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的青年本以为已方人多势众,他们一定会灰溜溜地离开,乍听如此**的一句话顿时气得脸膛通红,指着余长宁的鼻尖尖锐喝斥道:“混账东西,你可知道我们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有公主站在一旁撑腰,余长宁自然毫不客气,冷哼一声不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大唐总是李家的天下,瞧你这獐头鼠目的模样,难道能比得过皇亲国戚?”
一听此言,青年脸色陡然变了,态度也是为之软了下来,有些惶恐地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余长宁正欲忽悠他一阵,不料身后脚步声起,一个嗓音已是惊喜道:“咦,余……呵呵,你怎么在这里?”
余长宁转头一看,却见来者有些眼熟,恍然笑道:“原来是裴炎裴公子,哈哈,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你。”
以前余长宁陪同余长静参加赛诗会,前往天渊诗社时接待他们的正是裴炎,其后瑶瑶、秦清两人大闹中秋诗会刺杀魏王,也是多亏裴炎带余长静碰巧离开,才使得余长静未被迷香所迷倒,因此余长宁才会记得他的名字。
裴炎虽年龄不大,说话却极有分寸,眼见余长宁着装普通,所以当下也不叫破他的身份,笑道:“这间酒肆今夜被弘文馆包了下来,余公子若想进去,我倒可以替你做个引荐。”
一听是弘文馆,余长宁顿时没多少兴趣,反倒长乐公主饶有兴趣地询问道:“莫非是弘文馆学生在此猜灯谜游玩?”
见到如此俊美的公子,裴炎不由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余长宁笑道:“此乃李公子,乃是本驸马的好友。”
“李公子?”裴炎有些疑惑地看了长乐公主一眼,也不追问,释然笑道:“不错,今夜馆主亲手出了许多灯谜,为的便是让学生们动动脑筋猜想,而且他还请来了杜博士当评判,所以我等皆是跃跃欲试。“
闻言,余长宁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讪讪笑道:“裴公子口中的杜博士,莫非便是国子监的杜禹英?”
裴炎笑道:“不错,正是她,不知余公子可有兴趣入内猜灯谜玩耍,听闻今年的灯谜颇有难度,即便你文采独步天下,也须得大费思量。”
余长宁尚在沉吟中,长乐公主却被他的话激起了几分傲气,也不询问余长宁,自己已是点头道:“好,本公子就去瞧瞧弘文馆究竟有多么厉害。”
眼见公主为之意动,余长宁也只得点头同意,刚才出言阻拦的那名青年有些不悦道:“裴炎,未经馆主允许就这样带外人入内,似乎有些不妥吧?”
余长宁见他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不由冷笑道:“本大爷与你们馆主可是很好的朋友,虾兵蟹将也敢在此说三道四,还不快快让开!”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态度嚣张的模样,青年只得闭上了嘴巴,算是默然同意。
上得酒肆三楼,却是花灯密布,人生鼎沸,许多学子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猜想灯谜,吟诗作对,一派文士风流的气象。
刚刚走进一盏花灯前,便听见一名学子咏颂道:“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不知大家何解?”
周边的人尚在皱眉思忖间,余长宁已是探了过去笑道:“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不就是一个‘仿’字么,还用的着多问?”
话音刚刚落点,围成一圈的士子立即转过了头来,却见一个嬉皮笑脸的公子正在望着大家,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
骤然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长乐公主俏脸忍不住微微泛红,恨不得一脚将生事的余长宁踹下楼去,。
时才出言那名学子沉吟了一下,猛然间双目一亮,击掌恍然道:“千乃人字旁多一横,万乃方字少一点,的确是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公子果然高才。”
众人这才恍然醒悟,不由对余长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出言的学子又笑道:“时才还有一个灯谜在下冥思苦想也没找到答案,请兄台指教。”
“灯谜何也?请公子说来。”
“听好了,一钩新月挂西楼,打一字。”
余长宁微微一思忖,笑道:“此乃一个‘禾’字。”
话音刚刚落点,立即有许多嗓音问道:“为何?”
“首先‘一钩新月’,钩便是残月,以形状相似为“丿”,而‘西楼’以字体结构之方位选‘木’,因为‘木’在‘楼’西,所合起来便是一个‘禾’字。”
话音落点,众学子露出恍然之色,不由大声喝彩。
“还有一个谜底,请公子指教。”旁边又有人高声开口道,“一入西川水势平。何解?”
