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情人花与情人种的感应,闻一鹤虽不能一下子确定幽琴在哪,但却可以体会到她激动的心情。
幽琴一定是跟她母亲红罗刹真正见面了,才心情激动。那她的安危就不成问题了,闻一鹤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他等了许久,守墓老头并没再出现,只从坟墓堆里传出声音,“你若无聊,可以在天葬界走动走动,或者试试那块九州碑记。”
守墓老头很确定,命祖的真秘魂镜就在闻一鹤身上。但一时半会儿想找出来,估计没那么容易。
闻一鹤想来,也只好按捺下焦躁的情绪。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满心焦急,甚至仓惶,其实无用。
他没打算现在走动天葬界,而是专心揣摩起了九州碑记。这一块九州碑记来得太意外,也太及时了。
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崭新的希望。
武祖说他是太父,真实身份关系着永生的秘密。
守墓老头说他的永生线索。
也许,这两种说法都不太准确。综合过去所有的经历,所见所闻,闻一鹤渐渐平静下来,也总结出了一个想法,尽管这个想法并无任何佐证去证实,但想法一出,就好像是一种预感似的,格外的强烈又格外的真实。
他觉得所谓他的真实身份,应该不只是想武祖与守墓老头所说。但两人也许都说对了一点,他的真实身份可能触摸到了永生。
忘了问守墓老头是如何确定九州碑记就是他毕生的修为与记忆了,但根据第一块九州碑记在体内血脉中被融化以后的结果,事实确实如此。
现在希望真的就在九州碑记上了。
九州碑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说虚吧,感觉实实在在,托在手心,如手托一块苍茫大地;说实吧,又觉得举重若轻,眼观其形,如虚幻飘忽。
闻一鹤并没有其他办法解开九州碑记上面的东西。想要吸收九州碑记,只能是老办法,吞入血脉之中,任血脉之中的焰火熔炼。这是一个不可控制的过程,有点机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的意思。
闻一鹤依葫芦画瓢,却没想到,当第二块九州碑记进入体内血脉之后,源自血脉里仿佛燃烧血液而产生的淡金色焰火,比起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强烈。那一瞬间火焰的燃起,剧烈得就像是一次宇宙大爆炸。
瞬间有一股可怕的气压,如同洪流似地贯穿所有血脉,将血脉撑得膨胀起来,数倍数十倍的扩张,以至于他的身体也如同气球被猛烈灌入气流一般,疯狂的膨胀起来,身如万丈之躯,却圆如大球,古怪到了极点,并且周身皮肤都由内而外地渗出了淡淡金光,烧着三寸长的火焰苗。
以他为中心,一股方圆气势,摧枯拉朽地辐射出去。天葬界的黑暗,都被照亮得如同晴朗乾坤,只是温度骤然高升数千度。
他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颗古老的恒阳,照耀黎民万众生。不朽的光明,直沟通了宇宙中最最古老的奥妙与频率。
嗡——
洪亮的钟声悠然响起,法螺、法鼓一吹一打,更是神妙万千,气势澎湃的天地节奏。
棺材——
坟冢——
就在这样的节奏与音波影响之中,跟着一跳一跳!这是死亡的舞蹈,归宿的旋律,颤动着的是非比寻常的妖艳轨迹。
一个个怨魂的面孔,化虚为实,浮现在棺材上,坟冢上,竟然露出了一种极为虔诚与温和的表情。
守墓老头的脑袋也探了出来,一双眼睛没有昏庸不明,而是精明发亮,眼神里尽是惊讶与诧异。
“好家伙!他身体内那股火焰好奇妙,竟然触动了我这里的归宿之力!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如何能相信!”
