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乌托邦 无所不能

篮球赛历时两个星期，终于接近了尾声。

十班在后面的比赛中尝试换了队员，越打越默契，一路全胜，挺进了决赛。

而决赛的对手，是一班。

本来一切都顺顺当当，可就在比赛的前一天，十班却出了点小岔池——作为得分后卫的王诤感冒了。

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王诤很是不好意思，一面擤着鼻子，一面向黄兴推荐了杜凯新：“我跟他比过，他接球比我还稳，三分进球率也不低。”

由于之前的比赛中杜凯新没上过场，大家对于这个替补都有些不放心，但黄兴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那就杜凯新上吧。”他走过去拍拍少年的肩膀，“期待你在场上的出色表现。”

杜凯新有些慌乱：“这么关键的比赛，我还是……”

“啥都别说，就你了。”黄兴的语气却不容置喙，“抓紧时间去和庄伦他们练球吧。”

“……”

决赛当天，天气晴好，有些小热。

顾菘蓝拿着把塑料扇子，跟着一众人走入比赛场地，一班已经到齐了。

正在不远处喝水的林墨远见到她，非但没热情地主动上来打招呼，反而跟没见到人似得侧开了目光。

顾菘蓝看着他气定神闲的身影，突然出现了错觉，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高雅的美男子。

“一天不见，你怎么变性了？”话没经大脑就出了口。

林墨远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你TM才变性了！”

见他挤眉瞪眼，顾菘蓝才放了心，这还是那个正常的林墨远。

“不是性别的性，是性格的性，你今天怎么那么温婉？”

“你今儿别跟我讲话。”林墨远挥了挥手就往回走，“咱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敌人了。”

“……”

顾菘蓝无语地看着他走开，又顺着目光往前望见了池晔，他正在和一个抱着篮球的高个子男生说着什么话，没注意到她。

比赛快开始了，十班后援会纷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瓶，每个瓶子里都装了一定量的沙子，一会儿有节奏地摇晃起来时，就会有沙锤的感觉。

“来来，一起鼓一下士气。”何季搭上边上两人的肩膀，示意大伙围过来，将彼此的手放在一起。

所有人手挨着手，一起吼了一声震天响的“加油”。

杜凯新放下手臂，侧首望了望正在捣鼓沙锤的顾菘蓝，缓缓攥紧了五指。

队员开始走上场地中央，两个队长面对面而立，何季望着站在对面的池晔，不由地笑了：“徒儿，咱们终于碰上了。”

听到这话的冉欣下巴都掉了：“徒儿？”

“啊，”顾菘蓝扶额，“因为池晔的篮球是何季教的。”

“哈？”

文晗抬手将冉欣的下巴合上，处变不惊地抱起手臂：“是时候验证一下到底是师父技高一筹还是徒弟青出于蓝了。”

而对面，池晔也笑着颔首：“还请师父别手下留情。”

跳球开始，池晔率先碰到球，一班掌握了第一个控球权。

何季转头对后面的庄伦使了个眼色，庄伦会意地一挥手，杜凯新和另一名队员就迅速地朝池晔围了上去。

池晔微微一愣：“这么大阵仗防我，有必要么？”

“有必要，”何季从他身边跑过，“你太危险了。”

池晔笑了一声，往后退让一步，跟着边上的人一起跑向十班的场地。

林墨远从后往前传球，庄伦见势跑上来，和其他两人一起将最佳接球地点的池晔死死防住。

林墨远还是选择了传球，只是球扔高了，画起一个高耸的弧线，场中的四人一起跳起，却没有一个够到，球直直地落向界外。

然而，在球落地之前，突然有一个人冲出来，一把截住球，直接上三分，球进了！

何季惊讶地扭头，望见刚刚进球的那个高个子男生，正笑着摸了把额头的汗，诧异，他是什么时候跑到那里的？

“那人是谁？”何季问走过来的庄伦。

“孙长越，我跟他打过球，水平一般。”庄伦喘了两口气，“没想到他的三分还挺准。”

“运气好吧。”何季没怎么在意，拍了下他的肩就往前跑，“继续，该我们了。”

几个回合下来，两队的比分咬得很近，一班稍稍领先。

池晔终于有机会控到球，运着球往前跑，何季等人本来就离他近，见势不对马上从各路上来包抄，强行将他逼停在限制区内。

限制区内停留三秒便是违例，池晔没犹豫，直接抬手投球。

但这个位置很不好，篮球一下子打到框沿，弹了出去。

霎那之间，就在所有人都还在判断球的落点时，伺机而动的林墨远从边上蹿进来，一把抢到篮板，上篮等分。

哨声响起，第一节比赛结束，一班领先五分。

何季擦着头顶的汗，看了眼计分板，有些郁闷。

庄伦从边上走上来：“何季，我们的战术有问题。”

