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旗无奈一笑,他不像云霄,应付不了妹妹,只会用这一招。
“你安心,我躺下了。”
傅云旗出了门,秋醉把门关上,伺候傅星河上床。
她犹豫了下,决定替主子说句好话:“娘娘,陛下真关心您,生怕您身边离了人。”
傅星河点头,似乎听进去了:“嗯。”
秋醉再接再厉:“陛下解散后宫时,并不知道后宫只剩娘娘一人,陛下金口玉言,绝不是空话——”
“回宫之后,你就能看见你的好姐妹夏眠了。”傅星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为主子说好话的样子,跟她尤其像。”
秋醉噎住,抿了抿唇。
傅星河想到秋醉跟冉国王爷的可能的爱恨情仇,意味深长道:“一夫一妻只是一个男人该做的,这不能拿来邀功。”
傅星河:“你明白吗?”
秋醉:“明、明白。”
傅星河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要擦亮眼睛。”
秋醉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她身上,哭笑不得道:“那娘娘呢?”
傅星河眨眨眼,笑眯眯:“我擦亮了啊。”
秋醉看着傅星河嫣红的唇瓣,娘娘心如明镜,眼睁睁让陛下亲了,那是不是喜欢?
傅星河:“本宫抓紧休息一下。”
半个时辰后,傍晚时候,傅星河一醒来就去找孟岽庭问办案进度。
议事厅倒了,孟岽庭、李霄征、傅云旗随意找了个屋子就能谈话。
傅星河打着呵欠,站在孟岽庭身边,头靠在他肩膀上问:“有没有抓到什么人?”
孟岽庭看她操心的样子,就知道打发不走,“抓了那个姓曲的。”
傅星河朗声:“带上来看看。”
方才禁军就想押着人进来,贵妃突然从拐角过来,禁军有眼色地直接让行。
听见贵妃的声音,禁军几乎要马上押着进去,等到听到陛下一声斥责,才意识到他不能听贵妃发号施令。
“带进来。”孟岽庭道。
禁军把曲週押进,拔掉他口中的布团。
傅星河:“你临走前往梁上看什么呢?是不是知道大梁会断?”
孟岽庭被抢话抢得有点无奈,干脆闭嘴让贵妃发挥。
李霄征抛去幸灾乐祸的眼神,以前听说宫内凡有后妃犯事,陛下都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任凭贵妃处置后妃,仿佛就是来给贵妃撑腰的。
没想到,谋逆大事上,孟岽庭还怕老婆!
曲週都懵了,面如土色,他就谨慎地看了一眼,居然被贵妃抓住了!
全场只有傅云旗很不适应。
但是他看大家都很适应小妹的作风,默默看着不敢说话。
傅星河挑眉:“劝你如实招来,我们陛下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本宫说你有嫌疑,你就逃不干净!”
孟岽庭摸了摸鼻子,朝紧张的傅云旗点了点头。
李霄征揶揄地看向傅云旗,当兄长的不知贵妃做过的其他事,怪可怜的。
曲週看着恃宠而骄的大熙第一宠妃,脑袋里一团乱麻,贵妃吹吹耳边风,陛下必定杀他。
女人不讲理的,曲週就很笃定。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曲週痛哭流涕,“罪臣该死,收钱出卖陛下,罪臣该死!有个蒙面人说只要罪臣述职时,帮忙看一眼大梁,告诉他梁上有没有一条白布条,就给罪臣一千两……”
傅星河按了按太阳穴:“你说看什么玩意儿?”
第52章
曲週被傅星河一句反问吓得一哆嗦:“罪臣句句是实, 那白布条应该是什么暗号,罪臣跟蒙面人说完之后,那人十分激动, 马上就走了, 连剩下的钱也没给。”
钱帛动人心,曲週一时爱财, 等蒙面人狞笑着离开之后, 才意识到他是不是卷进一场谋反当中,冷汗直冒, 钱不钱的完全不敢想。
“革职收监,听候发落。”孟岽庭摩挲了下拇指, 按曲週的意思,州府里还有另一波内应, 里应外合。
内应原本打算中午寻机进议事厅,挂白绫,但谁知孟岽庭整整一个中午都在屋子里, 吃饭也没离开。如果反贼的计划再完善一些, 他的午膳里会被下药, 令他四肢无力, 无法脱逃。
倘若君臣尽数被压在议事厅底下,江南官场翻天覆地,北边京城争夺皇位。而这条白绫,可能就是为了给“废太子”沉冤昭雪——
两年前孟岽庭滥杀无辜,逼得索大人悬梁自尽, 如今君臣被一根系着白绫的大梁覆灭,是索栾厉鬼索命,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再接下来, 打着废太子的旗号,做什么都师出有名。
可惜,这一切都被傅星河无意中搅和了。
幕后之人的用意不难推测,李霄征反应过来:“进出议事厅的人就那些,把挂白绫的人找出并不难。”
他暗暗心惊,干这件事的人一定是陛下心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挂上去。
背叛一词,多令人寒心呐!
