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敦彦?他来干什么?”徐麟疑惑道。χS520。
“他说是来传旨。”那士兵回答道。
“圣旨?快请他进来。”徐麟搞不清楚满清朝廷到底想干什么,不过现在自己还满清的治下,圣旨还是要接的,随后他对满客厅的宾客说道:“诸位,皇上有有旨意下达,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客厅的名媛贵妇倒是非常识趣,在徐麟话音刚落,大家都相继告辞,鱼贯走出别墅。
别墅的院子当然不如中国旧式建筑宽广,客人还没有完全出去,传旨的梁敦彦就来到了门口,等到客人全部走出才走进客厅。
“徐某不知梁大人屈尊降贵,未能远迎,还请见谅。”徐麟这些年也是见多识广,加之了解了儿子的鸿鹄之志,在面对满清官吏的时候更是没有了以前的小心谨慎的,语气也是不卑不亢。
“徐爵爷客气了,下官能得见徐爵爷,也是下官的荣幸。”梁敦彦的语气显得比徐麟还要谦逊。
“梁大人何意,怎会如此称呼徐某?”徐麟现在虽然权倾湖南,其实他连一个捐官都不是,更不要称呼什么“爵爷”了。
“这正是下官索要传达的旨意,”梁敦彦说完从自己衣袖中抽出一份明黄卷轴,然后对徐麟说道:“还请徐爵爷设香坛焚香接旨。”
此时国人大多信封佛教或者道教,香和香坛都是家里的常备摆设,但是徐卫的这栋别墅是按照现代的标准建筑的,为了防止失火,就连笃信佛教的徐母也不敢在别墅内设置香坛等物品,于是徐麟对门口的士兵喊道:“来人,你快点出去将香和香坛买来。”
“是!”守在门口的士兵就要出去。
这时梁敦彦突然阻止道:“爵爷不必麻烦。摄政王在下官来的时候曾对下官说过,爵爷常与洋人打交道,受洋人影响深远,在一些礼仪上可以从简处理,这个设坛焚香就免了吧。”
梁敦彦奉命前来上海见徐麟是有求于他,这些繁缛节也就不再在意,随后打开那卷明黄色的卷轴说道:“徐麟接旨!”
徐麟受旧式的忠君思想影响颇重,在梁敦彦喊完接旨后,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而周围的徐母、王婉、曹玲以及服侍徐母的丫鬟也跟在他身后跪了下去。随后喊道:“草民徐麟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今有长沙之民徐麟,善于教化,生子徐卫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上知天下知地理。通宵古今。学贯中西,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此子知朝廷之艰辛,以危难之际以正朝纲。两败东洋之崔尔小国,救万民于水火,善之大矣。忠之大矣,特封徐麟为一等子爵,钦此!”梁敦彦摇头晃脑的对着圣旨读了一遍。
在听到夸奖儿子的时候,徐麟就已经疑窦满腹,他一时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在朝鲜击败了日本与大清何干,最后竟然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获得了一个朝廷的爵位,在梁敦彦读完圣旨的时候抬起头看着梁敦彦,期期艾艾道:“梁大人,这……”
梁敦彦非常理解徐麟的震惊,不过依然按照过程对徐麟说道:“徐爵爷还不接旨?”
“臣徐麟接旨!”徐麟闻言叩了一下头,然后从梁敦彦的手中接过圣旨,他身后的徐母、王婉、曹玲以及服侍徐母的丫鬟也跟着站了起来。
“恭喜爵爷,贺喜爵爷!”梁敦彦在徐麟站起后抱拳道喜。
“梁大人,请坐。”徐麟已经被这份圣旨搞得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也没有理会梁敦彦的道喜,在所有人都坐下后,直接对梁敦彦询问道:“徐某自知无功于朝廷,不知朝廷封我爵位是为何意?”
