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历史 > 晋砺 > 第二十六章 好大一个坑

晋砺 第二十六章 好大一个坑

作者:青玉狮子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12-28 01:24:01 来源:88小说

看过了卫瓘的信,皇后冷笑,“这只老狐狸!”

对于信中乐意合作的暗示,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兴奋。

何天明白,皇后内心,恐怕宁肯卫瓘拒绝合作,她对卫氏,恶感太深,实在不乐意用卫瓘辅政。

“你咋会想到去找阿萱?不错,她是个最恨杨骏的!她既出面,卫瓘也不好装聋作哑——你这个脑子,还真好用啊!”

繁昌公主名“萱”。

何天心说惭愧,这一次,您真真是“谬赏”了。

不过,说到张华,皇后就不加掩饰的兴奋起来了。

在皇后看来,张华既肯见何天,又肯替他圆谎,还托他转送刘卞的求字,这不是明明白白对俺表示输诚吗?

何天:“张华为‘天子臣’,诚如圣鉴;他乐见杨骏去位,亦毋庸疑义。不过,臣还是以为,这并不意味,杨骏一去,他就乐意出来辅政。”

顿一顿,“当然,臣是希望自己错了的。”

“得,咱们走着瞧!”皇后心情很好,笑吟吟的,“看是你对还是我对——小郎,也不见得啥事都是你对!”

何天笑一笑,俯一俯身,不说话。

“那幅字,你是送到刘卞家里,还是——”打住。

“回殿下,这幅字,并不是只给刘卞一人看的,所以,要送到东宫。”

皇后面色微沉,“如此说来——”

“是,臣要先拜见太子。”

皇后“哼”一声。

“请殿下留意,东宫同弘训宫的关系,可比咱们好得太多,此其一;其二,东宫四率,精兵万人,不能不着意抚慰。”

“得啦,”皇后懒洋洋的,“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头不痛快罢了!”

“殿下气度宽宏,心胸如海!”

皇后一笑,“话说回来,‘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你去东宫,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不晓得,东宫那位,看到你这位衣锦的‘同乡’,是副啥嘴脸?我倒是怪好奇的!”

*

次日,何天如约到了东宫。

自西门则天门入。

在门前等他的,是郭猗。

一见面,便低声说道,“刘率和孙虑在则天内门相候。”

何天颇意外,孙虑还在情理之中,刘卞——

东宫格局,仿佛宫城,亦两重宫墙,外曰宫垣,内曰殿垣,形成一个“回”字结构;东南西北门,皆分外门、内门,开于宫垣者为外门,开于殿垣者为内门。

内门为止车门。

一下车,便见刘卞举手为揖,长笑,“云中白鹤飞回来了!”

何天急趋,一边还礼,一边含笑说道,“叔龙,你这是在笑话我!”

“哪里敢!吾自得耳!”

刘卞满脸神采飞扬,“自得”二字,并非虚言。

他拒绝执行太子谕令,放走何天,已被目为“有风骨”“有担当”。

之后,何天翻云覆雨,搅得朝野鼎沸,则此人是否“佞幸”、有多少学问,虽还在未知之数,但无论如何,本事是有的,刘卞的风评,又加上了“有眼光”。

此时代,这种风评,是实实在在的处世进身之重要资本。

而且,妙的是,虽然何云鹤、杨文长为死敌,但刘叔龙此举,却不能说是同杨文长作对——

何云鹤同太子的冲突,全然不干杨文长的事儿呀!

孙虑上前,长揖到地,倒吊眉笑成了两弯新月,“何侍郎!”

何天还礼,亦含笑,“孙郎中!”

看两位雍穆的样子,不知内情的,绝然想不到,不过十天前,姓孙的对姓何的,非但一口一个“剥了你的皮”,甚至还撺掇太子杀掉他。

孙虑转向刘卞,赔笑,“刘率,太子在英华殿等着何侍郎……”

英华殿,太子寝殿后殿,也就是何天假扮太子之所了。

刘卞点点头,“云鹤,见过了太子,若还得闲,请移玉左卫率一叙!”

说着,目光往郭猗捧着的一个长近三尺的皮筒上一转,随即转回。

“一定叨扰!”

孙虑在前引路,郭猗则捧着那个长近三尺的皮筒,跟在何天身后。

觑着同刘卞的距离已足够远了,孙虑放慢脚步,偏转头,眼风扫向后面的郭猗。

郭猗一怔,也放慢了脚步,同何天拉开了距离。

孙虑微微哈着腰,脸上的笑容浓的化不开,“侍郎!以前种种,幸勿见怪!我那样做,嘿嘿,也是……迫不得已!这个……身不由己,绝不是敢得罪侍郎!”

