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
像是被雷电劈到一样,徐小凤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忍不住脏话出口立刻从床上翻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朝浴室冲了过去。
“裤子,裤子!”
快要冲过去了又赶忙折回来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干净的裤子,风也似的直接飞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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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指轻轻扶了扶鬓发,端坐于铜镜前的女子雍容华贵好似一朵绽放牡丹,她漫不经心地透过镜子淡淡瞥了眼身后面色沉重的中年男人,嘴角流溢一丝讥讽。
“若是十年前把徐小凤许给了隆庆,徐家今日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暗含训斥的冰冷声音哪里有白天的半点温婉动听,徐老四身子一颤猪肝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好似两块石头一样,面前的女子虽是他的女儿但更是宫中华贵无双的丽贵妃,自从十多年前他强行拆散一对璧人将女儿送进宫的那一日开始,他和她之间的亲情便只剩下利益的牵连。
后悔吗?从不。
若是能维系家族的稳定与强大,牺牲区区一个女子所谓的幸福又如何。
徐家再怎么落魄也仍是四大家,把持徐家几十年的徐老四冷哼一声,沉声道:“徐小凤十年前就死了,再谈什么也无济于事,莫要老朽提醒贵妃娘娘,徐家若是倒了,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只怕也不保,我可是听闻陈家有意将女儿送进宫中。”
☆、第三十六章 放开我师傅!
深知若是徐家倒了自己在宫中也会变得寸步难行,丽贵妃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施施然拧开一盒花鸟纹珐琅彩,圆润的指尖从中沾取些许珍珠粉秘制而成的香膏在掌心里涂抹开来。
“这十年来若不是我在皇上枕边好言巧语,你以为徐家还是四大家之一?”
“现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宝灵修士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隆庆王爷全然是被迷了心窍,想要拉拢隆庆只怕是难上加难了。”不愿再和丽贵妃争吵下去,徐老四直接把话题扯到了他所关心的事情上。
今日四大家族的切磋比试仍然历历在目,那凤公子的师兄风先生一出手便是震惊四座,徐老四虽然不是一个修仙之人但毕竟也是一家之长。
风先生自一出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感觉徐老四很难去形容,明明看着像是一个人,可是却从对方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凡尘气息,修仙之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可还是头一次发现人世间竟然有这样一个不染尘埃之人。
这种感觉在风先生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时更为明显,虽是与众人同在却宛如两个世界的存在,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偶然落入凡尘不可捉摸的神。
把徐家的未来拴在隆庆身上始终太过冒险,那身份不明的风先生倒是一个值得接触的人。
和丽贵妃的交谈算不上愉快,徐老四的目的仅仅在于让丽贵妃明白徐家不能倒,他紧皱着眉头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丽贵妃的房屋,思索着明天要不要派人去与那对身份神秘的师兄弟进行接触,一缕藏匿在阴影中的金色烟云无声无息地从徐老四身边飘过。
屋中,摇曳的烛火于窗棱墙壁上倒映一个忽明忽暗的人影。
手中持着桃木梳子的女子骤然一顿,睁大的眼眸死死盯着从铜镜中映出的一个人影,在她身后不远处靠窗的座椅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深夜打扰,还望贵妃娘娘莫要见怪。”
“先生是何时来的?”眼中的警惕融化成了一池春水,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无心梳理散落在肩上的乌发,一双杏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铜镜里只能隐约看到一半身影的男人。
“刚刚。”
放下了手中的桃木梳,女子不满足只从铜镜中看到那人的身影,悠然转过身来,缓缓从矮凳上站了起来,三步一摇,裙摆曳地。
随着与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终是在摇曳的火光里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即使身在阴影中也如皎洁的月光般清冷明亮,丽贵妃指尖捋过一丝长发,含笑的眼眸轻柔地落在了男人的身上,自红唇间吐露出的声音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徐老四时的尖锐冰冷,如同一颗熟透了的果子一般透着甜腻芬芳。
“风先生的衣裳如此单薄,不会觉得冷么?”抑扬顿挫的音调好似唱曲儿一般悦耳动听,若是一般的男子只怕早就沉沦于此。
圆润的指尖还未触碰到男人的肩膀,刚才还端坐椅中的人突然就消失在了眼前,丽贵妃面露惊诧,忽觉肩背一暖,一件挂在一旁的披风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赶忙转过身去,刚才还在阴影中的男人此时已经站在了桌旁,跳动的烛光映亮了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衬得男人的周身好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晕,高贵而不可触碰。
五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披风的系带,丽贵妃竟在一瞬间油然而生一股自卑的情绪来。
“听闻徐家有一八岁的宝灵。”双手背负在身后,风皇不愿过多纠缠,一开口便说出了他的来意。
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一挑,丽贵妃迤逦上前,纤纤素手执起描绘山水的青花酒壶:“哎,你们这些修仙的三句话都离不开修行,有时候让我喜欢的紧,有时候又讨厌的很。”
“先生,难道奴家在你眼里连一个八岁孩童都比不上吗?”双手送上一杯酒,丽贵妃红唇轻启三分风情尽在眉梢眼角,语气里满藏甜腻似花蜜般的撒娇。
“贵妃娘娘千金之躯,又何必与一八岁孩童相比?”眼角余光一瞥女子手中的酒杯,堪称不解风情的风皇两指一张,酒杯自女子手中飞落在他指间。
微微一愣,瞅着那杯飞落在风皇手中的酒杯,丽贵妃低声莺莺笑道:“奴家倒是奇怪,先生不是有一个宝灵师弟,怎么倒是对一个孩子感兴趣?”
