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推断中的通道走向来判断,霉水禁区,就是丁香真正的被囚之地!
那片区域面积更大,几乎将原本的北革县尽数囊括其中,接近七百公顷,地形条件也更加复杂。
生化武器攻击到来之前,那里以净水厂为中心,周边辐射着二十几家工业为主的中小型工厂,以及不计其数的贫民棚户。在生化武器接连引爆后,大批房屋倒塌,临水的松软土地变得更加坑洼不平,形成数不清的泥沼与滩涂。
眼下的霉水禁区,除了生化武器残留的毒雾令人望而却步,还要加上一批为数不少的变异僵尸,想要冲到里面去救人,难度可想而知。
但正如霍莉所讲,这场交锋已经展开了,吴鸣等人早无退路可言,就那不是霉水禁区,而是龙潭虎**,这伙劫匪也打定主意要去闯一闯,至于在龙潭虎**中盘踞着的那邪恶魔头,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去斗一斗。
在那片樟树与桐树混杂的树林中寻得一间废弃的房屋,所有人暂时安顿了下来,一方面留心观察银色庄园那边的动作,另一方面则制订起下一步的营救计划。
别看霍莉之前对攻入银色庄园的计划摆出一副玩笑的态度,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她却认真得紧,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想想也知道了,那位作案如麻的国际级大盗能顺风顺水地混到眼下这种地步,赖以为生的肯定不是那“随时修订的计划”,她的每一次行动,必然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调研和周密的计划,才有可能成事。
摸清霉水禁区的地形,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
由于霉水禁区所在区域长年笼罩着剧毒的雾气,卫星无法对地表情况进行精确测绘,所能掌握的只是大概的地貌走势,地球联盟的科考人员倒是全副武装地进去过两回,但由于内部条件太过恶劣。最终也不了了之,只草率地得出结论,生化余毒在五十年左右可以自动排清。反正眼下这个世界也称不上人满为患,并不急着四处扩展居住地。只管标识为特一级禁区,剩下的麻烦事他们根本置之不理。
科考人员的糊弄了事,方便了野心家暗中行事,却为这伙劫匪带来了颇外的麻烦。闯入其中本身已经需要盖住口鼻,把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如果再瞎着眼睛进去,连下一次落脚能不能踏实都得碰运气,那实在是开天大的玩笑!
想要弄清地形,马文有设备,便携式全地形扫描仪可以准确记录百米方圆内的每一个细节,在正常情况下,只要安排两三架微型无人机,在禁区内以时速三十公里的飞行速度绕上两个小时,完整的全息地图就将出现在马文的数据库中,可以随时随地进行调用。
但那种便捷的手段眼下可行不通。因为那幕后野心家无疑早就对自己的毒巢进行了严密的监控,不管是电信号,还是生物信号,进到里面,保准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揪出来,地形无法探明还在次要,如果被敌手识破自己的意图,那可是打草惊草的大忌讳。
既然高科技的手段应用不能,古老的笨法子却不失为好办法——人工测绘。
那需要志愿者,而且那志愿者还得具备两方面本领:其一。拥有过目不忘的测绘技能;其二,拥有能打能拼的战斗实力。
劫匪小组的五人当中,同时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人。却是惟一的女性霍莉。对地形状况的过目不忘,是多年盗贼生涯培养出来的本能,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场所,只要霍莉在那里漫不经心地走上一遭,每一个细节都能印到她脑子里,绝对不会有所遗漏。至于战斗实力。霍莉大概也得排到中游,如果真要动起手来,除了吴鸣和古川,恐怕就连马文也不是她的对手。
霍莉这个人选虽然当仁不让,可果真由那不远万里赶来助阵的女侠孤身犯险,其他几位男士自然面子上难过,一旦出了什么岔子,被她那莫须有的男朋友事后追究责任,任谁也无法张口解释。所以,哪怕有浪费人力之嫌,怎样也得为这志愿者再搭配一位贴身保镖才称得上合适。
保镖人选稍有争议,但吴鸣最终还是凭借赤鬼那秘密武器,以微弱优势胜出,成功当选。
休整过夜,同时准备出两套防护服以及头盔护罩,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趁着霉水禁区的毒雾有所收敛,吴鸣与霍莉悄然上路了。