何天脸上一团和熙,“我明白——我也从来没有怪过孙郎中。”

“侍郎宽宏大度,虑感激无已!——哎,侍郎小心脚下!”

一行三人,来到了英华殿。

西阁,为起居之所;东阁,为会客之所,上一回何天假扮太子,在西阁,这一回太子接见他,在东阁。

太子平日起居,其实少在英华殿——此处为正寝,太子素不喜这种阔大规整的格局。

至于会客——太子连自己的师、保、傅和宾友都不肯见,又有啥客人可会?

所以,在英华殿东阁接见何天,于太子,算隆重其事了。

孙虑在门口替何天唱名,里头随即传来一个清亮温和的女声,“请何侍郎进来吧!”

声音颇有几分熟悉,似乎……是那位蒋俊姊姊?

进的门来,一位英俊少年站在中央,身着贡黄错彩文绫袍,头戴远游金冠,正是当今皇太子司马遹。

旁边站着一位女官——果然是蒋俊姊姊呢。

这位太子,不过小半个月不见,咋好像又长高了些?

可能是高冠褒衣,显高吧!

何天站定,长揖,“门下员外散骑侍郎臣何天拜见皇太子殿下!”

太子亦长揖,“孤既不敏,待罪东宫,常战战兢兢,唯恐不胜负荷,今侍郎不以孤不可教而辱教之,幸矣!”

谦逊的很呐!这位,同玉萃轩那一位……是同一人吗?

太子的谦逊,主要表现在提前“立候”和言辞上,而平礼相见,虽然也可视为对何天的礼遇,却并未“逾格”。

本朝尤重东宫,这个“重”,主要体现在三方面:

其一,太子的师、保、傅,皆为元老重臣。

其二,完备东宫属官体系。

其三,大幅增加东宫名下军队的数量,以致“东宫四率,精兵万人”。

礼节方面,却反其道而行之。

司马炎素以“朕本诸生家”自况,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不骄礼于士大夫,太子和师、保、傅正式见礼,太子行拜礼,师、保、傅作揖而已;平日相见,太子长揖,师、保、傅半揖还礼。

对宾友,即太子舍人、洗马一类属官,则平礼相见。

对普通朝臣,既无明确规定,就比照太子宾友办理了。

其他皇子,不能越过太子,同朝臣见礼,也是平礼。

不过,这个规矩,只管儿子,不管女儿,因此,何天见繁昌公主,行的是拜礼。

当然,也有资格辈分的因素。

繁昌公主与今上同辈,若是小一辈的公主,如皇后所出的那几位,何天若欲对之行拜礼,公主保傅一定要说,“公主谕,何侍郎免礼”。

若同繁昌公主见礼的是卫瓘、张华等元老重臣,繁昌公主也必定谦让,乃至逊立。

阁内摆着两张桌几,一正一偏,几上点心、果品齐备,甚至——还有酒。

这是啥花样?

“何侍郎请入席——聊备偏膳,菲薄的很,不成敬意!”

目下不是饭点儿,照理说,没有请客人吃饭的道理,不过,既为“偏膳”,勉强也说的过去。

此时代,一日两餐,自皇帝皇后至贩夫走卒,皆不例外。但一日两餐,摄入热量其实并不足够,贩夫走卒家无余粮,无可如何,皇帝皇后、达官贵人,可没这个问题。于是在两顿正餐之外,又有不定时、不定量的“偏膳”,也即饿了就吃,只是吃的以点心、果品为主就是了。

何天谢过,入席。

主客都有专人服侍,服侍何天的,是蒋俊姊姊。

太子举杯。

本来,见过太子之后,还要去见刘卞,此时饮酒,实在不妥,但何天不能不敷衍,亦举杯,“臣为太子寿!”浅浅抿了一口。

太子亦未尽饮,都不过做个样子而已。

做过样子,放下酒盅,踌躇良久,脸憋的红了,终于说道:

“孤与谢淑媛……许久未见面了!侍郎既为皇后信用,不晓得……能否为孤进言,容孤……与谢淑媛见上一面?”

何天愕然!

与太子见面,该说些什么,何天一度很踌躇。

讲大道理,他一定不爱听;投其所好,传了出去,朝野将目何云鹤为何许人?

着实打了番腹稿。

但太子这番话说出来,啥腹稿也用不上了!

谢淑媛,太子生母,皇后正位中宫,第一件事便是将她另行安置,不许其与太子见面,乃迄于今。

这个女人,非但诞育了俺郎君唯一子嗣,其怀孕甚至在俺入东宫为太子妃前,实为十数年来俺心头之第一根深刺!

