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意识喊起“救命”,挣扎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能往岸上游。
秋醉冷笑着站在岸上,俯视二人,明明会说官话,刚才却用别的语言交流,非偷即盗。
等他们哆哆嗦嗦地往岸上靠时,秋醉踩住他们的手指,“做什么坏事?从实招来!”
傅星河看得眼皮直跳,怕秋醉被他们带下去,当奸细的肯定回点三角猫的功夫,“当心。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候审。”
四名赏枯荷的禁军撕去伪装,出手如闪电,将二人从湖水里提起,扔在地上五花大绑。
傅星河压低声音,不让那两人听见,道:“是那个岛上的奸细,抓回去好好审问还有没有同伙。”
“是,娘娘。”
这边的动静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傅星河的身份自然暴露了,周围的禁军也不好再假装游人,纷纷冒头出现在傅星河周围,避免有人冲撞娘娘。
傅星河被围观,又不甘心这样回去,只能盯着游人看猴的目光,看山看水,走过断桥。
“娘娘真是天仙下凡,白娘子就是长这样的吧!”
“陛下怎么没来,好想见见陛下……”
“陛下英武不凡,可不是许仙那样的书生,陛下能单手斩青蛇,我那天见到了,抱着娘娘从马上下来,哇——”
“……”
禁军问:“娘娘,要不要清场?”
傅星河连摇头:“不许扰民。”
傅星河继续逛了会儿,围观群众快把她和孟岽庭编成民间传说,比许仙和白娘子的身份还扑朔离迷。
傅星河:“回去了。”
大家目送贵妃回去,目露不舍,娘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光是一看就文思泉涌!
回到州府,傅星河听说那两人不肯招,非说自己是大熙子民,不知道什么海岛,只是单纯来钓鱼的突然就被踢下湖。
由于对方的大熙官话说得太流利,连审问的禁军都产生了一点疑虑,会不会是贵妃听错了啊?据他们所知,贵妃自小在京城长大,没有机会接触那个岛的语言,连博学的首辅都不一定会。
傅星河脱下笨重的斗篷,喝了一口热茶:“本宫来审。”
招供是死路一条,不如装大熙的良民还能逃过一劫。
州府的柴房里,两人冻成一团,禁军摆了张贵妃椅,傅星河施施然坐下,“本宫听说今天抓的是奸细,过来看看。”
两名探子瑟瑟发抖地看着傅星河,总觉得对方非常精明,紧接着他们听见一句熟悉的腔调。
“你们是天君派来的人?如果是,我有办法把你们放出去,是的话就点三下头。”
探子的脑子都快冻傻了,这一刻听见故土的乡音,顿时热泪盈眶,像是见到雪中送炭的亲娘,吸着鼻涕点头,三下。
周小姐是天君明面上的先锋,其实真正打入内部的是贵妃吧!
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
傅星河切换回官话,笑道:“好了,能听懂是吧,那就别装了,从实招来,不然就关进水牢里,慢慢审。”
傅星河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快点说,谁要是在本宫审问期间招供,让本宫在陛下面前立功,本宫就饶谁不死。”
一骗一哄,两个探子根本就遭不住,生怕晚了就说不出口。
他们毫不怀疑傅星河能免除他们的死刑,毕竟她的态度那么嚣张!如果换成刚才审问他们的禁军,说“饶你不死”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敢信好么!
“我说!”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那就分开说。”傅星河示意禁军把人分开,“谁说得多,谁有赏。”
一刻钟后,傅星河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口供,大致不离。
岛主派了周小姐出海后,又分别派出两名探子,随时传消息回去。
这两个探子不是同一拨的,但是议事厅倒了那天,不约而同前去探查,然后发现对方,一起约着喝了个酒,互相抒发牢骚。主要内容是“周小姐都失败了咱们还搞啥呢,不如留在这里享福。”
傅星河问他们还有没有别人,两人都说没有,他们天君喜欢“二”这个数字,说一双很吉利,“你跟另一个探子要暗中关注周妃。”
“以前有没有从大熙强抢过妇女?”
两人一愣,疯狂摇头。
傅星河冷笑:“刚才你二人说得很熟练呢。”
她一招手,禁军给两人一人喂了一粒药。
药效发作,两人痛得在地上打滚,欲死不能,大约一刻钟后才消停。
傅星河:“这药两个月发作一次,解药放在州府。我要你二人回去,把大熙的女子带回来,每人至少六个,等州府核实之后,给你们解药。”
这两人会出海,不用白不用。
“六、六个?”奸细舌头打结,那些抓到的女人都被贵族关在后院,他们哪里能救出六个!
