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杏白梨忙表示没有,白梨心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纪家就一个儿子,纪母也是个慈善的婆婆,两个小姑子也是勤劳讲理,没想到却遇到个难缠的媳妇,这世上事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
白杏早已和纪宝环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白梨倒也喜欢宝玲的爽利直率,端起盆就和宝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这井水倒挺暖和的。”将手伸进水里,白梨已经预备冻个透心凉的,没想到入手却带着微微的暖意,让她很是意外。
宝玲轻笑,“一看你平日就不怎么洗衣裳,这井水在冬日里就是这样。”白梨一想,平日家里的衣裳不是韩氏洗就是白杏洗,在绣坊里的时候,也大多是刘大娘带着两个小丫鬟帮着洗的,她还真的很少来到井边洗衣服,以前在五河村的时候,都是在小连河洗的衣裳,这样一想还真是汗颜,做为一个小户家庭的古代少女,自己还真是少有的幸福。
憨厚老实的父亲,温柔又爽直的母亲,善良可亲的姐姐,懂事聪明的弟弟,机灵活泼的小妹,虽然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了今生,心底最深处的家人还是在现代的父母和弟弟小杰,她从来不觉的在古代她是个幸福的人,只会觉得家人之间的相处挺温馨,但是总有不如意的地方,心底也不无埋怨白大富太过老实不精明,韩氏对白老爹余氏二人太过懦弱可欺。
这是因为一直以来她对幸福生活的理解太狭义了,总想着那十全十美的幸福,却没有想到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比如纪家,比如她家,这样有着不断地小麻烦,不停地小烦恼才是真正的生活。
“阿梨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宝玲看她一直没有说话好奇的问道。
白梨遥遥头,轻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觉的我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宝玲夸张的说道:“你的日子过得当然不错,你又识字又会算账,还能到锦裳绣坊去当账房,一个月还能挣二两多银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外面已经不断响起炮竹声了,韩氏立刻对白大富说,“他爹,快去将炮竹放了,他们都开始吃年夜饭了呢,放完炮竹我们也开始了吧。”
白大富从里屋拿起一挂炮竹挂在院门口,不一会儿,噼噼啪啪的炮竹声就在耳边响起,比刚才听到的那些更加的响亮。
放完炮竹,一家六口坐在堂屋的四方桌上,白大富韩氏坐在首位,白梨带着白桃,白杏带着白松各坐左右两方,下方空着。
白大富还拿出了一瓶临泉酒,倒满了一杯,对着韩氏嘿嘿笑道:“今个儿过年,菜好,我就来一点。”颇有讨好的意思。
韩氏白了他一眼,“又没说不让你喝。”
白桃看见了,将她喝水的小杯子也递给白大富,人小鬼大的说:“爹给我也来一点。”
白大富一愣,韩氏看了他一眼,意思是我看你怎么说。
白松给白大富解了这个难题,他一本正经的对白桃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白桃平日里多和白松玩,颇听哥哥的话,听白松说不能喝酒,也就乖乖的将杯子收了回来,道:“那我要吃肉。”
热气熏腾中,这顿年夜饭几乎吃了近一个时辰,一家人说说笑笑好不轻松。
年夜饭吃过后,一家人坐在韩氏的房间里守夜,韩氏将揣好的面粉端到炕桌上,大家一起包饺子,等到子时,屋外又噼噼啪啪的响起炮竹声,在噼啪热闹的炮竹声中,他们迎来了新的一年,带着希望的一年。
白松白桃早就在韩氏的炕上睡着了,白大富将他们喊醒,迷迷糊糊的被喂了几个饺子下肚,又沉入甜甜的梦乡中,白梨白杏吃完饺子后,也陆续上炕睡觉了。
只白大富和韩氏还相对坐着守夜,白大富握了韩氏的手,叹道:“三娘,这些年委屈你了。”这话他平日是说不出口的,今天喝了一点小酒,屋外漫天大雪,炮竹声声,屋内四个孩子横七竖八的躺在炕上,他们夫妻二人作为一家之主,在这里两两相看,如此气氛,一些平日觉得肉麻说不出口的话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韩氏眼圈有些红,只低低的道:“不委屈,我乐意的。”
白大富的手紧了紧,承诺般的说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韩氏轻轻点了点头,夫妻二人就这样执手相看,什么时候渐渐睡着了竟然不知道。
白梨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身上被架了两条短短的腿,扭头一看,白桃正面对着她呼呼大睡,四肢紧紧绑在她身上,难怪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呢,其他人早已不在炕上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她十四岁,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十四年了,白梨在心中感叹一番时光流水,起床穿衣。
雪早已停了,太阳也稍稍露了面,屋檐上垂下笔直笔直的冰棱子,有时被风轻轻一吹,嘭的落到地下,摔成冰渣。
韩氏早上下了鸡汤面条,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周围的邻居们纷纷上门拜年,白大富也带着白松白桃到别人家拜年了。
不久,纪家姐妹来了,酷爱学习的宝玲缠着白梨教她认字,白梨在做夫子中度过了新年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