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着大昌习俗,民间婚嫁生子,喜丧乔迁都是大吉之事,当然官途之中高中榜上,升迁之喜也不例外,都是人生吉事得操办席面邀请四方宾客的。只不过高位官员恐有御史弹劾德行有失,大型升迁且不得罪旁人惹了他人利益的极少,又恐惹人眼红,所以操持席面的少之又少。
不过周殊意不一样,他是边塞封赏,又是得的爵位,虽然定有人眼红生妒也是必然,席面是定是要办的还要风风光光以示皇恩浩荡。
周殊意上下几日天天忙到深夜才归,他官职一来便是高职,身边等着他出错闹笑话的不少。明面上这时候不敢吭声,还阿谀奉承的巴结,等找着尾巴了,定是替他藏着往后他势落便狠狠踩上一脚。
其实周殊意还没来找燕寄念的时候,倒是等来宫里的封赏太监。爵位的牌匾一般都是内阁指派或是皇帝御赐,这太监便是受内阁指派来赐牌匾的。
燕寄念算的上这府里半个主子的,是个正经的,太监来时周殊意不在得是由她与蒲管事接待的。
燕寄念坐在侧位上,瞧着那红布盖着匾额,拉开上面清楚写着晋平伯扶,燕寄念便明白了,周殊意的爵位是伯爵,比预料低了些,那如此便是在官职上高了。
公公坐在主位吃茶,燕寄念与蒲管事陪坐在侧,其实多是蒲管事在与公公交谈,燕寄念委实身份不上不下,又是内里人不方便多言语。
“大人吃茶,是上回得的新茶,自是比不得宫里面的,不知道大人吃的惯不?”蒲管事招呼丫头上茶。
那公公年岁不大,摸约着而立之年,眼里带着几分傲气,丫头把茶盏搁在桌上,他抬手碰碰杯壁,须臾才端起浅尝一口:“好茶,这晋平伯府的茶自然也是差不了的。晋平伯大人如今在禁军防护部任职,是咸安城红人了,这日后还怕没有好茶吃吗。”说罢抬指敲了敲杯壁。
蒲管事打太极可谓是拿手:“哪里哪里,爷再如何也是皇上抬爱,这要论皇上的恩宠哪里比得上公公们呢?这如今府里是里里外外都忙的很,我们爷也是繁忙从早到晚没个吃茶的功夫。这不,还是老奴来恭迎公公。这往后还要劳靠各位大人照应的。”
那公公从喉咙里哼哼两声,与蒲管事攀扯两句,把目光落在了燕寄念身上。瞧上一眼,起身拜了一下,并不是什么正经大礼。
公公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底暗道京中并不缺貌美女子,这旧情人不过打趣罢了能成几时气候,面上却不显道:“这位便是伯爷之前提及的燕小姐吧,嗯,果然生了副好模样,姑娘与伯爷都是念旧情的人,日后洒家得来吃杯茶。”
燕寄念起身正经回了公公的礼,说道:“公公缪赞了,是殊意念着我,不远万里接我过来,公公吃茶尽管来便是,备着呢。”宫里的人哪里能随便出宫,何况外官府里。
蒲管事站在一侧低着头,并未出声打扰。
“好,好呀,那么这茶也吃完了事也说了,咱家就回去复命了,叨扰了呀。”公公放下茶盏,起身理了几下并未有什么褶皱的袍子,对两人行礼走去。
蒲管事陪同着送出门去。在门口前,扶了公公一把:“公公慢着小心脚下。”
公公会意的掂量了袖子一下,笑了:“多谢管事相送,就到这吧,这院里院外都和谐一派,周大人是有福之人前途无量啊。”拍拍蒲管事的手径直走了。
蒲管事瞧着公公上骄子才让门房把门关上。随后门又开了,这牌匾得即可拿了来便要换上,以表敬意,门房把原先那块取下送入库房,换上新的牌匾,惹的走过的行人驻足观看。
金灿灿几个字,象征着这府便是咸安城的又一豪门世家。
燕寄念等着蒲管事来,关心几句。问了周殊意这几日何时回来的,莫要忙的太辛苦也要注意自个身子的,她晚些让厨房给准备些宵夜备着,回来晚了莫饿着歇息。
蒲管事回了问连连称是,并说周殊意身边有彭链跟着让她放宽心。
燕寄念点点头,回了院子。
燕寄念知道匾额送之前是要与周殊意示意的,周殊意定是知道的,琢磨今明两日就得来找她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日落西山之前远远的院子的圆拱门边出现一个身影,正是这几日都没见着人影燕寄念日思夜想的周殊意。
燕寄念瞧他,哟,怎么每回来都是掐着点来的,都赶上用饭的时辰。
