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重启]溺光 15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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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雪山没多久就没办法再往前了，众人得背上装备步行上山。

安小楼拉开车门就看到汪灿在整理自己的护目镜，见她露面，对她阴阳怪气地笑道：“要不要我抱你？”

她当然是不理他，自己扶着车门下来。

废掉的那条腿装了机械假肢，汪家的科学技术不错，机械假肢走起来和真腿没有太大区别，多走几步就适应了。

一股寒风吹来，安小楼往前走了几步，望向面前的高山，并非是全部的白，皑皑白雪里有黑色的山岩露着，变幻莫测的云雾在山顶徘徊，朦胧着给雪山添了一股神秘感。

队伍开始前进，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后，道路两边渐渐能看到一些残破的经幡。

经幡是很神圣的东西，会出现破损和被雪埋住的情况，说明悬挂经幡的信徒已经不在这座雪山上很久了。

这时抬头看，隐约能看到喇嘛庙的一角，不是一个小庙，是一个建筑规模还算大的寺庙，虽然看着有些荒芜破败，但走近了依旧能给人一种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大门褪色了，藤蔓垂落下来，墙角长满了野草，看样子这座喇嘛庙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了。

张家在这个庙里曾安插过一个接引者，专门负责接待来到此处的张家人，为他们进入雪山找到张家先人的遗迹提供信息和帮助。

很多年前，张起灵曾到过这个喇嘛庙，在这里，他和自己的母亲告别，并留下那座流泪的雕像，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落泪。

汪灿等人大摇大摆进入喇嘛庙，这座寺庙早在很久之前就被汪家清洗过了，没落的张家失去了这个联系点，从那以后寺庙和藏海花都落到汪家人手里，受他们监控和支配。

不过时至今日，张家已经没有人关心藏海花和他们守护的秘密了，只剩张起灵一人还在坚持。

汪灿命令众人在喇嘛庙中休整，半小时后再出发去藏海花所在的山谷。

安小楼不想和汪家人待在一起，便往寺庙深处走去。

穿过一座院子后，她看到一排经筒，筒身上的颜色还未全部褪去，保留着鲜艳，中间部分许是常有人轻抚，故而颜色要比上下淡一些。

她缓缓走过去，伸手拨动第一个经筒，细小的转动声冒出，筒身上的灰尘纷纷落下。

如同打开记忆的闸门，有着美丽容颜的女子出现在面前，她和来此采花的张家男子相爱，两人逃到尼泊尔，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生下一名男婴，女子给他取了个乳名叫“小官”。

小小的婴儿也曾被父母捧在掌心，如珍似宝，沐浴着清晨的暖阳，笑听午后的蝉鸣，长夜里安睡于父母的臂弯之中……

小官。

除了父母之外，恐怕再无人这样唤过张起灵，这个名字也随着白玛的逝去而泯灭于岁月的长河中。

转动经筒时，心里想着在意的人，便能为他送去最美好的祝福和吉祥。

很多年前的三日寂静，在母亲去世后，黑发少年也曾这样拨动经筒为母亲送去祝福。

安小楼往前走，手指拨动每一个经筒，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她心里想着的都是那个有麒麟纹身的黑发少年，然后在最后一个经筒前方，她看到了他的雕像。

雕像上盖着一块干净的彩布，旁边还有清理下来的杂草。

有人来过这！

是吴邪吗？

安小楼忙在周围寻找起来，可惜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她只能回到雕像旁。

“……”

还是揭开看看吧。

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她伸手取下盖住雕像的彩布，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

正是张起灵，穿着藏袍低着头，一滴泪挂在脸上。

她知道，张起灵在凿这个雕像时，他的母亲离开了，因此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痛苦，那是从内心深处涌出的难以言喻的痛苦，难受到几乎令他落泪的痛苦。他在大雪中坐了下来，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心里思念着自己的母亲，就好像他还在她肚子里时一般，也是这样蜷缩着。

又一次直白的感受到张起灵的孤寂和凄凉，安小楼又开始为他难过了。

张家分崩离析后，一部分人死于战乱，另一部人离开大陆，曾经鼎盛无比的家族没落地无声无息，所有人都放弃张家历代守护的秘密了，张起灵却在这时站了出来，顶着族长的虚名以一己之身继续完成张家人的使命。

安小楼看着面前的石头雕像，眼中仿佛看到他独自一人走过那些漫长的岁月，为了完成张家的使命守护青铜门的秘密，受伤了流血了，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不知疲倦地穿梭于一个又一个危险之地……

在大雪中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好像就在眼前，他所有的脆弱都被安小楼看在眼里，隔着漫漫岁月和飘飞的大雪，眼泪在她自己还没发觉时便流了下来。

难过。

无法抑制的难过从心中冒出，流窜于四肢百骸间。

“你哭什么？”

汪灿走到雕像旁就看到女孩在哭，不由感到奇怪，随后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到了张起灵的雕像，脸上登时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这个人是张家最后一个张起灵，要不是他，我们汪家早掌握全部秘密了，不过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没准死在哪个地方了吧。”

“啪”的一声，汪灿脸被打歪。

安小楼用的力气很大，一巴掌甩出去，她自己的身体都跟着换了方向。

“你不配提他。”

她冷冷开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极为愤怒。

汪灿舔了舔自己被打破的嘴角，斜眼看满脸怒容的女孩，突然伸手掐住她脖子，再一个用力将她按到雕像上，稍微往上抬一抬胳膊，女孩的脚就离地了，呼吸受阻的她不停挣扎，脸上的怒意被痛苦取代。

他满意地笑起来：“果然还是痛苦的表情最顺眼。”

话音方落，一个人影冷不防出现在他身后，寒光闪过鲜血溅出，汪灿捂着脖子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着，怒睁的双眼看着安小楼，片刻后没了气息。

汪灿死了？

安小楼同样感到震惊，她捂着脖子咳嗽，再看向刚杀了汪灿的男人。

“！！！”

她认得这个人，不是吴邪，可她认得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