“贵妃娘娘虽不是修行之人,但身在四大家之中又怎会不了解修行之事?一个八岁的孩子尚未突破炼气便携带宝灵之气,这孩子放在徐家手中只能作为一个筹码,放在隆庆手中又不如我师弟有吸引力。”
执起酒杯,风皇仰头一饮而尽。
目光落在了男人上下滑动的喉结上,丽贵妃面色沉了几分:“先生想要那孩子?”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随手将酒杯一扔,玉杯稳稳落在檀木桌上不曾发出一丝声响,风皇淡淡看了女子一眼,没有温度的眼神却让在宫中争斗十多年的丽贵妃心头一颤。
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那般温润。
“各取所需?先生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唇齿间一声嗤笑,扶手桌面,丽贵妃轻声笑着往后坐在了矮凳上。
荣华富贵?皇上的宠爱?
人心,哪里有不变的。
待她年老色衰,又能剩下什么?
“十年前凤凰山的灵源。”话音一顿,风皇从丽贵妃暗藏绝望的眼眸中看到了冉冉升起的火焰,那快意的复仇火焰充斥着女子的眼底似是要溢出来一般。
屋子里燃烧了一半的蜡烛流淌下鲜红色的滚烫蜡泪,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身影,
“是我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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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完蛋了!
冲洗过后的徐小凤推开了房间里的所有窗户,试图让屋子里萦绕不散的尴尬气味尽快散尽,之前是盼着师傅早一点回来,这会儿徐小凤只能在心里祈祷师傅慢一点回来,谁知道师傅会不会闻到床铺上那股子尴尬的味道。
想他徐小凤潜心修行十年,竟然也会有定力不足抱着沾染师傅气息的被子情不自禁的时候。
累极了一样地趴在窗户边,徐小凤真想仰天哀嚎,幻想的对象是谁不好竟然是师傅,就算长得很好看很帅很英俊用很美形容也不为过,可那是他的师傅啊。
“哎——”
一声长叹,徐小凤大半个身子挂在窗外跟垂死的蝙蝠似的一动不动,就让冷风把他吹成干尸好了,以师傅那么敏锐的洞察力肯定会发觉屋子里的异味,他恨不得变成一张薄薄的纸,被风轻轻吹,飘啊飘的飘走了。
“小凤……”
轻柔呢喃的声音顺着凉秋的夜风钻进了他的耳中,似是喷洒在了他的脸颊上一样,徐小凤顿时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着,师傅回来了?刚刚是师傅喊他吧?
“小凤,救我……”
好似雨打芭蕉般轻轻颤抖着的声音顺着凉风一阵又一阵地抖落在他耳边,徐小凤紧紧抓住了窗棱,力气之大都把木头捏出了手指印。
是师傅的声音!
难道师傅遇到麻烦了?