“下官也不瞒爵爷,台湾以及辽东半岛都是日本人从朝廷手中抢走的,现在令郎举兵从日本手中夺回,摄政王的意思是想要令郎将这些土地交还给朝廷,另外朝鲜历来都是朝廷的属国,现在既然已经摆脱日本的控制,也应该回到朝廷的治下,至于爵爷的爵位,则是摄政王为了封赏令郎为朝廷解除外患的赏赐。”梁敦彦解释道。
“这个徐某也不瞒梁大人,海外之事向来是犬子独断,这些事情还请梁大人亲自去朝鲜与犬子商谈,徐某也是无能为力。”徐麟没想打朝鲜的事情刚刚结束,满清就来摘桃子了,而且还想将树上的桃子全部摘完,也不怕自己没有这个牙口,于是推脱道。
“爵爷可不要妄自菲薄,下官知道令郎是一个孝子,向来听从爵爷和夫人的话,还请爵爷为下官修书一封,让下官带去朝鲜。”梁敦彦当然不相信徐麟的推辞,于是劝解道。
“这个恐怕恕难从命,还请梁大人见谅。”徐麟继续推脱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乃千古之定论,还请爵爷不要自误!”梁敦彦这话就有点恐吓的味道。
“梁大人恐怕不是科举正途出身吧?”徐麟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岂会因为梁敦彦的一句恐吓就惶恐万分,反而煞有介事的向梁敦彦发问。
“下官虽不是科举正途出身,但也是受美国正规学校教育,在学问上虽然不及令郎,与政事而言还不算尸位素餐,只是不知爵爷此话何意?”梁敦彦疑问道。
“刚才梁大人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就知梁大人必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其实这句话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原应为: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徐家算是书香门第,徐麟当然也参加过科举。虽然没有高中进士,但是对四书五经也是了然于胸的。
“这又怎么样?”梁敦彦依然不明白徐麟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刚才梁大人所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并不是要告诫我们整个天下都是帝王的,而是只是一种抱怨,是对同为王臣却劳逸不均的抱怨。事实上,这种错误,也不是当下才发生的。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这样的误会,当年孟子已经发现了世俗的错误并加以纠正了,其言: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徐麟解释道。
“下官此次并不是与爵爷讨论四书五经的谬误,而是要告诉爵爷身为大清的子民,就要时刻念着陛下的恩泽,想着效忠朝廷,效忠陛下。”梁敦彦有点发怒的说道。
“梁大人此话怎讲,徐某不也是一直与大人讨论这个问题吗?”徐麟一脸无辜的反问道。
“爵爷刚才一直在说四书五经。何来的效忠陛下。”梁敦彦此时真想一拳打在徐麟的脸上。不过最终忍了下来。
“刚才梁大人不是在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徐某可一直就没有超出这个话题。也是顺着梁大人在说朝廷处事不公的问题。”徐麟继续装傻充愣,企图让梁敦彦拂袖而去,终止这个敏感的话题。
“爵爷不要胡搅蛮缠。下官几时说过朝廷不公,一切只不过是爵爷的误读罢了。”梁敦彦快要出离愤怒了。
“梁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徐某虽然不才,也是自幼学习诗书礼仪,对诗经和孟子虽不能说融会贯通,但也不可能出现误读的事情。”徐麟确实是在胡搅蛮缠。
“下官不想再与爵爷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只是请爵爷修书一封,规劝令郎献土归国,以免自误。”梁敦彦终于绕出了徐麟的圈套,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个恕难从命!”看到梁敦彦没有被自己绕晕,徐麟也撕下了伪装,强硬的说道。
