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刚才心里琢磨着回去怎么教训孙子,然后李董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长安首富心里又开始琢磨回去怎么教训儿子。
基本上,尉迟天王完全忘了当初是怎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俩儿子滚去城南问那些穷酸措大买诗文。
“这都是陛下……”
“行了!大白天的‘更深月色半人家’,这是要白日做梦吗?”李董不要太愤怒,特么朕只是想作一首诗而已,你尉迟家的人是不是认准了要给朕难堪?既然你不让朕痛快,朕也不让你痛快。
“陛下,俺可听陛下说了,不必再咏柳,怎地还管白天是不是写月色的?”
尉迟日天一听李董瞧不起咱尉迟家的,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啊。
李世民一瞧,嗨呀,你还不爽了?朕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于是皇帝陛下准备给尉迟老儿一个教训,你子孙不是有才华吗?朕叫他们上来溜一圈,不信他们还能这本事!
君臣正准备刚正面,坐案几后边儿的几个国公王爷都是假装看风景品诗,然而为人低调且刚要做一任通汉道行军总管,准备跑云中和突厥佬杀一场的曹国公虎躯毫无征兆地震了。
四大天王有五个的李靖一看哥们儿眼神不对,于是顺着李勣的目光看去,顿时虎躯也震了起来。
大唐双壁同时震虎躯,同僚们也都顺着眼神瞄了一眼不远处,于是同僚们一起震虎躯。
李董一看气氛不对啊,扔了尉迟恭问李勣:“懋功,何事令你张望?”
“回陛下……”
李勣起身,躬身行礼,正要说话,就听一声钟响,歌姬就唱了起来。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
歌姬声音轻佻勾人,似是二八少女的曼妙,着实让人骚动。
待那竖箜篌余音未断之时,那歌姬婉转唱道:“故穿庭树……作、飞、花。前朝那个要一个人单挑世界的杨二,不就是最喜欢这种调调么?
李二最怕别人说他像杨二,所以一直很注意。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然而听到这句,李二也是击节赞道:“好句,好句啊。”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悠扬绵长之音,磅礴却又轻盈,有胸怀大气,却又如闺中蜜语,端的是万种心思在心头。
“此诗何名?”
众人都是陶醉许久,才有人问起。
李二倚在一侧,叹道:“如此才情,当真是绵绵不绝如江水,比之方才‘白雪却嫌春色晚’还要惊艳绝伦。”
“可问得诗名?何人所做?”
皇帝坐直了身子,正色问道。
一个小黄门步子紧凑前来,顾不得额头上的汗水,低头道:“回陛下,已经问得诗名。”
“噢?”
“诗名《春江花月夜》。”
众人脸色一变,表情都很丰富。
春江花月夜?特么不是杨广写过一首吗?还特么在江都唱了好几年。
“……”
李二原本很轻松的表情,顿时垮了。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到处有人和朕作对?
“是何人所作?”
李二声音听不太出感情了。
“是卢国公三子程三郎。”
噗——
之前殴打程老二,程咬金就觉得应该想起来的,真正的“坑爹”不是老二,是老三啊。
结果程咬金万万没想到啊,这倒霉儿子火烧一笑楼灞桥展歌喉还没过去多久,今天在三月初三的大好日子里,在皇帝享受大唐人文荟萃的好辰光,你个浓眉大眼的大唐国公之后,居然跟着前朝二世皇帝的脚步走。
你这不叫“坑爹”,你这特么叫让爹去死好吗?!
一般也不怵谁的程知节当时就汗涔涔,嘴角一抽,本想假装昏过去,但一看隔壁桌上尉迟老魔正在那里偷笑暗爽,怎么地也不能装晕啊。
一咬牙,程知节站起来大声道:“陛下,待臣前去打死这只畜生!”
言罢,老程赶紧迈开双腿,准备直接把这熊孩子淹死在曲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