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除了在每年在王张氏说,你的地里的租子给你换成了多少银子,绣儿就压根儿忘记和王成说她嫁妆中有地的事情了。
绣儿不说,绣儿的嫂子们都以为绣儿告诉过王成,就这样,王成还蒙在鼓里,不知就里。
王张氏想啊,这孩子们就都是债,明天和绣儿通通气,既然现在还没有告诉王成这件事,那就假装这件事绣儿也是不知情的,只有王张氏自己知情。要不然,王成知道绣儿还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两口子心里再存了疙瘩就得不偿失了。
王可海在外面回来,见王张氏还躺在炕上,“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王张氏想回话,“咳咳咳。”咳嗽了几声,王可海把煮好的冰糖梨水端给王张氏,说:“咳嗽,就别说话了,好好的养着。”
“王磊怎么样了?”要说王张氏在重孙辈里最疼的就是王伯东的孩子王磊,小家伙今年六岁了,虎头虎脑的特别地机灵,每次看见王张氏,都把手里的东西给王张氏吃,让王张氏不喜欢他都难办到。
王磊昨天发热了,王张氏心里不放心,今天就叫王可海去王春刚家里看看,小孩子的病耽误不得。
“好着呢!你放心吧!”王可海见王张氏喝完水,对王张氏说:“今天呢,老三家说炖鱼,叫咱俩别开火了,给咱送过来。”
“嗯”王张氏的孙子里只有王伯田和王伯野还没有成亲,其余的都成亲了,王张氏就想啊,怪不得自己老了呢,孩子们都长大了。
绣儿知道王张氏的身体不好基本上每天都过来看看,因为今天张松娶亲,王张氏认为绣儿不过来了,毕竟绣儿怀着孩子,累啊!但是王张氏还是想知道张松成亲的场面的,这是娘家的事啊,虽然王张氏出嫁好几十年了,但是还是觉得娘家的人亲热。这是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没有办法改变的。
王可海没有等王张氏问张松的事情,五十年的老夫老妻了,王可海和王张氏彼此都十分的了解彼此。王可海说:“好着呢!很热闹,新娘子是南面的,陪嫁中有黄梨花木的拔步床,村里的的人们都叫好!”
王张氏笑笑,“拔步床啊,我还没有见过,就是不知道到了冬天,还能在咱这边睡在拔步床上不,再冻坏了,可就,咳咳……”
王可海说:“你这老婆子,咳嗽就少说两句。”
不过,确实是在北边冬天是不能睡在拔步床上的,再精致的拔步床都不能睡,就是因为冬天睡在床上冷。
“这有什么啊,你侄子说了,张松这小两口成亲以后还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待着家里呢,张梧和张松这俩人倒茶叶,生意还不错。”
“对了,明年,张杨也要考秀才了,你也是两个秀才家的姑奶奶了。”
张榆两年前就是秀才了,张榆家的娘子就是举人老爷家的小姐,现在张榆在隔壁镇上当教书先生,打算过上几年考举人试试。
王张氏说:“我不仅是秀才的姑奶奶,我以后还是秀才的祖母呢!”
