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杨晨和程处默便装扮一番,穿上了掌柜的旧衣裳,然后在后院捡了两个烂萝卜,便在街角蹲下开始叫卖。
百姓比进城时看到的还要少了,杨晨蹲在地上腿有些麻,便索性坐了下来,屁股下凉凉的石砖透过薄薄的布,杨晨被刺激的打了一个激灵,正此时,一个女人过来买菜,皱着眉头看他们脚前的两个烂萝卜,忍不住道:“这已经烂了,你们怎么还拿出来卖?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们还是让家里的女眷出来卖吧。”
二人齐齐抬头望去,觉得这女人有几分眼熟,仔细想想,这不是昨天被她婆婆指着骂丧门星的女人吗?
要是没记错,她相公刚被抓走。
能出言提醒,说明她是一番好意。
杨晨开口道:“我们家里穷,娘死了,也没媳妇……”
闻言,女人面上出现灰败神色,似乎想起自己被抓走的丈夫,唇畔蠕了片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准备走,街口便冲出来一个老妇人。
“好你个丧门星,出来买菜结果是来勾搭男人!我儿子才被抓了一天,你就这么耐不住,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就对不起我儿子!”
“娘!我没有啊!”
女人面目惊恐,手中的菜篮子不小心丢在地上,眼看老妇人冲过来,也不敢跑,只站在原地被揪着头发打。
程处默看不下去,想把人拉开,刚准备起身,就被杨晨一把拉住。
“晨子,你干什么?”
“有人来了!”杨晨示意他看另一边,那头正好有一队叛军过来。
老妇人也发现对面的叛军,惊恐之下也不打儿媳妇了,捡了地上自家的菜篮子就往屋里钻,连自己儿媳妇也不要了。
女人一回头也发现了,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了。
偌大的街道上瞬间被清空,只剩下杨晨和程处默两个。
“你们两个!站起来!”
领头的叛军一脚把两个烂萝卜踹翻,咕噜噜的滚的老远,讥笑道:“烂了也敢出来卖?穷叫花子!”
二人被叛军揪着领子站起来,领头的打量他们一眼,不屑的道:“还凑合,带走吧!”
“军爷军爷!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啊?”
杨晨扯着嗓子问,被领头的叛军恶瞪一眼,随即鞭子就挥了过来。
问一句就直接抽鞭子,杨晨心下一惊,却已经来不及躲开,只能任由鞭子落在胳膊上,衣袖上瞬间被撕开口子,一道鞭子印便出现在胳膊上。
杨晨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怒火中烧。
居然敢打他!
此仇不报,他就不姓杨!
见杨晨受伤,程处默怒了,上前一步想要去揍人,却被几个叛军死死围住。
“哟,还想帮别人出头?你以为你谁啊?小爷想打谁就打谁!在小爷手下的贱民就没有不听话的!”
“你!”
“大哥!我没事,别跟军爷过不去。”
杨晨忙冲他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激动。
惹怒了这帮人,说不定就被打死在潘家巷外面了,到时候还怎么找人?
见状,程处默只得忍下,一路上却阴沉着脸,很是憋屈。
杨晨捂着胳膊,随着时间推移,倒也没一开始那么痛,上头的伤口也不是很深,显然是没有下死手的,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跟着叛军又走了好几处,直到他们搜罗了十个男子,这才折返回去。
原以为叛军要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潘家巷,毕竟一开始那些壮丁就是去潘家巷的,但是直到到了地方,杨晨才从一道被抓来的人口中知道,这是一处制造工地,而制造的东西,居然是人形机器!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这是一块开辟在城郊的工地,周围有许多叛军严密把手,许多工厂在这里繁忙的运作,里面的人都光着膀子在干活,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仿佛眼里只有干不完的活,说难听点,这些工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只有他们这些新来的被送进去的时候,那些人才抬头看他们一眼,眼中情绪复杂,麻木又充满同情,但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悲惨。
杨晨几个新来的被赶到一处工厂里头,一进去就有一股恶劣的而灼热的气味扑面而来,定睛一看,这是一处冶铁工厂,许多铁矿从熔炉中流下,工人们挥舞着榔头打铁,火星四溅的同时声音极其刺耳,而这里的环境更是糟糕,脚下污水横流,气味难闻不说,还有好些苍蝇飞来飞去,长此以往,这里的人定然要是挨不住的。
想到自己胳膊上还有伤,这种环境搞不好是会让伤口溃烂。
“处默大哥,我们得想法子离开这里才行,就算去外头挖石头也比在这里干活的好。”
程处默无比赞同,这里又闷又热,是个人都不会喜欢这里。
杨晨在怀里摸了摸,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一咬牙,凑到一个领头的监军那边,笑嘻嘻的把银子塞给他。
“这位军爷,求求你帮个忙,我跟我家大哥都想来外面搬石头呢。”
“嗯?想搬石头?”监军手里掂量着银子,知道眼前这人是新来的,因为只有新来的才要去冶铁工厂里干活。
“是啊是啊,军爷,您看行不行啊?”
杨晨给的银子虽然是散碎的,但是也有三两之多,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监军有些心动,看了眼杨晨,又看了看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程处默,冷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三两银子,只能让一个人去搬石头,剩下那个,还得要三两!”
杨晨脸上的笑意一僵,心里忍不住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又不是什么高福利好岗位,特么就搬个石头还搞得跟继承皇位一样!
但是实在没银子了,杨晨抓了抓头,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到了大唐,居然还有机会被银子为难的。
“怎么?没有?那就算了!你们俩自己想好,谁去搬石头啊?”监军嘚瑟的将三两碎银揣进怀里。
杨晨此刻很是肉痛,看着自己全部家当被别人轻易拿走,就有想抢回来的冲动。
他堂堂一个唐国公,居然被三两银子给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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