他们刚刚一直在防范池晔，成功地让他一个球没进成，可一班却还是在频频得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何季一拍脑门，突然醒悟：“卧槽，我们上当了！”

“什么？”

“池晔只是诱饵，压根不是主力，我们应该防的是林墨远和那个孙长越！”

众人面面相觑，均反应过来，他们太轻敌了！

而另一边，文晗抓住顾菘蓝的手臂，生生把人拖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顾菘蓝被吓了一跳，马上挥起手中的扇子指向她：“光天化日的，你想干嘛？”

“少来这套。”文晗一爪子捞开扇子，按住对方的肩，“我说，其实你早就发现问题了吧，为什么不说？”

“发现什么问题？”顾菘蓝装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么聪明。”

“装，继续装！”文晗一点不信她的话，“这和聪明不聪明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在场的恐怕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池晔了吧？”

顾菘蓝一下噎住了。

她的确是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以池晔的个性，怎么可能明知道自己进球的概率渺茫，还拼命占住极佳的位置去抢球，分明是做给人看的。

“你自己做个决定吧。”文晗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池晔和十班你站哪边？”

顾菘蓝叹了口气：“我自然是站十班的。”

“你说的哦，没机会改了啊。”

“不会的，”顾菘蓝淡淡一笑，“我可是十班班长啊。”

＊

第二节比赛开始，十班变换了战术，开始防备起林墨远和孙长越。两个班的实力旗鼓相当，靠着何季和庄伦的主力配合，将比分死死地咬在五分之差。

然而，十班也始终没能越过那五分的坎。

问题出在杜凯新。

杜凯新的传球频频出现失误，不仅如此，他还几次出现二运、带球走等违例动作，害十班失掉了好几次绝佳的控球机会。

上半场结束，比分还僵持在五分的差距上。

孙长越拿着水瓶走到池晔面前：“我看着十班那个老失误的人是个突破口，我们可以瞄准他来进攻。”

池晔看他一眼，淡淡摇头：“这样做胜之不武。而且，他也不是技术上有欠缺，而是紧张导致的失误，如果我们掉以轻心，到时他克服紧张恢复了实力，会很难办。”

“有道理，还是规规矩矩地打吧。”林墨远表示赞同，“一会儿我就紧盯着何季了，剩下的交给你们。”

而此时的十班，缺席了半场的黄兴带着头绑冰袋的王诤赶来了。

何季等人正在和杜凯新说话：“你这么心不在焉是怎么回事？是你在打球，不是球打你啊，老兄！”

杜凯新低着头，连连道歉：“要不，你们还是换个人吧？”

“换人？”黄兴闻声挤进来，“你是腿伤了还是手折了？”

“没，”杜凯新叹气，“只是我一直在拖累他们。”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黄兴一掌拍上他的肩，“咱们十班没有一个是累赘。”

“是啊。”看完计分板的王诤走回来，“之前跟我打球的时候，你不是打的挺好的嘛，今天不就人多点，怎么那么丧？！”

“大家伙都过来！”黄兴突然转身，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来，都来给我们的杜凯新加加油！”

一群人闻声纷纷围上来，在孟霜霜的喊拍中，沙锤声有节奏地响起。

“杜凯新——加油！”

“杜凯新——加油！”

“杜凯新——加油！”

杜凯新受宠若惊地缩了缩背脊，见他这样，顾菘蓝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去送了他一颗糖。

“围棋赛输了，还想再输掉篮球赛吗？”

杜凯新一愣，惊异地抬眸，却撞见女孩恬静的笑容，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我们十班是最棒的，你也是。”她用力摇了一下手中的自制沙锤，“所以，请相信自己，你，无所不能！”

“对！”立马有人响应，“你无所不能！”

“十班，无所不能！”

气势恢宏的声音此起彼伏，杜凯新扭头望向向他投射而来的一道道视线，终于展开眉目，扬起嘴角：“好，我们无所不能！”

下半场开局，加油声此起彼伏，十班更是势如破竹。

何季瞄准机会上篮得分，将五分的差距缩小为三分。

这之后，两队的比分咬得相当紧。

杜凯新在接到球后上篮没进害十班丢了一个篮板，被庄伦追回。

何季传球杜凯新，他又没接到，被池晔半路劫走，入篮得分。

何季跑过来搭上他的肩：“没事别慌，多得是机会。”

“嗯。”杜凯新点头，“放心，我已经不慌了。”

何季意外地看他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背：“我看好你，兄弟。”