不比别的,谢淑媛之事,皇后那儿,没有何某人任何置喙的余地——除非他不想在皇后那儿混了。

再者说了,这位太子,十天之前,还要杀他灭口的!

他岂能为此人火中取栗?

这位司马遹同学,真的如此天真吗?

何天眼角余光,扫向孙虑——

低着头,看不大清脸上表情,不过,应该是笑吟吟的。

这个离奇的请求,是这个死太监撺掇的吗?

阁内,令人尴尬而紧张的静默。

过了一会儿,何天缓缓说道:

“六行之义,以孝为首,虞舜之德,以孝为称,故太子以朝夕视君膳为职……文王之为世子,可谓笃于事亲者也,故能擅三代之美,为百王之宗!”

“自顷……太子圣体,或有疾患,数阙朝侍,远近观听者不能深知其故,以致疑惑。”

说到这儿,抬手为揖:

“伏愿殿下虽有微苦,可堪扶舆,则宜自力!《易》曰:‘君子终日乾乾。’盖自勉强不息之谓也!”

没法子,还是要跟你讲大道理。

何天不直接臧否太子的请求,而是委婉批评太子不“常回家看看”,意思是——

你自己不履行做儿子的基本义务,咋好指望你嫡母大发善心,许你去看望你生母呢?

反过来,如果你认真履行做儿子的基本义务,你嫡母,未必不许你看望你生母吧?

这一层又一层拐弯抹角的含义,太子能不能领会,另说了。

太子默然。

过了好一会儿,“先生教训,孤记下了。”

木无表情,方才憋出来的红晕也不见了。

何天认为,这位同学,并非城府深,而是对这番道理,真没啥感觉。

不过,“侍郎”变成了“先生”——多少还是有点儿意思的。

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

穿越以来,不管对方什么人,贾谧、刘卞、皇后、繁昌公主、卫瑾、张华……只要许何天说话,他无不口若悬河,但此时,面对一个十几岁少年,却真不晓得该说啥了!

一旁的蒋俊跪下,替他斟酒。

方才,何天只是浅浅抿了一口,酒盅之中,几乎还是满的,根本不需要加料呀?

他微微偏头,看向蒋俊。

蒋俊目光,一直在酒盅上,只是微微颔首。

何天明白了,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多谢姊姊,不过,我已有酒了,不能再喝了。”

转向太子,“殿下赐宴,所领已多,只是臣素来不胜酒力,再流连贪杯,必然失仪,不能不逃席了!”

说罢,站起身来,长揖,“容臣告退!”

太子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亦起身还礼,“既如此,孤亦不敢强留先生——”

略一顿,“东宫,为先生出身之所,以后,还望常来常往!”

“臣领谕!”

“孙虑、蒋俊,你们替孤送一送何侍郎!”

本来,这个“送”,到殿门口就可以了,但孙虑说,“我再送侍郎一段路——到前殿那里罢!”

蒋俊目光,同何天一对,敛衽,“侍郎好走!”

伊人若有深意,但此时此地,亦不容何天细辩,还礼,“劳烦姊姊了!”

郭猗捧着那个圆筒,一直守在殿外,见孙虑依旧同何天并行,只好跟在后头,拉开一小段距离。

孙虑见周边再无第三人,压低了声音:

“虑之前所说‘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实非虚言——咱们都是皇后的人,虑也是为皇后办差,侍郎必不能见怪的!”

都是皇后的人?也是为皇后办差?

何天反应极快,立即想到了孙虑的衔头——“寺人郎中”;紧跟着便又想到了董猛,“寺人监”——

我明白了!

你个死太监,居然是……皇后安插在太子左右的眼线!

说“眼线”不大准确,太子左右,其实没多少正经的秘密可供窥探,你个死太监真正的任务是——

史载,贾后使黄门辈诱太子为奢靡威虐,以达到使太子“名誉浸减”的目的,这个“黄门辈”,原来就是你个死太监啊!

以你个死太监的德性,应该没资格被皇后直接“使”,你应该是对你的顶头上司董猛汇报。

何天心中恍然,面上神色不变,好像早就晓得孙虑真实身份似的,“当然,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来没有怪过孙郎中!”

你的真实身份,在接我去英华殿的路上,完全有条件说的,为什么现在才说?

区别在哪里?

区别在于——彼时,我还没有见到太子,太子还没有向我提出那个奇葩的请求。

彼时——

我若已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则自然想到,这次见面的一言一语,会尽数传到皇后耳中,那么,对太子的请求,我必然一口回绝。

若我不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对太子的请求,说不定,就糊里糊涂应承下来了呢?

这个奇葩请求,出于你的撺掇无疑,现在还不能确定者——

这是你自个儿给我挖坑下套呢?还是什么人对我的“考验”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