印象里永远平稳不带情感的声音在此刻好似被人拨动了琴弦一般轻轻颤抖,余韵拨弄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师傅无力倒在地上的画面,那戴在师傅面上完美展现冷静的面具碎了一地。
骨节分明的手指被阴影之中的陌生男人紧紧攥在手里,俊美的面容似是因为疼痛而沾染细密如珍珠粉一般的冷汗,嘴唇被牙齿咬得鲜红滴血,那双宛如寒潭般的眼眸看着他,无助,脆弱,以及哀求。
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小凤,救救我……
好像有些不对劲?徐小凤瞪大了眼睛,耳边回响过师傅离开时的话:不要离开房间。
可是很快师傅的身影又浮现在了徐小凤的眼前。
紧紧攥着师傅手指的位于阴影中的男人如嗜血的魔兽一般挑衅地用他那金棕色的眼睛看着徐小凤,他单手横在了风皇的腰间将人搂向自己,他嘲讽般地看着徐小凤,伸出如蛇一般的鲜红舌尖轻轻舔过风皇的手指尖。
“住手,太一。”风皇的眼中流露痛苦,压抑的声音碾碎了徐小凤的理智。
“放开我师傅!”似是被一把利刃刺中了心窝,紧绷的神经在瞬间被扯裂,徐小凤双目充血,不顾一切地朝那幻影冲了过去,纵身一跃离开了房间。
第三十七章 碎玉
一滴滚烫的蜡油顺着银色烛台滴落在冰凉的青灰石阶上,摇曳的火蛇吐着信子在粗糙的石壁上描绘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细长身影,黑色的影子往后越来越长,通往地底的未知黑暗里只有火舌舔舐沾了油的棉芯的滋啦滋啦声。
凉秋的夜里,这阴森潮湿的地道里更是凉意横生。
丽贵妃拢了拢在肩膀上的绝色披风,她时不时地朝后看去几眼,走在她身后的男子几乎不会发生一点声响,若不是眼角余光能瞥见墙壁上的人影,她都以为她的身后根本没有一个人跟着。
“风先生气质非凡不似我们这些苟活人世的蝼蚁,奴家很是好奇为何先生要见一个小小的宝灵。”兴许是觉得这一路太过于安静无趣,也可能是觉得鲜有机会接触像风皇这样神秘的男人,丽贵妃一边缓步下着台阶,一边试着和她身后的男人说说话。
“贵妃娘娘千金之躯又怎会是蝼蚁。”
丽贵妃红唇微扬浅浅一笑,宫中十多年勾心斗角的生活早已经洗尽了她身上的天真,她知道这个连全名都不肯透露的男人定然不会和自己说太多的话,也就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可也不代表她就会就此埋起她的好奇心。
“先生的师弟对先生很是依赖啊。”
身后的男人没有回应,丽贵妃继续说了下去:“今日切磋大会上先生一招撼众,先生莫非是没有留意到凤公子的眼神?即使是当年奴家初入宫中备受皇上恩宠时,皇上也未曾用那般喜爱深情的目光注视过奴家。
“财权双全的隆庆王爸身为一个天灵,对他最有诱惑的便是一个能助他修为精进的宝灵,隆庆王爷对先生的师弟可谓是势在必得,风先生就打算将自己的师弟与王爷凑成一对不成?依奴家看,凤公子喜欢的怕是……先生吧。”
似水的眼眸闪动着荧光朝身旁的男人望了过去,丽贵妃略有些失落,这男人竟然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冷静模样。
丽贵妃暗暗叹气这男人不可捉摸的同时又多了一丝仰慕。
“贵妃娘娘真会说笑。”风皇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心知这位风先生不是她能用言语憾动的人,丽贵妃就不再多说,二人走了一阵后终于来到了一个铁门前,牢固的铁门外用一把拳头大的铁锁锁着。
“我有钥匙,只是门外设了法阵,奴家一介女子可破不了法阵。”拿着烛台往旁边一站,丽贵妃眼眸带笑,她答应带风皇到藏匿小孩儿的地方,只是这地方她可进不去。
徐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宝灵,虽说那宝灵似乎和普通的宝灵有些不一样,但作为他们现如今手里唯一的一个筹码,还不得好好看守起来。
看似强大的法阵在天尊眼里不堪一击,轻易地找到漏洞之后便在丽贵妃惊诧的目光里破解,至于那锁,无须丽贵妃寻找钥匙就在风皇的手里化作无数细微的尘埃。
“咯吱——”
在让人牙酸的铁门石板摩擦的声音里,铁门被缓缓推开,一间昏暗而又干燥冰凉的石室根本就不像是能让一个孩子居住的地方。
粗糙的墙壁上镶嵌着几颗勉强提供明亮的夜明珠,堪称简陋的石室正中央有一张看起来又冷又硬的青灰色石床,石床上摆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石棺。
这地方阴气森森,丽贵妃站在门口不愿意往里踏上一步,她偏头朝旁边的男人看了过去。
风皇擦过丽贵妃的肩膀径直走了进去,脚步落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没有一丝声响,过于安静的房间里仿佛只剩下女子一个人的呼吸声,她轻轻握紧了铁门的边缘,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轻颤抖,无关害怕,只是有些冷罢了。
“他们告诉我,这孩子被找到的时候就一直昏迷不醒,我们没有杀他。”
风皇走到了石棺的旁边,石棺并没有被盖起来,站在旁边就能看到里面的一切:垫着浅色丝绸柔软垫子的石棺里躺着一个面色发青的孩子,大约八岁的孩子双目紧闭的嘴唇发白,若不是鼻息尚有微弱的呼吸,看上去和一个死人无异。
一些记忆闪现在风皇的脑海里,欢声笑语的三口之家在回娘家的路上遇到了妖魔的袭击,孩子的父亲为了保护母子俩而死在了妖怪的利爪之下,勉强逃回来的翠翠和孩子身中妖毒,翠翠的记忆到此结束。
风皇没有把他从翠翠记忆里所看到的真相告诉徐小凤,他没有告诉徐小凤其实翠翠已经死了,翠翠的相公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