孟岽庭“咳”了一声。
傅星河:“是本宫挂的。”
“娘娘!”傅云旗急了,小妹怎么什么事都敢往身上揽,那么高的横梁,十个傅星河叠罗汉都上不去。
孟岽庭面不改色:“贵妃说索栾死在议事厅,挂条白绫,正好测一测述职的官员里,谁心里有鬼。”
这个理由勉强能糊弄,就是也太巧了些!
李霄征心里门儿清,主意是贵妃出的,白绫是陛下挂的,难怪下午陛下向他要白绫,是怕他们把目光放在白绫这条线索,以免误事。
“把州府下人都集中起来,查一查谁会轻功,特别是厨房杂役和议事厅洒扫杂役。”孟岽庭眸色微凉,“至于议事厅,也没必要重建,留着警醒江南,纸醉金迷劳民伤财者天不可恕!”
孟岽庭把州府仆役和活捉的刺客分别交给李霄征和傅云旗处理,算是对后者能力的考验。
傅星河拍拍大哥的肩膀,“加油。”
上次武举傅云旗输了,今天就相当于重启最后一关,这回陛下不守擂台,改为验收傅云旗的抓奸细能力。
两军交战,别的都缺,奸细不缺。
孟岽庭把傅星河扯走:“谋反的事还笑,没心没肺。”
傅星河眉眼弯弯:“陛下也认为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是吗?”
弓箭手刺客一通操作下来,连一个大臣都没伤着,这尚且可以说成保存实力,但是孟岽庭中午没出议事厅这事,居然也没人禀告给幕后之人,这也太虚了。
整件事中,贡献最大的是倒塌的横梁,但这是两年索栾的功劳。
孟岽庭板着脸,吓唬道:“真以为朕一丁点都不怀疑你?”
他似真似假道:“贵妃身上的疑点,比任何人都多。”
傅星河笑容一顿:“那你中午倒是别吃我做的饭,不要我下毒了?”
孟岽庭一下子被堵回去,哑口无言。
傅星河淡淡陈述:“午膳送进议事厅,我却进不去,只能饿着肚子。”
孟岽庭知道傅星河八成在开玩笑,但还是心头一紧,想让李霄征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中午没吃?”
傅星河:“没吃。”
孟岽庭急了。
傅星河补充:“没和陛下一起吃。”
孟岽庭的心一下子飘起来,晃晃悠悠的,随即明白傅星河的意思——贵妃第一次给朕做饭,是两菜一汤的家常菜,充满了平常夫妻柴米油盐的温馨味道,但贵妃本人却被拒之门外。
朕中午到底在想什么?就为了掩饰眼底的青黑?有什么不敢给傅星河看的?
孟岽庭看了一眼傅星河,发现她并没有生气或是如何,心里反而更愧疚了。
傅星河戳戳孟岽庭的肩膀:“想什么呢,我来之前叫了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去吃。”
孟岽庭郑重地看着傅星河,握着她的手保证:“朕以后一日三餐,都和你一起吃。”
傅星河:“当真?”
孟岽庭:“君无戏言。但是做饭的事交给御厨就好,你不要累着自己。”
傅星河点头,目露感动:“嗯。”
孟岽庭心脏被揉了一把,又酸又甜,傅星河真听话啊。
今天患难相扶,贵妃是不是喜欢朕了?
孟岽庭高高兴兴地假设,没注意傅星河也勾起了嘴角。
御厨早已做好了一桌菜,陛下和贵妃回来时,恰好摆上桌。
傅星河扫了一眼,饭菜都没有问题。
尽管反贼不成气候,但是傅星河担心有漏网之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孟岽庭的武功不须说,却没法辨别毒性,最好入口的东西都由她检查一遍。
但是孟岽庭太忙了,往往傅星河睁开眼睛,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起床很久了。
系统的事不能直说,傅星河只能美人计和苦肉计双管齐下,果然,孟岽庭马上承诺三餐一起吃。
挺上道的,不用她多费口舌。
孟岽庭让秋醉寸步不离她,其实她更担心孟岽庭。
明知不会怎么样,仍然担心。
傅星河夹了一颗炸花生,心里念了一句“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古人文章,很符合当下。
傅星河抱着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心满意足地入睡,以至于梦中她还梦见自己成为一代女侠,脚踢贪官,拳打土匪,遇山石破天惊,遇火召龙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