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欣怡本以为回家之后罗招娣必然会揪住许今天开车送自己回家的事情大做文章,或是劈头盖脸对自己一通谩骂,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个向来聒噪、尖酸的婆婆却并没有立刻发作。
而是在晚饭之后简欣怡刷碗时候忽然开口:
“明天你跟单位请个假,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简欣怡当时正心不在焉回想面试时候自己的表现,冷不丁的听到她声音愣了下神儿,“妈,你说什么?”
罗招娣立刻发作,尖着嗓子大声质问:“你耳朵聋了吗?!”
简欣怡皱眉,并不想和她起冲突,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罗招娣摆着一张臭脸重复说:“明天你先不要上班了,跟我去医院看看。”
简欣怡一惊,连忙关切问:“妈,你是哟什么地方不舒服?严重吗?”
“你这是咒我呢?”罗招娣的脸立刻黑下来,不悦开口:“不是给我看病,是给你!”
“我怎么啦?”简欣怡顿时迷惑不解。
“你还真好意思问,”罗招娣冷笑,“还你怎么啦!你自己说说你嫁给韩畅多长时间了,别说生下一男半女的,连颗蛋都没生下来,难道不应该去查查到底为什么吗?我老姐妹李阿姨你知道吧?李阿姨的儿媳妇正好在第三医院妇产科当主任,专门就是看的不孕不育,我都跟她联系好了给你做个系统检查。”
哐当的一声脆响,简欣怡手下一滑碗撞到水池边缘。
简欣怡太过惊讶以至于脚下步伐略微有一瞬间的不稳,不过她很快稳定住情绪,扭头直刺刺的朝罗招娣看过去:“你,说什么?”
罗招娣依旧是板着一张晚娘脸,满脸的不悦:“不是我说你,你看看谁家媳妇结婚三年肚子里还没半点动静的?你既然嫁人结婚就要做好给人家生儿育女的准备。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三年肚子都没动静还一点都不着急,这是做人家媳妇的态度吗?”
简欣怡忍不住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抹冷笑,反问说:“按理说有些事情我不应该和妈你讨论,但是你就没想到这几年我和韩畅一直都在没准备要孩子吗?”
“没准备要孩子?”罗招娣略微迟疑,随后大叫出声,“那绝对不可能!韩畅是我儿子,我是他妈!我还不知道我自己的儿子吗?结婚之前韩畅就跟我说好了,一结婚就赶紧的要孩子。你别自己没本事生孩子,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扣到我儿子脑袋上。”
简欣怡顿时觉得心累,在罗招娣口中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
于是,有些原来不愿意让她知道的这个时候索性不再顾忌,直接全都抖搂出来:“韩畅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一结婚就要生孩子的事情。另外有一件事情你怕是不知道吧,前些日子韩畅确实和我商量着要孩子的问题,但是很快他就又反悔了,现在我们一直都在避孕!”
“避孕?”罗招娣显然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眉头拧起来老高,“你们两个连孩子都没生呢,避什么孕?有什么可避的!成了,你也别给我找借口了,你要是不能生就赶紧去医院看病,有病治病!明天我陪着你去,到底看看你是个什么毛病。”
简欣怡简直都要被她给气乐了,当即反问:“你怎么认准就是我不能生?难道就不能是韩畅的毛病?”
一句话仿佛踩了猫脖子,罗招娣顿时炸毛,跳脚大叫:“韩畅是我儿子,我儿子能不能生我这个当妈的还能不知道?!”
简欣怡面上表情愈发冰冷,毫不客气反击道:“这个你还真说不准,除非韩畅在和我结婚之前就和别的女人生过孩子!”