王可海“那倒是。”两个人这样说就是因为王伯山和王伯湖哥俩的书读的不错,学里的先生认为,来年的乡试,两个人都很大的把握过乡试成为秀才。不过因为王张氏的身体不好,怕耽误了孩子的亲事,王伯湖和王伯山成亲早,还没有立业就成家了。当然了,村子里的都是先成家的,说王伯湖他们成亲早,只是相对于张梧他们而言,和别人比起来,成亲的年纪并不算早。
“老二家说领着孩子们过来,我说你怕闹得上,还有就是小孩子们的体格弱,别过了病气,没叫孩子们过来。”
王可海说的的孩子没就是他重孙辈的的孩子们。王张氏说:“还是不来的好,虽然说过来了热闹,但是现在孩子没还小,能不过来就不过来吧!”王张氏说着话又咳嗽了几声。
王可海见王张氏咳嗽就知道王张氏的病情又加重了,不知道王张氏和自己这两个破陶罐,还能活多长时间,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他记得王张氏穿着嫁衣嫁给自己的情景,还是十分清晰的,现在俩个人都老了,背都陀了,孩子都不放心他们老俩口单独住在这里了,可是无论是他还是老婆子都舍不得搬。
院子外的那可桃树,倒是粗了不少,也是,那可桃树还是老大小时候种的,都四十多年了,难怪这么粗了,原来这么长时间了,哎,真的老了。
张家村,张栓和张曹氏今年是累的够呛,可算是成亲了,张松不亏是做生意的人,即使现在的生意算不上多大,但是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准备的席面差点就不够了,要知道每次办事的时候,都会多一些席面,张曹氏和张栓还想着这次办完事最起码能剩下七八席的菜,没想到现在是勉勉强强的刚够。
没想到这才半年的时间,比起张梧成亲的时候,来的人多了这么多,可见张梧和张松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毕竟哥俩现在还是合伙的。
张曹氏进屋,躺在炕上对张柳说:“人可算是都走了,累死我的,真想现在就睡觉。”
张柳笑笑,“娘,即使再累,你还不是高兴的!娘,一会儿再躺着,我去给你断点儿热水,你泡泡脚再睡。”
“嗯,今天呢多亏了你大嫂子和二嫂子,不然我和你大伯母可转不过来,来的人我和你大伯母都不认识。”
张柳说:“你和我大伯母这次知道我俩个嫂子的好处了吧!以前俩个人还偷偷得抱怨他们都不在身边,觉得孤单,叫我说,你俩才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大嫂子是举人老爷家的小姐,二嫂子人家也是县城的姑娘,家里家大业大,都是咱们高攀了!”
“你这孩子呢,我俩不就是说说嘛!我和你大伯母可是白白疼你了,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
张柳端水进来,“娘,洗脚吧!我才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还不都是一家人嘛!我这是怕你和大伯母不知道惜福好不好,再说了,我两个嫂子,真的不错,虽然说,你和大伯母是闲着没事私底下唠叨,但是,被外人听见怎么办?影响不好,是不是?万一被嫂子们知道了,还以为你和大伯母是恶婆婆呢?”
“都是你的理,不过,你这小姑子当的够可以的,都说小姑子难相处,没想到咱家里出了意外。”
“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小姑不好相处啊!”
张曹氏一边泡着脚一边问“谁说的?”
☆、第九十一章
“你说的啊!你不是说,小姑子难相处吗?”
“都是你的理。”
张柳笑笑这次没有再说话,家里来了这么多得人,张柳今天也很累。张柳搂着张曹氏说:“以后家里又是咱们三个人了,大哥和二哥又要出门了,娘,你就不想和二哥三哥的去县里住。”
张曹氏摇摇头说:“不想,怎么样这里都是咱们的根,还是在家里踏实。赶紧去睡觉吧,你也歇歇。”
张柳一边往自己屋里走一边,看见张栓和张梧还在院子里收拾,就说:“爹,二哥,明天在收拾吧!今天怪累的。”
张梧说:“你睡去吧!一会儿就好了。”
张栓说:“是啊,赶紧睡去吧!张梧你也去睡,好不容易到家了,休息休息。
张梧说:“爹,还是我来吧,你去睡吧!”
张曹氏见张栓和张梧还在收拾,就在屋里喊:“都赶紧睡觉去,明天再收拾来的及。”
张柱一家人回到家也很累,亲侄子成亲,亲大伯家能帮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张柱的小孙子良哥都是在张栓家玩儿累了,睡着以后,张秦氏提前抱着良哥回家的。
良哥今年还不到一周岁,才十一个月,虚岁两岁。平时的时候,离不开人,特别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要一个人看着才行,因为今天张榆的媳妇张吴氏要忙着,要不然也不会让张秦氏看着良哥整整一天。
张吴氏进门也有两年了,可是张秦氏还是觉得和这个儿媳妇在一块儿有点儿别扭,倒不是因为什么不好的原因,就是因为张秦氏觉得张吴氏在自己面前太恭敬了,每次吃饭的时候,自己不发话的时候,都要立在桌子前面给自己夹菜,伺候张秦氏吃饭。
总之,张秦氏觉得不习惯,每次张吴氏才县里回来,都要这样,幸亏张吴氏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不然张秦氏就会直接对张吴氏说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我只是一个乡下老婆子,受不了这样的福气啊!”
