看起来他们倒并不像是害怕，反而还一个个从木头人的两条腿、腰间向外光明正大的睁着眼睛瞧。

灰抓着的那个小树桩这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同伴们来了，木呆呆的想要跑到自己同伴的地方去，却忘了自己的枝条还被灰给拉着，顿时在原地摔了个屁股着地，傻傻的摸了摸自己平平的桩子底部。二丈摸不着头脑。

小恶魔一双翅膀全捂住了自己眼睛，完全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粉晶晶则咯咯咯笑着，飞到小树桩的脑袋上，巴拉了一下他头上唯一一根冒出来的枝叶，道，“灰，放他下来吧。”

小树桩被放下，呆了一会儿，确认自己的枝条能随意甩动了。这才迈着小步伐朝那大木头人跑去。

大木头人细心的将小树桩围进自己的保护圈，然后看向那些陌生的生物。

“嘿，你好。我叫粉晶晶，你叫什么？”

粉晶晶很喜欢眼前这个看着庞大，但是全身散发出一种木属性气息的木头人，飞上前打着招呼。

木头人大掌伸出，粉静静也就不避讳的站上他的手掌。还拉着裙角转了个圈，好让对方看的更清楚些。

“主人，你不阻止？”西格玛道。

“恩，他没有恶意。”

小精灵是自然的宠儿，天生能够分辨各种生物的善恶，既然粉晶晶喜欢对方。那那木头人不会有威胁。

灰收起一直戒备着的武器，带着西格玛来到那木头人的脚边。

就在这时，木头人一双镶嵌在脑袋上的黑琉璃眼睛突然发出了一道白光。将粉晶晶通体扫描了一遍，又笼罩了灰和西格玛。

拉住小恶魔欲逃跑的尾巴，灰淡淡道，“别动，他只是在辨识我们的身份。”

木头人的行为类似星际那种身份识别机器的扫描。灰看向木头人的眼光变了变，这么看来他应该不是纯粹的树人。而是炼金傀儡。

小精灵、恶魔、人类的组合让木头人的辨别有些卡壳，但他还是牢记着曾经留下他守护之人的命令，黑琉璃般的眼睛闪了闪。

他向灰弯了半腰行了一个礼，这是代表友好的礼节，顿时小树人们不躲了，全部嗒嗒嗒的跑了出来，围绕到灰的身边，仿佛观看什么稀有动物一样，一个个使劲儿抬着垂直的身体，让人担心下一刻它们是不是要后倾过度倒下去一般的绕着这个奇特的怪物围观。

他们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木头人以外会动的生物，这会儿见木头人向灰表示友好，也就知道没有危险了，纷纷你拉拉，我扯扯，对灰动手动脚，显然一个个好奇的很。

“你不会说话？”粉晶晶歪着头，哎呀一声有些遗憾，随即又道，“那你听得懂我们说话么？会写字么？”

木头人点了点头。

一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木头人将几个又跑的有些远了的小树桩拎回来，然后也学着灰他们的动作，坐在了地上。

“我叫粉晶晶，刚才你已经知道了。这是灰和西格玛，是我的朋友。你有名字么？”

摇头。

“没有？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点头。

“唔…看你全身都是木头做的，不如叫木木吧？”

…点头。

“那，木木，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粉晶晶高兴飞上了木木的肩膀，拍了拍，又道，“对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我们是被传送到这里来的，迷路了呢。”

木木点头，手指慢慢比划起来。

虽然他不会说话，但是半天比划、连蒙带猜下来，也足够让灰他们了解一些内容了。

这座城市是当初创造木木的人所建造的，因为不明原因沉进了这里的大海深处，已经过了上万年。

而在这上万年来，灰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这座城市的客人。

粉晶晶还想问什么，灰阻止了她，道，“有人来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比起灰他们的迷惘，那些其耳容拉的士兵却是清楚知道自己的目的的，但是…这座海中城市，真的是他们要寻找的天空之城，而不是什么海族建立的水下城市么？

“殿下，真的是这里？”

“地图不会有错。”

路菲斯看着一片残破景象的建筑，虽笃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却也隐隐生出一丝焦虑。

和他想象的不同，这里绿色稀少的可怜，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更没有书籍、遗留下来的魔法道具。除了之前打落的几只亡灵之眼，这一路上探索过来，所有的宫殿都是空的，空的，空的！

难道说，那些上古魔法师在天空之城坠落之前还特地清空了这里所有东西不成？

为了这次的探索，他把自己的心腹全带来了，还欠下了好几个人情，其中更不要说他调动的各种资源和动用的珍稀魔法道具。而且他还在父亲和重臣面前许下了承诺，如果这次探索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势必会影响他的声望…甚至影响到他的皇储地位。

不行，无论如何，这次探索他一定要找到足够价值的东西，否则…

“去市中心的魔法塔看看。那里是整座城市的枢纽，应该会留下些东西。”路菲斯揉着头痛的太阳穴，下了命令。

“是，殿下。”

“他们朝广场去了。”

亡灵之眼忠实的反馈了所看到的一切，粉晶晶好奇道，“那是那个王子殿下吧！他们也是迷路了么？”

“不，看样子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那么说，他知道这里是哪里？”

“可能吧。”

“主人，他们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么我们顺着他们进入的地点找过去，也许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啊！西格玛说的对，灰，我们去找找看吧？”

“嗯。”

“那木木，你跟我们一起走么？”粉晶晶回头拉住木木问道。

木木看看渴望的粉晶晶，又看看那一群乖乖被他聚拢在手臂里的小树桩们，略略迟疑，又点了点头。

主人说过的…好好观察…人类。

路菲斯他们前来的方向在西方，灰他们一路搜寻过去，有熟悉城市各处的木木在，稍加辨认就可以分辨出哪些地方有人走动过、哪些地方被人才破坏过，很容易的，他们就找到了路菲斯他们来时的道路。

之前只是在广场，灰他们并没有真正看到这座城市，但是现在，随着一路朝西，他们看到了属于这座城市更多的风貌。

街道边矗立着不明金属制作的精致路灯，每隔一段距离，地面上就都雕刻着花朵或者翅膀。祖母绿的屋檐，玫瑰红的瓦块，奇巧的花园、还有被细心雕琢而成的一片片透明的长廊、泛着水光的圆柱，各式各样充满各种风情的建筑物，这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了灰他们对美的想象。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味，即便在现在已经经历了上万年的沉淀后，即便在这静寂无人，已经在时间中残破的城市之中，依然拥有着沉静、优雅的美丽。

就像是一名陷入沉睡的美人，静静的等待着有人唤醒着她的一刻。

同样的，除了这些美丽的各式风格的建筑、灰他们还看到了许许多多炼金产物遗留下的痕迹。歪头歪脑散了一地零件的小傀儡，装在屋檐顶上会变色的花朵，打扫卫生的小机械人，街边会唱歌舞动的漂亮人偶…但是这些炼金产物要么内部的晶核已经失去光芒，要么是已经散架了没有图纸无法复原，失去了利用价值。

无论他们万年前是多么灵活、多么生机盎然，现在都只是一堆破铜烂铁，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成为了一堆金属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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