“爵爷还是不要过早的下结论,下官给爵爷三天思考的时间,三天以后下官再来拜会爵爷,告辞!”梁敦彦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夫人,快点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乘坐军舰去朝鲜。”徐麟将怒气冲冲的梁敦彦送走后对徐母说道。
“老爷,找阿卫算账有我和婉儿、玲儿去就可以了,你就不用舟车劳顿了,还是留在上海照顾阿志吧。”徐母建议道。
“什么找阿卫算账,咱们这是去逃命!”徐麟直接被徐母的粗神经打败了,也没有继续多做解释,然后对指挥仆役打扫庭院的福伯喊道:“阿福,你去学堂接阿志回家,要快点。”
“是,老爷!”福伯在门外应了一声,然后没多久就听到汽车反动的声音。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为什么要逃命,朝廷难道还真敢抓我们不成?”自徐卫强迫日本签订汉城条约之后,上海就开始流传出朝廷已经节制不了徐卫的流言,来别墅做客的名媛贵妇也有很多人言之凿凿的对徐母说朝廷已经不是他儿子的对手,期初徐母是不信的,但这种话听多了,连传播这个流言的人都自己相信了,更何况天天听这话的徐母,所以他并不认为朝廷敢对他们怎么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咱们落到朝廷的手中,阿卫是非常麻烦的。”徐麟一边指挥丫鬟出去房间收拾衣物,一边解释道。
“朝廷难道就不怕惹急了阿卫,阿卫出兵将他们推翻吗,阿卫可是连比朝廷强大的东洋人都打败的?”徐母继续问道。
“阿卫并不仅仅是凭自己的军队打败东洋人的,真正让东洋人屈服的是他们国家的财政,东洋人上百万军队可不是吃素的,这也是阿卫不敢进攻东洋本土的原因。”徐麟解释道。
“如果咱们逃跑了,婉儿的父母怎么办,咱么在长沙的生意怎么办?”徐母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在湖南有三、四万训练有素的护卫队,朝廷在长沙的新军也掌握在咱们自己人的手中,现在整个湖南都我在咱们的手中,朝廷不敢轻举妄动的。”徐麟解释道。
在徐卫离开湖南的这段时间内,他放在湖南的武装势力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发展,在永州钢铁厂投产的时候,负责永州所有事物的徐志勇就在徐卫的命令下利用湖南新军和原有的一镇护卫队的军官组建了护卫队第二镇,护卫队第二镇的任务就是守卫永州的煤矿和钢铁厂。
徐志所上的学校就在别墅的附近,是一所洋人创办的中学,不过十几分钟,外面就传来汽车声音,然后汽车便在别墅内停了下来。
“爹,我正在上课,你让福伯把我找来做什么?”徐志有点不满的对父亲说道。
“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跟着大人走就行了。”徐麟哪有心情同二儿子解释原因,在收拾衣物的丫鬟、女佣下楼后经领着大家出了别墅的大门。
在以前,徐卫为了方便出行,在别墅的车库内放了三辆不同型号的汽车,这三辆车此时都被伺机开到了院子里。
这次来上海,徐麟只带了一个照顾徐母的丫鬟和一个跟随徐麟的家丁以及管家福伯,别墅内其余的佣人都是弗兰克花钱雇来的,在大清的法律上将是自由人,并不属于徐家的人,并不用跟着徐麟夫妇逃离别墅。
随着三辆汽车驶出别墅的大门,负责守卫在别墅的海军陆战队也跟着一同离开了,此时在吴淞口的军舰也收到了海军陆战队士兵的报信,知道了徐麟夫妇要逃离上海的消息,于是开着军舰驶进黄浦江的码头,接徐麟夫妇上船。
朝廷上下都是惧怕洋人的,一般只要遇到涉外的事情都是惩罚自己人,但这种惧怕也要分时候,此时徐卫的军队就要驻进大清的境内,这对革命党以及所有的汉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鼓舞,甚至威胁道满清的统治,所以在梁敦彦赶赴上海的时候,一直水火不容的弈劻和载泽却在强行在租借内劫持徐麟夫妇问题上非常的一致。
身为一个外交人员,梁敦彦非常清楚派军队强行进入租借抓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甚至比在英国强行逮捕孙引来的政治纠纷还要严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最后的那个办法,于是他上书摄政王载沣,企图用爵位来换取和平解决的办法,但是吝啬的载沣只给了一个小小的子爵。(未完待续。(WXS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