张秦氏和张吴氏委婉地说过,不要立规矩。可是在张吴氏看来是礼多人不怪。而且张榆作为儿子哪能不知道张秦氏的想法,只是在张榆看来,这虽然是生活中的小事,要是在小事上有疏忽,以后习惯了,大事上对张秦氏也会有疏忽。
张榆和张吴氏的感情也很好,张榆这样想其实也是觉得张吴氏一年在张秦氏的面前呆不了多少天,对张秦氏恭敬一些,最起码没有婆媳问题。
一行人进了屋,张吴氏首先和张秦氏说“娘。”
话还没有说完,张秦氏就说了,“热水在锅里呢,都歇着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良哥在我这里睡就好了,反正现在良哥已经不吃奶了。”张秦氏害怕张吴氏还要给她洗脚。张秦氏觉得不自在。
张吴氏在县城里还有一个伺候的婆子,虽然自己能干活,但是粗活一类的不需要动。张秦氏觉得要这样的张吴氏给自己洗脚,张秦氏做不到。要是婆婆拿捏媳妇,让媳妇洗脚的也有,但是张秦氏过了这么几十年就不是一个会拿捏人的人。
张吴氏回娘家的时候,就对娘家娘说过,“我婆婆是个顶好的人,什么都不挑,其实是什么都不会挑。”当时张吴氏的娘就对张吴氏说:“人心换人心,你婆婆好,你要对你婆婆更好才行!”所以张吴氏在张家村的几天就想尽力的对婆婆好一些,可是奈何张秦氏不习惯。
张秦氏自己认为自己是孝顺的,但是在婆婆身体好着的时候,也没有给婆婆洗过脚。
张柱见张秦氏这么说,直接对张榆说:“领着你媳妇回去吧!还有张杨也直接回自己屋里!”
等人都走了,张柱看看睡着正香的良哥,压底声音说:“叫你享享儿媳妇伺候,你还不乐意!没见过你这样的婆婆。”
张秦氏见良哥的小眉头一皱,以为张柱的声音大,打扰到良哥睡觉,“小声点儿,哎,我就是不习惯,收拾收拾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认亲呢!”
王成在王平睡着以后,就看看王平的身上,发现王平的屁股稍微有些肿,在侧着身子睡觉。王成心里就有些抱怨绣儿,你说,你怎么就下的额了这么重的手。谁家的孩子不是一打二吓唬,再说你打了王平,明知道自己下手重,怎么也不过来看看孩子呢?
王成看着王平红肿的屁股,就觉得心疼。绣儿其实也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但是绣儿当时在气头上,没控制住自己。这还是绣儿收拾王平下手最重的一次。再加上,王平这孩子下午的时候,又活蹦乱跳的了,看上去也没有事,绣儿压根没有想到王平的屁股红肿了。
王成知道王平肿了,还是晚饭的时候王平说自己屁股碰到就疼。绣儿当时没有吃饭,在炕上睡觉,因此绣儿不知道啊!
王成想,王平啊王平,我不在家叫你娘收拾了吧!这次应该长记性了吧!
确实王平是长记性了,把这件事记牢了。
王成打算下个月,就让王平去私塾,眼见着王平越来越大,绣儿现在怀着身子有些顾不让王平,自己有舍不得饿管王平,还是叫学里的先生去管吧!
王平在做梦的时候,自由自在的日子就这样在王成的单方面决定下结束了。
王成看见绣儿还在睡,推推绣儿的身子。把秀儿叫醒,“你晚上也没有吃饭,想吃什么我去做,吃完了再睡!”
绣儿困得睁不开眼,“什么都不吃,能不能叫我好好的睡一觉,怎么这么烦人呢?”翻了个身继续睡。
王成摸摸鼻子,你从过晌睡到现在,还睡啊!“不然喝点儿小米粥怎么样?”