一番客套两人进了屋子,浣彩比谁都高兴似的乐呵了一张好大笑脸。时木低头瞥她一眼转身也跟着进去了。
“这几日都没来看你,着实是公务繁忙,你莫怪罪。”周殊意坐着瞧了看几眼桌上,看见燕寄念摆在桌上的绣篮子。
燕寄念回道:“哪里来的话,我怎会怪罪,你忙是正事,我岂会如此做派。对了,那玉观音像娘娘可还欢喜?”燕寄念顺嘴提到。
“这我哪里能知道的,礼物摆在殿内,几百成千件也不是当时得打开的,我总不能去问不是。”周殊意带着笑意说道,看了一眼绣框上的样式图案便收回目光。
燕寄念似懊恼:“是我糊涂了,怎么问了这个。”
燕寄念把周殊意的目光汇集收入眼帘。
周殊意把这几日的事轻飘飘的解释道:“无妨,你也晓得我不得空,此来我有几件事与你说。想必今日宫里有公公来过的了,你也是知道的。那匾额我回府时瞧着已经挂上了。那日皇后娘娘千秋日赐福宫里宫外,我得了脸,受了封赏,这几日忙碌没来得及与你说一番。陛下赐了我伯爵之位,让我在咸安城任职当守,皇恩浩荡。”什么官职一嘴带过,并未提及。
燕寄念有些惊讶的模样,眼睛瞪得有些铜铃般圆道:“对对,还未恭喜你呢。”
说罢起身给周殊意作揖恭喜:“恭喜殊意受封高赏,往后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这几句话倒是让周殊意侧目而视了。
除却恭喜的话,燕寄念就没再问他其他官场上的事了,只提了几句田地银钱。
周殊意说了正事:“嗯,我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商量的。就是这受赏已有几日了,按着我们大昌习俗得要摆上几桌席面邀友庆贺的,我琢磨着过几日这事就该落下来了。”
燕寄念眨眼:“这,大昌是有这个习俗的,你的意思是?”燕寄念晓得这事自然落不着她手里的。
周殊意道:“我会交给蒲管事来置办,你同去看着点帮衬他,他一个人也忙不应的,你以后也要会的,学着是好事。”周殊意把这事给了蒲管事。
蒲管事哪里会忙不过来,往日跟在周殊意身边那么大的地方都管的了,一个席面会应不了手吗?周殊意让她去是给她面子,这些李嬷嬷不会教的,以后莫要在明面出丑罢了。
燕寄念喜不自胜的应声:“是,我自然多多跟着蒲管事多学习,不辜负殊意你的一片心意,也,多谢你了。”燕寄念低下头遮住面上红霞,也遮住心里冷漠。
周殊意点点头:“莫要这样讲,我们无需那么多虚词的。”燕寄念低头轻轻点了两下,跟低了头掩盖面上一切神情。
两句后,女使上来摆饭,两人移步到桌边,没有再开口多话,李嬷嬷教的规矩里有着食不言寝不语。
只是燕寄念指挥这浣彩给周殊意多布菜,周殊意看哪样指哪样。
周殊意瞧着那小山般的菜尖尖,淡笑不语,全部吃了下去。
周殊意饭后也多说了会话,总不能有事人才来,来了就说上两句正事就离开,给人有事钟无艳之感。不过倒也是没留太久毕竟规矩在那。
周殊意走后,她寻了个由头把浣彩与夭桃打发出去。时木沉默的站着,静等燕寄念开口。
“明日蒲管事会来,这事你多熟悉一下流程,待人员确定下来再看有那些人家。明天借着这个我们出去走走。”燕寄念离开桌边,站起来在屋子里渡步消食。
时木点头:“那周殊意委实看不起您了。”
“无妨我也没得想管他的府务,自由他去吧。”燕寄念毫不在意无所谓的笑笑。
走到小案边,拿起那捡起了个绣样就什么也没的白布,看了一眼丢回篮子里,转身“你回头找时间绣一个。”
时木女工还不错,拿得出手,又是自个一个人住的屋子倒还方便。时木点头从绣线里选了一样的,兜入布袋拿回住的屋子。
浣彩回来了,那绣篮子里瞧着燕寄念选的绣样是一株翠竹,碧绿色的线绣着最好看了。只是燕寄念之前绣了一个荷包却说是嫌弃自个的手艺不好,不送出去自个留着了,说得换个再绣要更好的才行。浣彩不知道什么更好,紧着燕寄念便对了。浣彩收拾起来把篮子放回柜子里,明个再绣。
李嬷嬷还是照常教规矩,她留不了几日了,就余下这几日了,差不多时候在席面准备好之前应该得回去了,她停留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