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内,瑶瑶正在殿内慢慢转悠着,虽然步子不紧不慢,然而一双眉头却蹙得如同远山,俏脸上隐隐可见期盼之色。
终于,秦清出现在了宫殿阶下,瑶瑶见状,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迎出殿来急声问道:“师姐,情况如何?可有见到他?”
见她那急不可耐之色,秦清心里暗感好笑,故意吊她胃口地长叹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瑶瑶登时一愣,俏脸陡然变得惨白,颤着嗓音道:“怎,怎么?莫非师姐没见到余郎……”
秦清露出了促狭的笑容:“瞧你这担惊受怕的样子,哪里有昔日英姿飒爽的模样?你的余郎,我自然见到了。”
瑶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埋怨道:“师姐,难道作弄我很好玩么?快说,余郎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秦清微微一笑,便将与余长宁谈话的经过徐徐道来,末了正色道:“听宁弟弟的口气,似乎对夺得和亲比试头名极有信心,而且还有渊盖苏文暗中助他,已是知道了比试题目,师妹你就不用担心了。”
“原来如此。”瑶瑶喃喃了一句,顿时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自从父王下令和亲后,瑶瑶的心中又是凄苦,又是难过,更有一丝无法摆脱王室之女宿命的无奈,她虽然在魔教与余长宁成为了真正的夫妻,然而说到底,当时也只为了圆一个无法企及的梦想罢了。
如今爱郎另辟蹊径,想到了一个如此绝妙的办法来寻找自己,况且很有可能能够冲破各种桎梏,带她离开,如何不令瑶瑶为之感动不已。
看着小师妹幸福满足的表情,不知为何,秦清觉得自己的心头也是升起了一股暖意,暗暗叹息道:我与小师妹从小争斗不休,没想到现在竟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小师妹乃是宁弟弟明媒正娶的妻子,看来以后我还是少开罪她为妙,免得她在宁弟弟耳边说我的坏话。”
一时之间,师姐妹各怀心事,尽皆默默无语。
便在此刻,高尧兴匆匆地走了过来,眉飞色舞地嚷嚷道:“王妹,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瑶瑶抬起云袖悄悄地拭掉眼泪,对着高尧展颜笑道:“不知是王兄有何好消息?”
高尧大笑道:“自然是关于和亲之事,我昨日听闻渊盖苏文擅自泄露比试内容告诉那突厥国师,所以就暗中禀告父王知晓,父王闻讯自然是大怒,当即便改变了比试的题目,使得渊盖苏文诡计落空,哈哈,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闻言,瑶瑶唇角的笑容消失不见了,面色也是陡然苍白,呆呆地望着得意洋洋的高尧半响,恨不得抬起玉足将这个破坏爱郎好事的家伙踢飞出去。
……
听罢渊盖苏文的述说,余长宁脸色说不出的凝重,沉声问道:“如此说来,大对卢也是毫无办法了?”
渊盖苏文苦笑点头道:“没料到王上竟突然改变了比试方式,若我没猜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不管其目的如何,但却还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那大对卢可否知道比试将会如何调整?”余长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自然知道。”渊盖苏文点了点头,眉头却又皱得更深了,“王上现在的意思,乃是在王宫广场修建两栋木制高楼,其中一楼最顶端放置一枚绣球,另一楼顶端则修建一座望台,届时汉和公主将坐于望台之内,所有选手凭真功夫争抢绣球,其后谁能将绣球送至望台内交给汉和公主,便视为胜利者。”
一瞬间,余长宁脸色变得特别的难看,问道:“那这木楼可有梯子?”
渊盖苏文摇头道:“若有梯子,那就没有难度了,所以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木楼外层却是可以攀爬,只要体力强健,且稍懂武功,爬上去争夺绣球应该不是难事。”
余长宁郁闷道:“大对卢说的两点,我都不太擅长,而且有十余名选手参赛,到时候人人争夺,拳脚相向,我怎是那些孔武有力选手们的对手?”
