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嘴角荡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鄙夷笑容,捋须说道:“依殿下目前的情况,明日狩猎比试最好不要参加。”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又叹息一声道:“若是不去,只怕父皇又要说三道四。”
“哼哼!明晚四更我们便发动兵变,到时候江山易主殿下你荣登九五之位,谁还敢说你半句闲话?”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颔首笑道:“先生说的不错,对了,一切可有安排妥当?”
“殿下放心,老夫麾下的百余死士已偷偷潜伏在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内,另外公羊世家的百余高手也埋伏在不远处,待到明晚四更,公羊家主亲自潜入魏王营寨将魏王劫持而出,其后老夫再裹挟魏王进攻陛下行辕,造成魏王起兵谋反的假象,然后殿下再率东宫卫率护卫帝驾,当然,陛下和魏王都会不幸死于乱军之中,到时候殿下你收拾残局,自然毫无疑问继承帝位。”
李承乾朗声大笑道:“如此甚好,一切皆有劳先生了。”
侯君集冷笑点头,心里暗暗立誓道:李世民,昔日你带给我侯君集的耻辱,明日我便要让你加倍偿还。”
然而李承乾与侯君集都未料到的是,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就被吴王李恪偷偷探听明白,而李恪此际也正在与阴宏智、田文商量对策。
听罢阴宏智详细的禀告,李恪冷冷笑道:“没想到李承乾竟如此心狠手辣,连父皇也不放过。”
阴宏智喟叹一声道:“帝位面前权力争夺岂有父子亲情?李承乾心知再不行动,只怕东宫就要为之易主,所以才作出了这样铤而走险之举。”
李恪点了点头,转身对田文问道:“田兄,不知魔教的诸位高手准备得如何了?”
田文拱手禀告道:“启禀王爷,这次我们共派出了两百余名教中高手,由在下师叔司徒骜亲自带领,对手即便是公羊世家,在我们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如此甚好。”李恪拍了拍长案,轻吁一口气道,“明晚贵教便是本王之依仗,李承乾自认为自己机关算尽万无一失,那我们就给他来个浑水摸鱼,将他们一并消灭。”
田文兴奋地点点头,突然又开口提醒道:“王爷,这次师叔领军,还有一事想请王爷成全。”
“田兄但说无妨。”
“驸马都尉余长宁乃是师叔的仇人,所以师叔想乘此机会取余长宁的性命。”
李恪冷哼一声道:“余长宁不仅是司徒前辈的仇人,也是本王的仇人,此事本王允诺,余长宁就交由司徒前辈随意处置。”
……
余长宁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来临,此际他正指挥着卫士们安营扎寨。
长乐公主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享受独一片单独营寨,这片营寨位于天子行辕东侧里许之地,四周围有丈高的木栅栏,里面散落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营帐,旌旗烈烈风动,骑士盔明甲亮,凄厉的号角破空响起,与周围的营涛声练成一片,竟是说不出的威武雄壮。
车马劳顿,长乐公主与瑶瑶用罢晚膳后就早早前去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的狩猎,余长宁闲来无事,吩咐庖厨烹制了一只烤羊,召来罗瑜和薛仁贵吃喝闲聊。
罗瑜和薛仁贵都是余长宁特意邀请前来陪同狩猎的,余长宁相信明日凭他俩的射艺马术,自己和长乐公主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狩猎队伍所带来的美酒各色各样,有凌冽的秦酒,有醇香的兰陵酒,更有来自西域高昌国的葡萄美酒,薛仁贵罗瑜都是嗜酒之人,余长宁自然不会怠慢,吩咐仆役将各种美酒取来,供三人痛饮。
三碗下肚,罗瑜的脸上已经飘出了丝丝红晕,他搁下陶碗沉沉地吐了一口酒气,满是感叹地说道:“真没想到余大哥的姨娘竟是我的小姑,说起来若非余大哥,只怕罗瑜此生与小姑都不能相识。”
余长宁用短刀切下了一片羊肉,放在嘴中大嚼了一番,含糊不清地笑道:“那也是瑜弟与罗姨的缘分而已。”
笑罢之后,他喟叹一声道:“哎,说起来从姨娘变为了罗姨,我真感觉非常不习惯。”
薛仁贵也是感叹说道:“是啊,换作是我也会感觉到不适应的,不过罗姨为了偿还余兄弟父母恩情,不惜照顾你们这么多年,实在让人感觉到敬佩。”
余长宁点头一叹,道:“罗姨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子,才貌出色,人品端庄,若非我们四兄妹的耽搁,只怕她早就已经嫁到了好人家,是我们对不起她啊!”说到后面,神色竟大是愧疚。
罗瑜拍了拍余长宁的肩头安慰道:“余大哥何必为此事愧疚?其实我觉得小姑她生活在余家,与你们在一起真是特别开心。”
余长宁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地说道:“这几一直在思索长乐公主所说的话,公主说得不错,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地将罗姨留在余家,她也应该有着属于自己的幸福,若她以后能够早到一个相谐白头之人,我们四兄妹应该默默地祝福她才是。”
话虽如此,但余长宁只要一想到罗凝离开余家,嫁给一个不知是何人的中年男子,心里就百般不自在如刀割斧跺一般难受,万般情绪郁结于心,满腹心事之下,喝起酒来便觉索然无味了。
……
夜黑如墨,秋风呼啸,秦清抖动的白色衣裙在黑夜中分外的显眼。
她美目怔怔地遥望着远方山脚下的唐军阵营,不知为何却发出了一声无可名状的轻叹。
轻轻地飘下站立的山崖,秦清身影轻快地下山来到了山谷内的树林中,刚一掠过那条淙淙流淌的小溪,旁边那块偌大山石的背后立即响起了一个充满警惕的声音:“谁?”“是我。”秦清停下脚步,轻轻地说了一句。“哦,原来是门主回来了,属下冒犯。”山石后掠出了一个黑衣男子,衣襟上红色的绣花分外鲜艳,正是魔教火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