简欣怡话一出口罗招娣的气焰顿时冷下来,旋即转换话锋再次开口:“你读过书你有文化,我一个老太婆自然是说不过你的。但是简欣怡,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给韩畅生孩子?你既然嫁进老韩家的门,就应该知道韩畅有多喜欢孩子,有多想要个孩子。你可以无所谓,但是我是韩畅的妈,我不能无所谓。别的什么都不说了,我今天就要你给我交个实底。”
简欣怡冷冷的盯着她数秒,才终于开口:“我向来认为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本身就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任何第三者都不应该参与的。另外妈,如果你认为韩畅还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孩子而不是个独立自主的男人,那么他就根本不应该结婚。所以,这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操心为妙。”
话已至此简欣怡懒得再和罗招娣纠缠,拧开水龙头冲干净手上泡沫头一不回转身就走。
她走的突然,以至于罗招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气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跃起,跳脚大
骂:“简欣怡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给我回来!你……”
叫嚷的后果就是自己气到心脏颤抖也没能换来简欣怡半个回眸。
回到卧室简欣怡坐在床上生了半天的闷气,霍然觉得在有些时候潇小小果然比自己要聪明上许多。
记得当初她才准备和韩畅结婚时候潇小小就叽叽喳喳问出一连串问题:“你们两个的婚房准备怎么办?是现卖还是韩家准备好的?首付是一人一半吗?……什么,你准备跟韩畅他妈住一起吗?简欣怡你脑子灌水了吗?现在还有谁和婆婆住一起的呀?你小心哟你,韩畅家的那个老妖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以后你和韩畅一周上几次床她都掺和。”
当时简欣怡只觉得潇小小太过危言耸听,笑闹着叫她别闹。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到底还是潇小小预事如神,罗招娣如今可不就管到她和韩畅的房事上来?
心里面顿时觉得一阵憋闷,就连电视剧都烦躁到看不下去。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简欣怡不出例外接到韩畅每天打来的固定电话,“欣怡今天想我了吗?我很想你。对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这两天就能回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回家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简欣怡心情正差懒懒的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只敷衍回答:“没有。你人回来就好。”
韩畅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怎么了,不高兴?”
简欣怡不愿意将自己的坏情绪发泄到不相关的人身上,毕竟惹她烦躁的是罗招娣而不是韩畅,于是随口回答说:“没事儿,是工作上的事情,单位里新来了个变态经理赵仁德。”
对于简欣怡口中的赵仁德韩畅早有耳闻,笑笑安抚她说:“就是那个让你们改工作流程的变态?你也别老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恼,天塌下来还有大个顶着。”
简欣怡“嗯”了一声,随后注意到韩畅电话中传来平和淡雅的乐声,于是问:“你现在干嘛呢,回酒店了吗?”
“还没,”韩畅坦然,“和人约了在酒吧聊天,等下再回宾馆。”
挂断电话,简欣怡一时间有些恍惚。
男人去酒吧,似乎总会和“暧昧”这样的词汇联系到一起。
她并不是对韩畅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是才经历过郑薇的事情不久,她总不能全然放下心思。
韩畅这个人……
简欣怡忽然起身,信步朝阳台方向走去。
韩畅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室两厅的房子一共一百平方米,除去公共区域之外还剩下两间卧室,简欣怡和韩畅两个人一间,婆婆罗招娣一人一间。为了方便在家工作韩畅将卧室的阳台改造成一间小型书房,不过狭窄的两、三平方米,只够他摆放一张写字台。
平时韩畅自己的东西大都放在那里。平时简欣怡从来都不会动,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发疯般的想要一探究竟。
打开写字台抽屉的那一瞬间简欣怡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偷,趁着主人家不在的机会偷窥对方的**,试图从中找出一星半点的细枝末节。
然而最后……必将以失败告终。
韩畅的东西向来收拾的整齐有序,写字台里面的东西也不例外,大都是些他工作方面的文件。简欣怡将每一个抽屉都翻看一遍,最终也不过从中翻出零星几样和他工作无关的物品——
一只破旧到皮子开裂的钱夹、一只没有电的老款摁键手机、一本旧护照、一本泛黄的老式相册,以及一枚半旧的耳钉。
钱夹和手机都看不出什么,反倒是那本护照极大的激起了简欣怡的兴趣。
事实上这并不是简欣怡第一次看到韩畅的护照,她明明记得韩畅有一本全新的护照就放在她和韩畅共用的抽屉里,却不知道在这里居然还能翻出另外一本出来。
这本护照明显陈旧,封皮处有不少的折痕,里面的页面也五颜六色的印满各式各样的印章,日本、新加坡、泰国、法国、南非、意大利、英国、新西兰、美国、加拿大……韩畅的脚步几乎踏遍五大洲,时间多集中在八、九年前甚至更往前。整整一本用得干干净净没有一页剩余。
简欣怡看不出所以然,索性将护照放在一旁,随后又将那本老旧相册翻开。
相册内空空荡荡一张照片都没有。不过从相册衬纸上的痕迹可以看出,它里面曾经是装满照片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以及被谁全部取出,只剩下如今空荡荡的一个盒子。
恍惚间,简欣怡忽然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