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慕容复去追宋青书,一开始还隐隐能追上,可追到后面仿佛总是差那么一点,他也不算太笨,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急忙调转方向往回赶。
好不容易回到宣抚使府,刚要进去,就被一旁的包不同、风波恶窜出来给拦住,他不禁莫名其妙:“你们拦我干什么?”
风波恶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公子你今天真是糊涂啊,怎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亲口承认是你杀了刘昌国、杨巨源他们呢?”
慕容复一头雾水:“我哪里承认了?”
“刚刚我们亲眼所见啊,公子实在太大意了,上了沈小龙的大当,没想到他这么狡猾,居然提前邀请了各方官员躲在隔壁。”包不同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这是他们离复国最近的一次,没想到居然功亏一篑。
“我刚才都没见过沈小龙!”慕容复也急了。
见他神情不像作假,包不同和风波恶面面相觑,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慕容复也将自己刚才遭遇神秘人的事一合计,几人这才知道落入了对方圈套之中。
“他妈的,谁这么缺德啊!”得知怎么回事过后,风波恶忍不住骂道。
慕容复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要知道前一刻他还站在人生顶峰,结果下一刻就跌进了无尽深渊,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做到淡然处之。
此时还是包不同足够冷静,急忙说道:“公子,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去避避风头。”
慕容复顿时勃然大怒:“眼看着我就能复兴燕国,你让我就这么离去?”
包不同哀叹一声:“公子,前段时间你杀了刘昌国杨巨源的谣言满天飞,不过因为没有证据倒也算不了什么,但这次那人冒充公子亲口承认,而且是假装“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四川官场几乎所有的人听到,已经是铁证如山,如今四川军民群情激奋,就算公子此刻跳出来解释原委,也没人会相信你的话的。”
慕容复不甘道:“难道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放弃?”
“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见他依然认不清局势,包不同有些急了。
这时路口转角处正好出现一群人,有人眼尖看到了他们,立马大叫道:“狗贼慕容复在这里,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周围整个街道仿佛沸腾了一般,不断有人往外跑出来,见到这情形,慕容复终于明白大势已去,不得不咬牙带着家臣开始逃亡。
接下来几天,早有四川的弹劾奏章如雪片一般飞往临安,沈小龙前有平定吴曦之功,今有揭露慕容复真面目拨乱反正之劳,再加上本就是四川方面有威望的宿将,理所当然被一众官员推为暂时的首领,只等着朝廷的任命文书正式下来便名正言顺了。
“王爷觉得贾似道会下这道任命文书么?”镜湖号上,阮星竹一边剥葡萄喂到躺在榻上的男人嘴边,一边问道。
这男人自然就是这段时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宋青书了,阮星竹改了称呼,一方面是佩服他短短时间居然真的搞定了四川,另一方面就是他的齐王是朝廷分封的,其中不乏韩侂胄的功劳,她借此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为韩相做事,算不得背叛。
嘴里葡萄汁-水横流,宋青书舒-服得快要叫了出来,这日子过得真是**啊,要知道以前那些电视剧里描绘一个荒淫的暴君,多半就是这个镜头,懒洋洋地躺在榻上,然后边上有各种美女缠绕,纤纤素手剥好葡萄一颗一颗送到嘴里……
身旁佳人的问题打断了他的回忆,闻言答道:“如今四川短短一月之间经过数场大乱,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哪怕贾似道再不愿意,也只能承认沈小龙的地位,更何况皇帝也不会允许他乱来,整个临安朝廷不能冒着再失去四川的危险空降一名大员过来接手,目前暂时肯定以稳为主。”
“当然,”宋青书笑了笑,“临安朝廷那边肯定会派一些官员过来,两三年后也许四川会重新落入临安方面掌控当中,但目前看来整个四川的官场一把手非沈小龙莫属。”
阮星竹也笑得很开心:“如今四川的权力被沈小龙和我们阮家、杨家一明一暗牢牢掌控,我们阮家杨家唯公子马首是瞻,公子对沈小龙又有救命之恩,如今公子才是四川真正的主人。”
宋青书淡淡一笑,并没有把她故意奉承的话放在心上,要说现在的他能一定程度影响四川局势那是没问题的,要说完全掌控整个四川,那就是完全的扯淡了。
阮家、杨家和自己如今暂时是蜜月期,不过并未彻底归顺自己,至于沈小龙,更谈不上从属关系,所以离掌控四川还离得远,除非四川各要害部门,军权、人事权、财权等等皆被自己下属把持,才称得上彻底掌控。
“沈小龙也是个主战派,这段时间我们正在厉兵秣马,找一个机会北伐,希望能缓解一下韩相的危局。”阮星竹继续勾画着未来的计划,一双星眸泛着光彩,情绪极为高昂。
宋青书暗暗皱眉,如今四川的军队北伐金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可是阮星竹对韩侂胄忠心耿耿,自己倒也不好阻止寒了她的心,还有沈小龙一心为国,自然也是想北伐替朝廷争取更多利益的。
想到将要面临的问题,宋青书不由得一阵头疼,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时,忽然有紧急情报传来,阮星竹因为正在给宋青书剥葡萄有些不方便,就让那人直接在门外说,不过接下来听到的消息让她手中的葡萄掉到了地上都浑然不知:
中军统制、权管殿前司公事夏震,于韩侂胄上朝时突然袭击,将他截至玉津园夹墙内害死,皇帝虽然愤怒,但木已成舟,只能尽可能将利益最大化,于是默许贾似道的手下把韩侂胄、苏师旦的头割下,派使臣王柟送到金朝,并且全部接受金朝提出的条件——增岁币为三十万,犒师银(赔款)三百万两,金军自侵占地撤回。南宋又一次屈膝降金,算是完成了“和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