傅星河:“怎么,有困难?”
“没、没有。”
探子低下头,也就是来回一趟的事,他们在小岛也有身份,只干一次,以后留在大熙讨饭,不回去就不怕。
傅星河满意地点点头。她一开始就看出来这探子并不是很忠心,喜欢享受,否则也不会被杭州迷了眼,逗留西湖钓鱼也迟迟不回去。
傅星河:“很好,不要想着耍赖,本宫很了解你们那里,不可能有解药。”
傅星河说完出去,踏出门槛的那一刻,看见拐角的孟岽庭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
“……”傅星河自己行为奇怪,也没想瞒着孟岽庭,就是被抓现场有点尴尬。
孟岽庭上下打量她:“贵妃挺适应的。”
傅星河:并没有,其实腿还酸着。
“懂得也挺多。”孟岽庭评价。
傅星河讪笑了下,不知该怎么解释,但出乎意料的是,孟岽庭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似乎不打算追问。
她想起孟岽庭说过“朕只问一次,要听真话”,便明白过来。
她当时说一年后再告诉孟岽庭,孟岽庭举一反三,把这件事也归纳到“一年后坦白”。
还蛮贴心的。
傅星河上前,高兴道:“我这边也安排好了,陛下什么时候回宫?”
孟岽庭意味深长道:“后天,明天让你再休息。”
“回去也是坐船吗?”
“嗯。”孟岽庭摸了摸她的肚子,“马车不好躺。”
傅星河判断了一下暴君是不是在想入非非,未果,只好道:“我来的时候一直躲在船上,中途停靠也不敢上岸,吐了好几次。”
孟岽庭捏她的脸蛋:“你偷跑还想朕可怜你?”
“没啊。”傅星河转了转眼珠,“只是想告诉陛下,像昨晚那样的,本宫会晕船。”
生活在岸上,偶尔去江心浪一把可以,一直乘船还干那事的话,绝对会吐。
孟岽庭苦恼地皱起眉,看着笑嘻嘻的傅星河,挑眉:“晕船还高兴?”
“没啊,我哪里高兴了?”
傅星河愉快地回屋收拾东西,并且跟秋醉列出了一条特产清单,明天去买,回去送父母兄长明絮明枫伍奇,再加上太后。
夜深人静。
傅星河打算歇下,房门一开,擅自闯进来一个暴君。
“陛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的枕头在隔壁,谢谢。
孟岽庭理直气壮,目光霜寒地俯身把傅星河推到床上,仿佛他们相遇第一晚那样不近人情。
傅星河静静地看着他装逼。
“贵妃不是京城长大的吗?怎么听得懂……”孟岽庭点到即止,伸手解她的腰带,顺势探进,“是不是岛上派来卧底在朕身边的奸细,专门吹枕头风?”
傅星河:“……”她一时竟分不清孟岽庭是不是真的在质问她,语言和动作仿佛受两个系统指挥。
暴君生性多疑,之前打压傅家,也是因为“疑人不用”。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她只能道:“我不是奸细。”
孟岽庭咄咄逼人:“证据呢?贵妃跟三个月前的傅小姐判若两人。”
傅星河答不出来,憋着气道:“是不是两个人,我爹和我娘还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了。”
孟岽庭嗤笑:“傅寒对亲近之人眼瞎心盲不是第一回 了,能跟朕比?”
“那陛下说说我哪里不一样。”
孟岽庭好像就等着她说这句话,眼神瞬间狼变,笃定道:“贵妃这里,大了。”
傅星河睁大眼睛,艹,你他妈真的是来耍流氓的!
孟岽庭:“证据确凿。”
原主刻意节食,她没有忌口,怀孕之后连原主原来的衣服都套不进去,现在想想,原因更多是胸那里。
一切都是早有迹象,她穿不上原主衣服时就该警惕怀孕。
傅星河没什么气势道:“停——”
孟岽庭似乎也想起傅星河曾经当着他面,衣服脱下了却不换上。
此刻,两人心有灵犀,一起想明白了原因。
孟岽庭:“还狡辩,下次拿你原来的衣服试试。”
傅星河:“流氓,能不能给孩子当个榜样?”
孟岽庭松开一只手,下移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盖住:“这样就听不见了。”
“是贵妃说自己晕船的。”孟岽庭控诉。为了照顾傅星河的感受,昨晚根本没有吃饱,一想起以后都不在船上咳咳,孟岽庭就觉得要珍惜在岸上的时光。
傅星河:“……你还挺争分夺秒,马上就要赶路回京,不应该好好休整吗?”
“朕不是跟你说了,明天让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