“如此说来,国师获胜的机会十分的渺茫了?”渊盖苏文顿时沉下了脸,眉宇隐隐可见忧色。
余长宁无奈地点点头,心里烦躁得当真是无以复加,因为对于这场比赛,别人输得起,他余长宁可是输不起,若让瑶瑶嫁给了他人,只怕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开心。
夜晚寒风料峭,远方的城楼敲响了三更的刁斗,余长宁依旧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若是比智谋,考文采,余长宁自信自己不会输给他人,然而这抢夺绣球考验的却是武功体力,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的确是大有难度,别的不说,光是攀爬木楼便是一件头等难事,更别提还要在那么多选手中抢得绣球了。
越想越烦,余长宁索性披衣离塌,打开房门朝着院内走去。
时当中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冰凉刺骨的寒风吹拂而过,带飞了余长宁的衣袂,却带不走他的烦恼。
他抬头仰望着冰冷深蓝的夜空,心绪沉重而飘忽,纷乱得难以有个头绪。
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余长宁突然觉得后背一暖,一领黑亮的貂裘已是披在了身上。
愕然转头,入目却是苏紫若清冷的面孔,对于刚才的举动,苏紫若神情显然有些慌乱,低声道:“我怕你着凉,所以……”
“谢谢。”余长宁打断了她的话,露出了今晚第一次笑容。
苏紫若俏脸微现红晕,正欲转身离去,突然余长宁好奇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院中?”
苏紫若白了他一眼道:“你在院内长吁短叹声音如此之大,我怎能睡得安稳?所以就出来看看。”
余长宁释然笑道:“这么远的轻叹声你也能听见,这听觉也未免太灵敏了吧。”
“练武之人听觉本就超过常人多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么晚你不去睡觉,莫非是有心事?”
注视着苏紫若绝艳的脸庞,余长宁突然生出了向她倾述一番的冲动,点头道:“比试招亲规则突然有变,取得胜利的机会变得十分渺茫,我自然心烦意乱睡不安稳。”
苏紫若知道这场比试招亲对余长宁来讲十分地重要,不由轻轻颔首,蹙眉问道:“不知有何改变的地方?”
余长宁喟叹道:“现在比试乃是考验选手们的武功身手,规则是所有人一并抢夺高楼上的绣球,谁能将绣球送到另一高楼上的汉和公主的手里,便是获胜。”
苏紫若眯了眯凤目,俏脸神色也是转为了沉重:“你这人一点也不懂武功,如此比试当真是太难了。”
余长宁握紧拳头沉默半响,一字一顿道:“不管有多么艰难,我都不会放弃瑶瑶,我一定要获胜!”
听到他铿锵有力的话音,苏紫若心神一震,芳心中竟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嫉妒又似羡慕,还有那令人为之窒息的深深失落。
对于这个夺走了自己清白身子的男子,苏紫若始终做不到心平气和,一想到他的心里此刻正思念着另一个女人,而且还在为了能和她在一起而绞尽脑汁,苏紫若的心内仿佛被塞堵了一般难受。
虽是如此,但她岂会忍心看到余长宁如此烦恼,蹙眉柔声道:“难道比试非得你亲自上场吗?我代替你参加行不行?若是我去,一定稳操胜券。”
余长宁摇头苦笑道:“所有选手皆是亲自参赛,我毕竟代表的是汗王,岂能又找他人替代?这个方法自然不行。”
苏紫若闻言露出了失望之色,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办法来帮他。
余长宁烦闷无计,轻叹道:“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请你教我武功,还有七八天时间,能学多少是多少,总比现在这样上场比试强。”
苏紫若摇头道:“就几天功夫,你又能学到多少呢?只怕连最基本的东西也学不会。”
“难道就没有丝毫一丁点的武功速成法?”
“世间虽然有灵丹仙草能提高人的内力修为,然而武功却都是一点一滴扎实练出来的,自然没有什么速成之法。”
听到自己最后,也是唯一的办法都行不通,余长宁失望之余大感无奈,只得仰望夜空久久无语。
苏紫若沉吟半响,轻声道:“余公子,与其在这里失望烦恼,倒不如等几日去王宫广场看一看那两座木楼是如何修建,说不定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余长宁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不由苦笑点头,怅然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
经过千余军士木匠的连夜赶工,三日之后,两座木楼已是在王宫广场上拔地而起。
余长宁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木楼制作细节,一颗心直往下落。这两座木楼高约五丈,相隔大概也是五六丈的距离,全为木制结构,宛如两座小小的金字塔,木楼表面有可供攀登的支架,虽是如此,但看上去依旧险峻陡峭,难以攀登。看着看着,余长宁心头不由掠过了一丝悲凉,暗叹道:老天爷,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