“永生的线索,必然真的在他身上。”
“啊……”闻一鹤骤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嚎叫声,似痛苦似激动似挣扎似宣泄,其意难明。
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回复正常的趋势,反而越来越膨胀,越来越趋近于圆,就如同趋近完美。
这是一种外人难以明悟的境界真谛。古往今来,完美一说,向来就是虚幻,而今却仿佛真要出现在眼前。
一条条坚韧无比,仿佛宽阔的康庄大道的血脉里,竟然没有了丝毫血液。所有的血液已经完全化成了那股玄妙的淡金色烈焰。
“到底是怎么变的,这股烈焰竟然如此猛烈,如果能用来御敌,就算是上天位极限的强者,也是沾之即化。极天位老祖能不能轻易拦住都不好说。”
闻一鹤感觉自身就像失去了控制似的,唯一还属于他的,就只有他的思维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血脉里,淡金色烈焰紧紧包围住九州碑记。
九州碑记被烈焰焚烧,缓缓地融化着。速度虽然还是龟速,可相比起第一块九州碑记的融化,那何止上了千倍。
以至于,时间刚过一个时辰。九州碑记就像被缓缓融化的蜡滴下了第一颗金色的水滴,呈粘稠状。
粘稠的水滴融入血脉之中,那一刹那,又是一种在闻一鹤个人世界里风云变色的巨变,仿佛一切时空改写,岁月倒流,一晃,眼前出现了一副完全陌生的画面。
那是一片苍廖的漆黑时空,时空之中,只有一点晦涩的光芒,如黄豆般大小,相对于漆黑时空,它渺小得不能再渺小。却因点滴之光,变得如此耀眼,如此瞩目,仿佛就是一个时空的核心。
起始般的气息,透过那一点散发出来,仿佛收纳了世间所有处于想象之中以及想象之外的起源过程。
闻一鹤曾被天命引诱,坠入了七大至道的探索。其中的起源至道,正是归纳了上苍之下一切起始与创生。
不管闻一鹤承不承认,起源至道是伟大的,宏大的,苍生不遵不行。但其与眼前这一点“黄豆”相比,明显黯然失色。
仿佛,这一颗“黄豆”才是一切起始,哪怕上苍的起始,也可以在它里面找到一段惊心动魄的历程。
时间不断地流逝,九州碑记不断融化,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
闻一鹤造就忘却掉了时间在流逝。以至于,守墓老头所在的那片墓冢之中,幽琴与一位红衣美妇的出现,都没有察觉。
漆黑的时空里,“黄豆”般的光芒,仿佛永远永远就只会这般光亮,永远也不会超越真正的星辰光辉。
淡淡的金色气流,氤氲般的飘忽着,徐徐地从它那一点缓缓流出。骤然,一道伟大的身影横空出现。
闻一鹤的眼睛只能看到背影,看到伟大的身影手持着一根长矛,对着那一点“黄豆”般的光芒,保持着一个亘古不动的姿势。
由那一点散发出来的氤氲气息,却不断流进了那道身影的身体之中。看似一变不变,却促成了闻一鹤脑海里的记忆,由一片片陌生的、断断续续的画面,变成了涓涓细流,变成了长河波涛,变成了巨古洪流。
骤然——
闻一鹤那化成了庞大圆球的身体,猛烈颤动,嘭的一声,达到极限似的惊天爆炸了,无尽的血肉,化成了血气,喷洒在天葬界的时空之中。
“啊…不…一鹤……”
幽琴大惊失色,凄厉的叫声传遍八方,比那些怨魂本该有的疯狂还更加的疯狂,血色的泪水,从其脸颊上滴落下来。
她双目发赤,猛向守墓老头扑去,“老鬼,我跟你拼了,一定是你暗害了一鹤!”
红衣美妇大吃一惊,一挥衣袖,罗裙飞舞,一道巨大的血色掌印弥天而开,将幽琴拦了下来,娇叱一声,如清凉的水流透进了幽琴的娇躯,染上了她趋于疯狂的神智。
“琴儿…你冷静点!”
“小丫头,你快看……”守墓老头不以为意,沉声一喝,一指前方,那无尽血气,竟然泛起了古老的金色光泽,化成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古老不周,顶天立地地站着,手持长矛,一动不动。
震惊!身影正是闻一鹤的身影,他不再是圆形的,而是变成了自己的样子,气息却怪异到了极致。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那片漆黑时空之中,面对“黄豆”一点的那道身影了。
他的矛,还是唯一天矛。
唯一天矛所指,天葬界某一个点,那一点无端地亮起一点渺小的,还不足手指头大的光芒,晦涩得像是一道烛光。
守墓老人、红衣美妇同时心头大震,脸色变得惊骇起来。
“前辈…这是什么气息,我…我…我怎么感觉我像是要被卷走了,我的命运,我的毕生,我的极道…”
“荧荧之光,含照天下道!”守墓老人声音低沉,目光紧紧地落在闻一鹤那只唯一天矛上,“九州碑记,果真是属于他的,他跨进了人极之位了!”
“人极之位!可这是什么道…好可怕,好宏大,我毕生仅见。”红衣美妇瞠目解释,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无上始说!传说中,永生的起源……”守墓老人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着,“我才明白,所谓方圆,就是孕育永生的起源,大至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