绣儿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不理王成。王成自己就去了灶房。王成想啊,以前怀王平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一样,整天都睡啊!难不成我记错了。王成摇摇头,幸亏大夫都说这是正常的,还是在小锅里煮粥算了。
在王张氏心里孩子缺什么,娘就干什么,不然怎么好多人怀孩子的时候,就连往常不喜欢吃甚至不吃的东西,在怀孩子的时候总是吃不够呢!就是因为孩子少这些东西。绣儿现在爱睡觉就是因为绣儿肚子里的娃缺觉。
王张氏看着和自己说着话的绣儿,又开始犯困,就想着长话短说,“你那嫁妆的事,什么时候告诉成子啊?”
绣儿现在还在犯迷糊,“什么嫁妆的事?”
王张氏:“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这么重要的事,就不走心呢!你脖子上面是木头吗!”
绣儿讪讪地笑笑,没有说话。王张氏说,“地契的事,明天我和成子说,你就说你不知道算了。”
绣儿这才知道王张氏说的什么,“还是实话实说吧!说一个慌,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圆谎呢?姑,你也别太操心了,好好的养身体,肯定没事,你还要看到伯野的孩子呢?”
王张氏说:“我的身体我知道,别说伯野的孩子了,就是伯野的媳妇我也看不到了。”
绣儿听见王张氏这么说,心里就发酸。王张氏真的老了,头发花白,脸上除了皱纹还有斑点,“姑,我给你梳头吧!”
王张氏的头发现在也已经稀疏了,绣儿拿起梳子,慢慢的给王张氏梳头。绣儿还记得小时候,每次王张氏给自己梳头的时候,自己都说长大了也要给王张氏梳头,可是一直到现在自己才给姑姑熟了五次头发。
以前王张氏的头发又黑又密,渐渐的白发就爬上了王张氏的头顶,现在王张氏的头上已经看不见黑色的头发了。绣儿一下一下的梳着,又轻又柔,王张氏感觉十分的舒服,“这比我自己弄的舒服多了。”
其实和往常差不多,梳个头能有多么的舒服,只是王张氏自己心里这样觉得罢了。绣儿:“那我以后每天过来给你梳头,姑。”
王张氏笑着说:“哪里用你每天来,我又不是自己不能梳头了。”
阳光透过窗纸,洒在王张氏的脸上,王张氏觉得分外的舒服。绣儿给王张氏梳好后,王张氏拍拍绣儿的手,将手上的玉镯子摘下来给绣儿带上。
“这镯子还是你奶奶的陪嫁,我也没有闺女,就给你吧!是个念想。还是你带上好看。”
绣儿:“确实好看,我喜欢,不过姑还是你带着吧!我不缺,什么念想不念想的,我就想姑姑好好的。玉养人,姑还是你戴着,我自己有玉镯子。”
王张氏:“你有是你自己的。这是我的不一样。我有不少的东西,你表侄媳妇们都有,我提前给了,我就是怕万一,我突然走了,没有东西给你留下。好孩子快拿着。”
泪不知不觉地就在绣儿的眼里流出来了,王张氏说:“哭什么,别把好日子都哭没了。”
王张氏又咳嗽的一阵,结果都咳出血来了。绣儿什么都顾不上了,“王平,去你表舅家里,叫人都过来,赶紧去请大夫。”
在院子里和王可海玩儿的王平听见绣儿的声音,就拔腿往王秋刚家里跑,王平知道王秋刚现在肯定在家里。
王可海听见绣儿的话,进屋正好看见王张氏的帕子上有血。王可海和王张氏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是有真感情的,王可海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知道想什么了,王可海觉得害怕,害怕王张氏要这样走了。
满满一屋子的人,都到了,王伯山领着老大夫进来,老大夫看见王张氏的脸色就知道王张氏这就快不行了,不过对着王张氏和王可海什么都没有说。老大夫示意王春刚出来,“准备后事吧!”
“是不是看错了,这几天明明看上去好多了,大夫,咱再进去看看,我不怕花钱买药。”王春刚急急地说。
老大夫摇摇头,“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就不错了,前几天,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回光返照了。”
☆、第九十二章
王春刚听见老大夫的话,心里觉得更加沉重了,艰难地开口说:“那大夫,你看我娘如果用人参吊着还能活多长的时间?”
王春刚口中的人参还是机缘巧合之下,在县城中碰到的。老大夫听见王春刚说人参,心中并没有多大的震动,村中的富户或者是小地主家中,会有一些人参并不意外。“病人虚不受补,最好别用人参,能吃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