比赛进入第四节，比分还保持着三分的差距，十班仍然在步步紧追。

孙长越突然去抢杜凯新的球，杜凯新堪堪避过，携球转身欲投篮。

可孙长越不相信他会选择投篮，靠着自己人高马大手长，直接伸手环过他去抢球。

“长越！”

池晔隔着半个场地叫他，却已经迟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杜凯新做出投球动作，球未离手前，他的手被孙长越挥过来的手掌打到，篮球掉落，打手犯规。

一班被罚球。

杜凯新站到罚球线上，拍了两下球后深吸一口气，轻轻跃起，然而力度没把握好，球打在了篮筐上，没进。

还有一次机会，全场寂静。

黄兴拍了下顾菘蓝的肩：“是时候给他点信任了。”

顾菘蓝点头，侧首在文晗边上耳语了几句，两人迅速招来人，再一次由孟霜霜打节拍。

“一二三……”

“杜凯新！”

“我们相信你！”

铿锵有力的呼喊声入耳，杜凯新身子一颤，突然僵直了背脊，球举过头顶，瞄准，投射，一个漂亮的弧线划过空中，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惊险地滚入篮内。

“漂亮！”黄兴高呼一声。

庄伦等人立马围上去抱住他：“不是很漂亮嘛，还差两分，我们能赢！”

倒计时五分钟，池晔抢过一个篮板回身，遇上冲过来的杜凯新。

“这个眼神不错啊。”池晔轻笑一声，侧身穿过他，“试着来逆袭吧。”

后一句话入耳，杜凯新微微一顿，迅速地转身跟上。

倒计时一分钟，赛场已经沸腾，此消彼长的加油声传出了整个篮球场，飞扬在落日前的校园内。

操场上跑步的学生，校道上赶路的学生，走廊上背书的学生，纷纷探头好奇朝这边望过来。

被热血浸染的初夏清风，扫过每个少年少女的面庞，带走些微的汗水，留下青春的无可磨灭的活力和张扬。

何季抢到一个球，一个长传扔给三分线外的杜凯新。他果断地接球，侧身，瞄准，吸气，跃起，掷出，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黄兴猛地屏息凝神，直到看到那球顺顺当当地穿过篮筐，篮网在空气中被迫摇曳，喉咙里的声音才喷薄而出：“赢了！”

哨声响，比赛结束。

十班的众人不可抑制地冲上场地，杜凯新猝不及防地被一片黑影压在中心，差点喘不过气。

这里面最兴奋的要数黄兴，他像是重回了少年时代，早忘了什么班主任应有的架势和礼节，和兔崽子们抱在一起，开心得像个孩子。

顾菘蓝避过人群，再一次去看了眼计分板，65比66，十班以一分之差赢了，居然赢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莫名地觉得对不起黄兴，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万年老二的十班居然能赢。

她转身走回去，却不期然地对上了池晔漆黑的眸子。

四目相对，顾菘蓝倏地一颤，有些抱歉地移开目光，朝边上走开了。

孙长越讪讪地走到池晔面前：“抱歉，是我的锅。”

池晔看他一眼，笑着伸手搭上他的肩：“不，这是我们所有人的锅。”

其他的人也都聚过来，虽然输了比赛有些懊丧，可面上却都还带着笑。

“虽然输了，但够畅快！”

“是啊，”一班的众人也都围上来，“这仇咱们记着了，下次月考在平均分上赢回来！”

池晔的眼神一一扫过大伙儿，莞尔：“走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林墨远立马响应：“好好好，小卖部走起，大伙儿都别客气啊！”

一众人全笑了。

＊

比赛结束之后，十班和一班先后离场。

池晔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垃圾也都带走了，才往篮球场外行去。

没走几步，他便一顿。

有一道影子投射在篮球柱底下，一人静静地立在那儿，像是在等他。

他想了想，转过脚尖朝那人走过去。

“你找我？”

这人是杜凯新。

“嗯。”他点了下头，“我觉得我该谢谢你，没有你后来那句话，我进不了最后的三分球。”

池晔的眼光从他面上扫过，忽而笑起：“不用谢我，投进三分的是你，跟我没半点关系。”

杜凯新微赧，池晔见状又道：“你还挺厉害的，不妨多自信一点，今天这样不就做的很好么？”

被他夸奖，杜凯新有点受宠若惊，他局促地去想合适的谦虚之词来作答，却见池晔突然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相信自己无所不能的人，往往能创造奇迹，只不过……有一件事例外。”

池晔往前走了一步，越过他，气息倾吐，低沉悦耳的声音夹带着云淡风气语气，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板蓝根，是我的。”

－－－－－－题外话－－－－－－

额，池晔输了哈，下午发糖弥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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