树林的北面其实就是已经是霉水禁区的领地,大片树木枯死,叶片腐烂,枝条上挂着厚厚的一层沉积物,毛茸茸的,呈令人作呕的褐绿色。紧接着是一片洼地,估计原本应为池塘,有桥、有水、有凉亭,风景秀美怡人,只是现在都像盖上了恶绿的棉被,除了适应能力极强的蟑螂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游赏,其余生物早已绝迹。
“我讨厌这种颜色,你知道么?”霍莉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透过头盔前缘的通话振动片对吴鸣说,“它往往意味着冷漠的猜忌,接下来的行为通常都是恶毒的背叛,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情绪真正会影响到我,我们眼下正身处其中。”
霍莉的语气没在开玩笑,吴鸣听得出来。事实上,当霍莉前一晚在查隆功路出神地远望霉水禁区时,吴鸣就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别看这位超级大盗对情绪拥有特殊的本事,可她自己的情绪也有受到影响的时候,就拿现在来讲,吴鸣觉得这是她极为罕见地吐露自己的真情实感。
“它们都是死物,只不是染上了那种令人厌恶的颜色,所以你犯不着自己去找罪受,忽略眼前所见就够了。”吴鸣开解道。
霍莉“嗯”的那声气息很重,明显只是在应付。
“这其实是这世界的情绪;对我们的情绪。”她踩着泥洼中的石块跳跃前进,而不是像吴鸣那样,直接蹚过齐膝的泥水,“它们的确都是死物,但那并不代表它们不可以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我们伤害了它们,虽然在我们看来理由充分,但那归终是伤害,它们应该对我们心存猜忌,也应该采取行动报复我们。”
霍莉的这个讲题颇具公益性,吴鸣也深感赞同,但他始终觉得在眼下的这个时节,实在不适合拿出来讨论。
“那我们就小心应对,别被它们当成了替罪羊。”他说,“毕竟伤害不是我们两个带来的;我们并非罪魁祸首,而且我们的目标还是充满了正义性,是为了保证这个世界不受到更大的伤害。”
“哈,你说得对极了。”霍莉不无抱怨地说,“这就是主人心态,打从心眼里认定我们就是这世界理所当然的主人,而作为主人,就有权利决定屋子里的装饰摆设,什么东西应该摆在书架里,什么东西没用了,应该被淘汰到垃圾堆。”
听到霍莉不单并未受到开解,反而怨气越发深重,吴鸣计无所出了,只能默默地收回劝说的想法,乖乖地跟在一旁,只管做好保镖的工作。
别看情绪出现一定波动,但霍莉的测绘工作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在前进过程中,她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禁区之内毒雾弥漫,视线根本望不出多远,能见度也就在十几米的样子,同时还要提防可能会出现的警戒力量,霍莉的工作只能稳健地开展,照此下去,关键区域的地形测绘恐怕要消耗一整天。
走出那片洼地,才正式进入到霉水禁区的纵深腹地,能见度变得更低了,几乎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倒塌的棚户区、腐蚀得只剩骨架的厂房、绿气熏腾的水沟、隐约还看得出原本形态的报废车辆……
霍莉偶尔也会停下来辨别一下方向,更多的时间里,只是在默不作声地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在地型记录这方面,吴鸣不是行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所能做的,不过是跟在霍莉身边,在需要的时候,替她移开面前的障碍物,又或者跑到某些可疑但却肮脏不堪的物体之前,回报准确的称谓。
为了避免与潜在的敌人直接相遇,霍莉大概选用了相对迂回的行进路线,但吴鸣也说不大准,因为在禁区之内,就连指南针都失去了效用,任何人身处其中,都无法准确判明方向。换句话讲,如果霍莉在此刻玩起了失踪,吴鸣恐怕瞬间就要陷入迷路的困境,想要找回去都难之又难。
好在霍莉这回乖巧得很,只是情绪小受影响,时不时会在言语上稍有发作,却没像以前那样动什么歪心眼,那令吴鸣放心了很多。
时间接近中午时,禁区内的情况已经探明了一多半,而且吴鸣也发现了,霍莉实际兜了好几个圈子,先把外围的情况探查清楚,接下来的工作才是探路行动的重点。
“我们先休息一下。”在断壁残垣之前,霍莉站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西侧,“那边就是净水厂旧址,我们得养足了精神才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