余长宁笑答道:“这谜语的关键首在一个‘一入西’上面,‘一’字入于‘西’字之内而成为‘酉’,至于后面的‘川水势平’,‘水’字平列‘川’字之中,而化作‘州’,所以合起来便是一个‘酬’字。
众人露出恍然之色,又是一片高声叫好。
余长宁丝毫没有谦虚之色,反倒摇着折扇笑道:“猜灯谜本是休闲娱乐之举,自要多摸索,多思考,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们勤奋学习,便可与本公子一样了,哈哈哈哈……”
话音落点,立即有人不服气地指着一盏花灯道:“说得这么厉害,敢问公子此谜何解?”
余长宁走近那盏花灯一瞧,上面写着:一月复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中流之川,六口共一室,两口不团圆。
刚刚瞄得一眼,余长宁已是忍不住哈哈笑道:“这个更简单,两个月共半边并在一块就成了一个‘用’字,‘上有可耕之田,下有中流之川’合起来也是为‘用’,至于最后的‘一家有六口,两口不团圆’……”
一言未了,已有士子恍然道:“啊,这还是一个‘用’字。”
余长宁露出了孺子可教之色,眉宇间得意之色却是更浓了。
长乐公主呆呆地望着激扬文字,风流不羁的余长宁,这才知道他夺得的那全国诗词大赛头筹并非是浪得虚名。
公主本就爱好诗词歌赋,丹青书画,见余长宁样样都很了得,一时间更是心生仰慕,更有一股甜蜜的爱慕之情,红着脸暗暗嘀咕道:“以前总以为这刁民不学无术辱没本宫身份,然而没想到他真是一名旷世奇才,只怕就算弘文馆主亲来,也不见得会比他厉害多少……”
大厅隔壁的一间厢房内,两名绝色女子正在喁喁低语。
身着紫色长裙的高挑女子秀眉微蹙,轻叹一声道:“对于漠南突厥的反叛,朝廷目前依旧是争吵不休,关键在于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今日陛下将师傅招入皇宫商议对策,师傅认为当急速平叛不可大意轻敌,以免山火燎原,但是杨师道一干文臣却认为师傅乃是小题大作,说什么卫国公已不复当年之勇。”
身形较为矮小的白裙女子冷哼一声道:“杨世道那些人,整日夸夸其谈倒可以,若论军国大事却竟是出些昏主意,看来房相现在已是独木难支了。”
紫衣女子深有同感地点头道:“以前你父尚在,尚可以与房相‘房谋杜断’替朝廷拿主意,现在遍观朝廷,精通军略的文臣已是寥寥无几。”
白裙女子轻轻一叹,似乎很为形势忧虑,关切问道:“对了秀云,若是朝廷打定主意要出征平叛,会选你为将么?”
紫衣女子摇头笑道:“应该不会,因为我听说陛下属意让我领兵护送文成公主前往吐蕃,只怕这次大战没有我的份了。”
白裙女子点头道:“刀剑无眼,这样也好,若是冬季出兵,只怕军需粮草供应不便,看来我得要立即将木流牛马的制造图献给朝廷,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紫衣女子闻言,顿时惊喜笑道:“你真的已经将诸葛武侯的木流牛马制作出来了?禹英,你真是一名不世天才。”
白裙女子俏脸一红,嗫嚅道:“其实……并非是我制作出来的,而是……”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紫衣女子洒然笑道:“莫非大唐有人机关数术比你还厉害,竟懂得制作木流牛马?”
白裙女子愣了愣,脑海中不由浮现了那个可恶登徒子的笑容,负气道:“严格说来,这木流牛马是长乐公主驸马余长宁所制作而成,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什么?竟是余长宁?”紫衣女子顿时愣怔住了。白裙女子愤愤然道:“那个臭家伙虽然有些玩世不恭,张扬跋扈,但却还是有几分能耐,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将这神秘莫测的木流牛马制作了出来。”紫衣女子回想起自己与余长宁的并州之行,顿时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笑叹道:“房相曾赞叹余长宁之才犹如黑夜举火,总让人眼睛一亮,看来所言非虚,连杜大才女也对他是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